站在一旁看着镜子的阮心香同样疑惑, 情敌见面就是在讨论跑几圈?
她和萧修德一直在一起,自然知道萧修德的豪言壮志没坚持几年,不过按照景经业的性格, 说不定有一直坚持跑步?
阮心香有点好奇, 也就顺口对景经业问道:“你现在还有跑步吗?”
景经业微微颔首:“有,每跑一米,我都骂一声萧修德,骂了几十年, 他终于死了。”
阮心香后退一步,看着一身儒雅随和的景经业,面露疑惑, 没看出来景经业还会骂人。
不过她由衷地感慨了一句:“看样子你也变了不少。”
景经业不说话了。
鱼西在一旁看得想笑。
偏偏镜子里的萧修德语气还很得意:“怎么样,怕了吧?”
这镜子里的画面没出现几分钟,紧接着又像是故意刺激景经业一般,放出了萧修德和阮心香结婚当天的画面——
景经业淡声说道:“萧修德, 够了。”
镜子中的画面逐渐消散,随即出现一个略带委屈的面容:“够什么?你都要趁着我死了把香香拐走了, 还不让我放这些?”
景经业眼眸微垂:“看了难受。”
萧修德听到他这太过直白的话一愣,随机扯了下嘴角, 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香香说得没错,你如今是变了不少。”
假如在五十年前他就这样,那时候的香香花落谁家还不好说呢。
阮心香有些无奈, 她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景经业,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而又将目光看向镜子里的萧修德, 温声说了一句:“都别闹了。”
她虽然一副温温柔柔的表情, 但不管是景经业还是萧修德, 在她的说话声中都收敛了许多。
阮心香走到沙发前坐下,还对鱼西招手说道:“鱼同学,来我身边坐。”
鱼西轻轻颔首。
景经业看了眼镜子里的萧修德,也跟着坐到沙发上,不过他没和阮心香坐在一起,而是坐在对面。
涂然对镜子里有些幽怨的萧修德小声说道:“你也快去那边坐下,等会儿拍不到你了。”
萧修德这才想起来还在直播,他脸上的幽怨神情一收,重新变得潇洒起来。
涂然:“……”
还挺注意形象。
萧修德从镜子里飘出来的时候,想往阮心香身边坐,阮心香却瞥了他一眼,对他指了下单人沙发:“去那坐。”
萧修德不敢反抗,他知道阮心香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不管是自己死后缠在她身边还是景经业身边,估计多多少少都让阮心香有些埋怨。
老老实实坐在单人沙发上后,萧修德眼巴巴地看着阮心香,他现在一副青年模样,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无端让人多出几分心软。
但阮心香显然对他了解甚多,愣是没搭理他。
而景经业……他正皱眉不悦地看着萧修德,主动开口说道:“你既然都死了,怎么不去投胎?”
萧修德听到这话也来气:“我为什么不去投胎你心里没数吗?”
景经业神情自若:“没数。”
萧修德为他的厚脸皮感到好笑:“我倒是想去投胎!这不是刚准备走就看到某人回国天天赖在香香身边!”
景经业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都死了?还管这么多?”
萧修德冷笑:“景经业,你这人!让我死了都不安心。”
景经业却不接这话,他甚至都不再看萧修德,转而对鱼西问道:“鱼先生,你们要喝点什么?”
