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戛然而止的语音, 鱼西露出一副想要吃瓜的强烈渴望,他瞪了手机一眼,又将目光缓缓地挪向左澜身上。
左澜在他这可怕的视线中后退了一步, 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劝你冷静一点, 天道在上,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注视下——”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鱼西打断,只见鱼西露出宛如小鹿一般“纯洁”的眼神, 笑容天真, 连好久没用过的称呼都喊出口了:“老板,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左澜果断拒绝:“没有。”
开玩笑,谁敢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讨论他的八卦?就算是鱼西询问也不行……
鱼西对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老板, 我真的很想听。”
左澜有些犹豫,好像悄悄说一点也没什么哦?
鱼西贴近他,声音温软:“左澜, 趁着天道现在没空管我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就跟我说一说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左澜脸旁,有些痒, 左澜视线迷茫了一瞬, 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鱼西跟恶魔低语似的说道:“你想一想, 以天道……没有几个小时应该不会结束吧?这几个小时肯定没空听我们在说什么,左澜哥哥,求求你了, 告诉我吧。”
这一声左澜哥哥让左澜溃不成军, 他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低声说道:“再喊一声?”
“左澜哥哥。”鱼西十分没有节操,他现在和左澜贴得极近,就差直接趴在左澜身上了,一双桃花眸中仿佛有雾蒙蒙的水波,神态柔软又无害,“告诉我吧,好不好?”
这样的鱼西很少见,就算左澜天天和鱼西腻在一起,也很少见到这样撒娇的鱼西。
不过鱼西父母在世的时候,鱼西也曾经是个撒娇怪。
鱼西眨巴着那双漂亮又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左澜。
有一股热气从心脏窜到大脑,左澜听到自己鬼使神差地回道:“好。”
鱼西的脸上露出一副惊喜的神色,正要吃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左先生,鱼西,你们干嘛呢?”
黄一天疑惑地对两人问题,“站在窗边干啥呢?”
鱼西缓缓扭头看向黄一天,左澜的目光也挪到了黄一天身上。
黄一天有些纳闷,左先生和平时一样冷着脸也就算了,但是鱼西这一脸的冷漠是什么意思……俩人这是吵架啦?
鱼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来公司做什么?这么想加班?”
三连问让黄一天虎躯一震,“不是,我东西落在公司了,路过时候顺便上来拿一下,那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什么好事了?”
左澜轻轻蹙眉,对他吐出一个字:“滚。”
“好咧。”黄一天脚底抹油,飞快地溜走,临走时还贴心地给两人关上公司的大门,在心里默默祈求着希望不要在周一的时候收到左先生又要扣他工资的不妙消息。
不过……鱼西和左澜之间的刚刚那个气氛有点奇怪。
黄一天站在电梯里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说道:“该不会是正要打啵的时候被我打断了吧?”
完了完了,黄一天苦着脸,感觉自己的工资被扣定了。
他在妖盟的论坛上问了一下。
《发现老板和优秀员工打啵该怎么办?PS:老板特别记仇的那种,今年已经扣了我N次工资了!》
3L:我觉得吧,得看那个优秀员工平时和你的关系怎么样,如果关系还可以,应该不会在老板面前吹枕头风,但是如果关系不好,楼主你就危险了。
黄一天秒回:那真的完了,虽然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但是刚刚被我发现的时候,脸色特别冷!
7L:辞职可破。
10L:多大事,我还看到某判官和一个艳鬼在小巷子里亲嘴呢,哦对了,那艳鬼还是个男的。
11L:?
13L:?
14L:?
黄一天义正词严地回。
放肆,怎么能在我帖子里讨论这么危险的话题,万一被判官封号怎么办?那啥,我冒着被封号的危险多嘴问一句……能不能展开说说?是哪个判官啊?
……
鱼西深吸一口气,刚刚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被黄一天破坏个七七八八的,他心里烦死了黄一天,对左澜说道:“扣工资吧。”
左澜也有些遗憾,他还想多听鱼西喊几声哥哥,还没来得及多听几声,就被黄一天打断了。
这个工资,该扣。
鱼西垂眸看了眼手机,目光在手机屏幕上看了好几秒,一脸严肃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要不然,咱们去办公室再说?”
左澜失笑:“就这么好奇?”
鱼西猛地点头:“超级好奇。”
左澜对他笑了下:“旁人说的总归不如自己亲眼所见,等你什么时候去紫霄宫一见便知。”
鱼西吐出一口气,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接下来不管再怎么问左澜,左澜也不会再说了。
他内心伤感,打算等周一要挑出来最难搞的工作丢给黄一天。
看出鱼西的失落,左澜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语气有些歉意:“抱歉。”
鱼西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就像左澜说的那样,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如果是讨论其他人的八卦也就算了,但是讨论到天道身上,万一天道生气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以前鱼西总认为天道是没有偏爱和感情的,但是自从他开始供奉天道后,却隐隐有了一些其他的领悟。
天道也是有喜好的,比如他送去的螺蛳粉,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连盘子带螺蛳粉都不见了,他找了一上午,在窗外找到了碎成一块块的盘子和满地的螺蛳粉,一看就知道是非常不喜欢,看到都觉得糟心的程度……而他之后上贡的美食,就没再出现过这种现象。
并且有些美食,还经常会空盘,盘子还在,食物不见了。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鱼西沉思了许久,按照天道的喜好在第二天继续上贡那些空盘的美食。
而且他发现一件事,只要天道高兴了,他那几天的运气就特别好。
简而言之,讨天道的欢心,得益的是他自己。
“这是我半个小时前的想法。”鱼西将自己的发现对左澜说了一遍,神秘兮兮地说道,“但是我现在突然悟了,你说,吃那些贡品的到底是天道还是魔祖。”
天道真的会有那么幼稚把螺蛳粉连盘子带粉的扔到窗外嘛?真的会