正在旁边隔岸观火,饶有兴致看热闹的鱼西一愣,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
鱼西回了一句,说不用客气。不过景经业明显是个讲究的人,就算鱼西说不需要,也还是起身给几人准备茶水。
他给鱼西和涂然准备的是咖啡,给阮心香准备的则是牛奶,至于萧修德则是没有份。
鱼西很少在外面做客喝到咖啡,先是一怔,然后又笑了,不愧是在国外待了一辈子的人,对年轻人相当了解。
景经业温柔地对阮心香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牛奶。”
那个年代动荡不安,牛奶还是稀罕物,属于小宝宝才能订到,阮心香能晚上都喝上一杯还是因为家世不简单。
阮心香垂眸看着牛奶,嘴角扬起一丝笑:“难为你还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
景经业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不管过去多少年,关于你的事我一件都没忘。”
萧修德酸到不行了,他冷笑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说道:“真是难为你啦,不过我家香香在我照顾下,这几十年的牛奶都没断过。”
景经业哦了声,一副懒得和他计较的模样。
反倒是阮心香,她夹在两人中间实在很为难,为难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是和自己相处一辈子的老伴,另一个则是对他有所愧疚的青梅竹马,尤其现在老伴去世,青梅竹马闻讯从国外赶来……更是让她有些茫然。
她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事,不是没见过一个男人找几个女人的,也不是没见过一个女人身边围绕着几个男人的。甚至以她曾经的年代来说,那些人还都是一些相当优秀的人,只不过男女关系有些混乱。以前她听到这些事只是笑笑,有点好奇,但不至于多说什么。但是如今事情到她自己头上,她才察觉到几个人掺和在一起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偏偏不管是景经业和萧修德都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让她很茫然。
她实在没有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所以就算她这个年纪,也会觉得无措。
阮心香安静地喝着牛奶,她坐姿很端正,喝牛奶的动作也很文雅,小口小口地喝着,这副模样是从小教导出来的,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而且就算她身处如此尴尬的事情中,也没有发火和急躁,说话依然不紧不慢,态度温和,一看就知道素质和品性极佳。
她听着萧修德和景经业的争执声,并没有插嘴,而是将目光投向鱼西身上,轻声问道:“鱼同学,萧修德要去地府投胎吗?”
这话让萧修德和景经业都一致看向鱼西,鱼西略微沉吟。
景经业对鱼西笑了下,他声音舒缓:“鱼先生,我家小辈最近还有提起你。”
鱼西略怔:“是景和吗?”
景经业点头:“不止,上次的聚会苏小姐也有参加,景盛也有对我提过你,还有景俞,都大力夸赞你。”
碍于苏雨晴的身份,景经业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鱼西也心领神会,只是他没想到景俞也提到了自己,景俞就是苏文镜的经纪人,前阵子的古曼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景俞特意用景家的名头护着苏文镜。
不过景老先生在这个关头提到景和等人,鱼西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他有些哑然失笑。
鱼西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对于萧修德来说更不用提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景经业一眼,主动于鱼西说道:“鱼同学,我在死的这一年对你了解甚多,也知道下面的规矩,反正投胎需要排队,我也没必要前往下面。”
换句话说就是,他倒是可以陪在阮心香的身边。
鱼西颔首:“是这个理,不过你在阮教授身边,会影响到阮教授的身体健康。”
萧修德在沉默了下才说道:“鱼同学,有解决的方法吗?”
没等鱼西说话,景经业就淡淡开口:“萧修德,做人不要太过自私,你要明白你和心心已经阴阳两隔,你既然已经去世,那就前往你该去的地方,难道你非要赖在心心身边对她身体造成影响?”
萧修德磨牙:“我看别的鬼都可以留在活人身边。”
景经业反问:“那些鬼不在意活人的健康,你也不在意?萧修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和心心对你很失望。”
萧修德快气死了,他冷笑:“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景经业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茶:“这几十年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想着如果和你遇到,该用什么态度和你聊天。”
萧修德懂了,也就是说,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见面怎么骂他?!
鱼西和涂然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尤其涂然,看八卦看热闹的神色连围巾都遮掩不住,看样子恨不得摘下围巾看个痛快。
阮心香着实无奈,她看了萧修德和景经业一眼,叹了口气,随后又看向鱼西:“鱼同学,我知道可以把鬼留在身边,不过我也觉得老萧既然已经去世,也该去他该去的地方。”
鱼西颔首,他压下自己微扬的唇角,尽量平和地说道:“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还要看你们,你们商量好跟我说就行了。”
鱼西又把难题丢了回去,这种情感问题他一贯秉承着只看不插手的原则。
阮心香的声音温和:“萧修德、你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应当是了解我的。景经业,虽然我们许久未见,但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是对我的脾气有几分了解。”
萧修德和景经业同时安静,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阮心香。
阮心香在两人的视线中略微停了下,随机又笑着说道:“我已经打算把这边的房子卖了跟女儿出国,这事我暂时还没对外说,只有女儿和鱼同学知道。”
萧修德一怔:“那我呢?”
阮心香笑吟吟的:“自然是去地府投胎。”
景经业也有些发怔:“那我呢?”
阮心香脸上的笑淡了些,最后也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已经错失的缘分,又何必再纠缠呢?”
萧修德和景经业都不说话了。
这个结果他们难以接受,但细细一想这是阮心香能做到的最好结果,并且这个结果明显倾向于萧修德的立场,虽然萧修德已经离开,但她也没有选择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再续前缘。
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景经业了。
一直咄咄逼人的萧修德反而迟疑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照顾你,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虽然没那么大度,但也从他手上把你抢过来几十年,让他几年也没什么,再说了,他细心,能照顾你的话我也放心。”
景经业倒是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阮心香。
阮心香摇头,不再聊这个话题,她对萧修德笑了笑,温声说道:“等我出国后,这一别可能许久不会相见,下次相见大概是我也去下面,既然如今机会难得,也给女儿打个电话吧,在你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女儿一直没能走出来,她从小最亲近你。”
萧修德被这简单的几句话说得眼眶泛红,当下也不再纠结那些过往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好。”
阮心香给女儿拨通电话,萧修德走到阮心香身边,同时等着女儿接通电话。
景经业的神色极其落寞,他看了眼阮心香和萧修德站在一起给孩子打电话的画面,心口突然蔓延出一股说不清的空虚。
在电话接通后,女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爸妈,我在看你们直播呢,妈,不是我说你们,既然都难以抛下这段感情,干脆在一起得了,你们这把年纪,又不是非要情情爱爱,就当是亲情不是也行?”
萧修德气急的声音传来:“你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
女儿的声音慢悠悠的:“人的胳膊肘本来就是往外拐的,爸,你也不要生气,我是替我妈着想,她来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连找个小老头都找不到,但是在国内就不一样了,有人陪着不是挺好?我是看出来我妈的犹豫不决!我还是那个意思,就当朋友住在上下楼有个照应就行,你们都这个年纪了,考虑那么多干嘛?而且爸,你自己没看出来,你对景叔虽然很酸,但是也不讨厌他啊,有他照顾妈,你再从旁边搭把手,这不是挺好的吗?”
萧修德一脸严肃:“你不懂,只是在一起照顾你妈没什么,但是到时候你妈和景经业下来找我的时候,会变得年轻!到那时候就乱成一锅粥了!”
电话那边变得一片寂静,过了许久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我这不是看我妈太难选了吗?谁让你和景叔都那么优秀,这要是我……说什么我都一锅端。”
萧修德没好气地挂断电话,他摇了摇脑袋:“她这就是在国外呆久了,思想变得特别不靠谱!”
景经业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我要是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是这种想法,早知道年轻时候我就不走了,就跟在心心身边。”
萧修德:“……你是想打架吗?我现在的体格重回二十岁,等会儿你可别说我欺负你这个老人。”
阮心香张口想劝,话到嘴边又忧愁地咽下。
鱼西实在没能忍住笑意,觉得阮教授的女儿也是个妙人,能几句话让本来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不过后面的直播实在不方便再播下去,鱼西也就顺势关闭直播。
看得津津有味的观众们看到鱼西关闭直播都意犹未尽地发着弹幕。
【主播你这个老六!!我们正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呢!!怎么能把弹幕给关了?】
【不行,我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没看到阮教授选谁我实在睡不着啊!!】
【笑死,不管选谁我都觉得意难平,选萧修德吧,他已经去世了!而且选他,总觉得景经业实在意难平。但是选景经业的话,又觉得对不起萧修德,哎好纠结!】
【前面的,别纠结了,跟你没啥关系……】
【要我说,我也一锅端……又不是年轻人,还有不良作风问题和男女关系混乱,现在这个年纪,感觉也就是亲人了。】
【阮教授啊!把你的桃花运分一点给我!】
鱼西轻咳一声,对阮心香说道:“阮教授,你这事的情况有些复杂,我看你还需要再仔细考虑考虑,不如今儿我先回去,等你决定后再联系我?”
阮心香微怔,她下意识点头,景经业又风度翩翩地送鱼西和涂然离开,只有萧修德,他尔康手看着鱼西的背影,满脸都写着不要走——
离开小区的涂然终于能大声说话了,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阮教授牛啊!”
鱼西眼眸含笑:“其实我看阮教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谁都不选,想让萧教授好好去投胎,也不打算和景老先生在一起。只不过我总觉得,就算阮教授逃到国外,萧教授和景老先生也会跟着去。”
涂然点头:“阮教授应该也清楚,所以才会犹豫,这两位这么难缠,她跑到国外也没用。”
鱼西叹息:“从上个世纪纠缠到这个世纪的爱情,外人也难以批判。”
涂然还是没忍住说道:“其他的不说,阮教授的福气真不错,不管是景老先生还是萧教授,都是一表人才,家世显赫!”
他语气羡慕:“我怎么没有这种福气。”
鱼西瞥了他一眼,含蓄地说道:“你也可以去地府找一找,说不定也能找到地府里家世显赫的。”
涂然挠了下头发:“算了,我怕我做错了啥会被家世显赫的被扔进铁锅里。”
两人说着话回到公司,在公司的王晴晴早就等着鱼西回来了,她一看到鱼西立刻说道:“鱼哥你回来了,阮教授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牛啊!”
她满脸的钦佩,甚至还很羡慕:“这种好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别想了。”鱼西拍了拍她的肩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待婚姻要忠诚,你还想找十个八个?”
王晴晴点头:“没错,找十个!一个给我做饭,一个拖地,一个扫地,一个出去赚钱……所谓的因为男朋友而生气的妹子,其实都要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只有一个男朋友?这个生气就让另一个哄哄嘛。”
鱼西听得目瞪口呆:“王晴晴,你们女孩子的想法现在都这么大胆的吗?”
王晴晴对他露齿一笑:“想一想嘛,又不犯法。”
说着,她又语气一转,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女孩子只是口嗨一下,其实大部分更喜欢纸片人,根本对现实中的不感兴趣,不像你们男的,就算嘴上说得再忠诚只有遇到好看的都会劈腿!就算不好看的,只要对方主动,你们也很难拒绝!”
鱼西和涂然对视一眼,一人一鬼没吭声,默默扛下这个罪名。
等到王晴晴骂了一番后,她爽快了,又不好意思地看着鱼西:“鱼哥,我没说你。”
鱼西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吟吟地看着她:“晴晴你不用担心这些,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我一定会给你把关,不会让你和这种人在一起。”
王晴晴一怔,随后又抿唇笑了:“鱼哥,谢谢你。”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左澜若无其事地对鱼西喊道:“鱼西,过来。”
鱼西走过去:“怎么了?”
左澜没说话,牵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办公室,然后鱼西听到落锁的清脆声音,就在他有些诧异的时候,感觉自己肩膀一沉,左澜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不是王晴晴口中的那一员,我不会变心。”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鱼西的耳边,让鱼西的耳朵有些发痒,也忍不住笑了声:“我不担心,如果你变心,我就去找天道爸爸告状。”
左澜莞尔:“好。”
两人说完之后,一直没有再说话,鱼西有些迟疑地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心情不好?”
“没有。”左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语气有些微妙的停顿,“我刚刚听你在外面说对待婚姻要忠诚。”
鱼西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从鱼西肩上抬起头,微微垂眸看着鱼西,声音平静无波,但眼眸中似乎有火光在燃烧:“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鱼西略怔,下一秒,他主动抱住左澜,声音清扬:“我都可以,不过结婚这种大事要提前准备,到时候要邀请不少人呢。”
左澜看他没有丝毫迟疑,声音中也带上浓浓的笑意:“我会安排好。”
鱼西的神情柔软:“好,到时候就交给你了。”
……
在警局的王律放下手机,他身边围着一群人,大家都在议论鱼西的这次直播。
有个女警啧了声:“阮教授的生活我的梦!”
别说女警了,就算是男警也都在讨论,大家分为两批,一批人站萧教授,另一批人站景老先生,此时正吵得不可开交。
有的人喜欢景老先生沉稳的气质,有人则感觉萧教授的性格更适合相处,反正这一会儿都吵得王律头疼不已。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然后站起身去外面抽了支烟。
趁着这个休息时间,他还给那位粉色头像的网友发了条消息:我刚刚在看鱼西的直播。
对方这时候也不忙,很快就回复消息:我也刚看完。
然后两人又聊了会,王律得知对方即将被公司派来帝都这边的分公司出差,他有些诧异,询问了句方便吗?得知对方现在也在休息后,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王律跟对方并不算陌生,毕竟一起玩游戏的时候都会开麦,但此时这个语音电话却让他有些拘谨。
他感觉自己和对方的关系突然从网友变成了更亲近的关系。
王律轻咳一声,压下自己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问道:“你要来帝都待多久?”
对面的声音带着点笑意,音色偏向冷感:“应该不会太久,差不多一周左右吧。”
王律笑着问道:“住在哪里?公司有安排吗?”
“有,住酒店。”对方随便报了个酒店名字。
王律听到后愣了下:“这个酒店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对方显然也有些诧异:“这么巧?”
王律笑了下,他突然说道:“上次你不是问我是做什么的吗?我其实是名警察,你来帝都出差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直接联系我。”
对面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说道:“你是警察?”
王律感觉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不由挑眉问道:“怎么?你害怕警察?”
“没有,只是惊讶,不过想一想,又觉得正常,你大半夜的都会突然去忙,大概也就是警察或者医生之类的工作。”对面的声音清脆,她笑着继续说:“说起来,我们好像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我叫齐秋蝶,是做物流工作的,这次也是被总公司调到帝都的分公司。”
王律没有迟疑地报出自己的姓名,他在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对面再次沉默。
王律耐心等着,良久后齐秋蝶才出声:“我知道你,你是鱼先生的好友。”
“你知道我?”这下子王律是真的有些吃惊了,虽然他和鱼西的关系不错,但是他和鱼西的事情大部分都比较机密,基本不会对外泄露,别说外地人了,就算是帝都本地人,只要不是和警察圈相关的,都不会知道他。
齐秋蝶解释道:“我记得你在综艺上出现过。”
王律更惊诧了,虽然他在鱼西的综艺上露过脸,但是不过匆匆两面,按照网友的记忆压根记不住他的名字。
他沉吟了下,夸道:“你记忆真好。”
齐秋蝶在电话里笑了下:“等我去帝都,有空的话请你吃饭。”
王律客气了一句:“你来帝都怎么能让你请我?应该让我来做东道主请你。”
齐秋蝶也没拒绝,只是说等自己到帝都后就联系王律。
在挂断电话后,王律喜滋滋地又给鱼西打了个电话。跟鱼西说话,他就随意多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最近要来帝都出差,我们说好了,等她过来我请她吃饭,而且她住的酒店离我家很近,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
鱼西欲言又止:“……恭喜你。”
顿了下,鱼西又说:“注意安全。”
王律不是笨蛋,鱼西三番两次的这个态度,加上还特意提醒了好几次,所以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他可能跟这个女孩成不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吧,我身上戴着你给的平安符呢,不会出事的。”王律的语气很认真,“人生在世就这短短的几十年,就算知道没有缘分我也想争取一下,万一呢?”
鱼西轻“嗯”了一声,王律就是这种勇往直前大胆冲的性格,反正他现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至于更多的,就算是朋友,也不应该过多干涉。
鱼西想了想,叮嘱道:“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打我电话。”
王律哈哈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警察呢。”
都让警察打求助电话了可还行。
鱼西莞尔,跟王律随口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等挂断电话后,鱼之欢和童玉书正好来到公司,两人跟前台打了声招呼后,被兔妖带到鱼西办公室。
鱼之欢的气色看起来相当不错,他对鱼西喊道:“哥,我回来了。”
“应该回来有两天了吧?”鱼西想着,前两天打电话给鱼之欢的时候,他就说自己下午回来。
鱼之欢点头:“忙了下公司里的事,然后今天童童才回到帝都,我刚去机场把他接回来。”
他比童玉书要提前回来,童玉书则把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才赶回来。
童玉书对鱼西打了声招呼:“鱼先生。”
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我妈她是去地府了吗?”
鱼西颔首:“前一阵子巧娘都待在公司里,不过她感觉公司里有些无聊,没待几天就跑去地府看热闹了。”
童玉书失笑:“我妈就是闲不下来。”
鱼西对他笑了下:“先坐下再说吧,巧娘她在临走前让你不用太担心她,她说自己还要去其他地方旅游,等玩得差不多后还会回来看你。”
童玉书抿唇,他拉着鱼之欢坐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担忧:“不知道我妈一个鬼在外面旅游会不会遇到危险。”
鱼西不在意地挥手:“巧娘报了地府的猛鬼旅游团,成群结队呢,不会出问题。”
童玉书微微睁大眼睛:“地府还有旅行社?”
鱼之欢忍不住说道:“有啊,我哥之前还让我参加呢,我说我害怕就没去。”
鱼西哈哈大笑:“当时我给公司里的几个鬼员工报了名,然后就顺便问一问你。”
他这话一说,鱼之欢和童玉书的表情都是一变,两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办公室的门,他们早就知道公司里有鬼在当员工,只是他们看不出来也就算了……现在鱼西这么一提,两人都有些害怕。
鱼西看了眼两人的神色,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你们最近怎么样?”
鱼之欢有些纳闷:“就这样啊,怎么这么问?”
鱼西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又看向童玉书。
童玉书在鱼西的视线中还算淡定,他非常冷静地说:“正在努力中。”
鱼西的表情变得欣慰起来:“某些人开窍迟,需要你主动一些。”
童玉书点头:“鱼先生,我明白。”
鱼之欢一脸迷惑地看着鱼西和童玉书:“你们在说什么?”
鱼西摇头:“没什么。”
童玉书则摸了摸他的头发:“欢欢,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鱼之欢理所当然地说道:“去吃牛排吧。”
童玉书又问:“那我再订两张电影票?最近上映了一部爱情片,我们去看这个?”
鱼之欢还挺感兴趣:“爱情片?那先订两张票吧。”
说着,他还问了鱼西一句:“哥,一起吗?”
鱼西咳嗽起来:“我就不去了。”
这两人去吃牛排看爱情电影,他去凑什么热闹,那不是当电灯泡嘛!
不过……鱼西看了眼鱼之欢,有哪个正常的大男人要跟好朋友去吃牛排看电影啊?他就没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鱼西盯着鱼之欢和童玉书欢快离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悠悠走到左澜办公室门口,对左澜问道:“晚上去吃牛排看电影吗?”
左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工作做完了吗?”
鱼西震惊:“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左澜眼中染上笑意:“说着玩儿,你想去哪里吃?”
鱼西瞪了他一眼:“你挑一家。”
晚上的时候,鱼西和左澜翘班来到一家餐厅,这家餐厅环境优雅,侍者看到两名男性一同前来也面不改色,他脸上挂着礼貌不失热情的笑将鱼西和左澜带到提前订好的餐桌前。
这是一处靠墙的位置,后面是一排雅致的靠窗半封闭小包间,既考虑到了客人的隐私性,又不会耽误客人观赏窗外的夜景。
包间内很静谧,他们能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真切里面,是个合适的幽会场合。
鱼西最近都忙到没空和左澜单独出来吃东西,好不容易出来后,他有些感慨:“这算是我们少有的出门约会。”
左澜抬眸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垂下眼睑,语气带着点受伤:“平时都是我做给你吃,你不喜欢吗?”
“……”鱼西无力:“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就别装了。”
左澜在下一秒就收起脸上的难过,他看了眼外面,忽然说道:“你弟来了。”
鱼西有些惊讶,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鱼之欢和童玉书也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两人就订的大厅餐桌,周围到处都是成双结对的人,鱼之欢在进来后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左右看了眼,发现前前后后都是些情侣!
侍者带着鱼之欢和童玉书坐下后,将餐单递给两人:“童先生订的是情侣套餐,这是套餐内的详细餐品,两位看看有没有忌口或者需要更换的餐品。”
童玉书表情自然地接过餐单,目光大致扫了眼套餐内容:“欢欢,你喜欢奶油番茄吧?”
鱼之欢傻愣愣地点头。
童玉书对侍者说道:“麻烦把奶油番茄浓汤换成蘑菇汤。”
侍者应好,拿着菜单离开。
鱼之欢张口结舌地看着童玉书,他又看着侍者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情侣套餐?”
他面上划过几分不自在:“情侣?”
鱼西和左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情况,鱼西看着鱼之欢那一副震惊到灵魂出窍的模样就想笑。
童玉书也含笑看着鱼之欢,似乎有些不解地询问道:“情侣套餐怎么了?”
鱼之欢僵硬地扭头看着周围的情侣,他咽了下口水,内心猜测道——难不成童玉书对他是那个意思吗?!
他盯着童玉书看了足足有好几秒,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点情侣套餐?”
童玉书直勾勾地凝视着他,吐出两个字:“打折。”
鱼之欢:“……”
他愣了几秒后,恍然大悟地点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声:“哈哈哈,我说呢。”
童玉书看着他傻呵呵笑着的模样,又悄声补了一句:“但是不能让外人看出来我们是假情侣,所以这顿晚餐,就麻烦你配合我一下。”
鱼之欢有些傻的问:“配合你什么?”
“假装我们是情侣。”
童玉书在说完这话说,鱼之欢疑惑了几秒,几乎下意识地就说:“我们又不差钱,补差价就好了。”
童玉书摇头:“这家餐厅的某些菜品只在情侣套餐上才会出现,其中有道菜我想吃很久了,但是一直找不到人。”
他有些遗憾地说:“你知道的,我没有女性朋友陪我来,至于其他的朋友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只有你对我来说最特殊,这些事我也只愿意跟你袒露心声。”
这话听起来解释得清清楚楚,但是鱼之欢却莫名有些脸红,总觉得童玉书的话中还有其他含义。
不过他还是被童玉书的那句“至于你对我来说最特殊”给感动到了,所以也就默认了假装情侣。
接下来等餐品上桌之后,童玉书很温柔体贴地帮鱼之欢切好牛排,细心询问口味如何,还用手帕给鱼之欢擦了擦唇边沾到的蘑菇汤。
等到吃完之后,童玉书还绅士地帮鱼之欢拿好外套,然后牵起鱼之欢的手去结账。
餐厅里其他吃饭的人都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对——
这一番操作下来,鱼之欢脸上的红晕都没消失过,饶是他脸皮不算薄,但被童玉书牵着手去前台的时候,脸上也烫到不行,红晕更是从耳尖一路蔓延到脖子。
尤其还有一桌外国情侣还对童玉书和鱼之欢比了个大拇指,赞叹他们感情好。
鱼之欢就差化身蒸汽机表演头上冒烟了。
鱼西看得叹为观止:“童玉书真有一套。”
左澜挑眉:“聪明配没头脑。”
鱼西还是给自家弟弟撑了下场子:“欢欢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不过他没谈过恋爱,没什么恋爱经验。”
左澜嗯了一声:“跟他哥一样。”
鱼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没有童玉书的体贴。”
左澜薄唇轻启:“我比他有钱。”
鱼西:“……”
这话无法反驳,论到有钱,这世上估计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左澜。
而当天晚上,鱼西就收到鱼西哭着打来的电话:“哥,完了,我跟童童去看电影的时候遇到了我妈和柏承泽!”
鱼西一脚蹬开在自己身上的左澜,平复了下情绪才说道:“去看电影时候遇到也没什么吧?”
鱼之欢哭丧着脸说道:“但是童童买的是情侣座,全都是双人座!我妈和柏承泽就坐在我们后面啊啊啊!我妈盯着我看了两小时,我晚上都没敢回家!”
鱼西想笑,又勉强忍住,但是下一秒,他微微蹙眉看着左澜,将手机拿远了点,无声说道:“别闹。”
细微的水声在房间内响起,好在电话那边的鱼之欢还在哭嚎,他也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更惨的是,我在外面订了一间酒店,在童童送我去的时候,在酒店门口遇到我妈……”
不过这时候的鱼西已经听不清鱼之欢在说什么了,房间内的细微声音越来越大,鱼西将电话直接挂断,然后将左澜按在自己身下:“你别动!”
“好。”左澜从善如流地扶着他的腰将他拎到自己身上:“那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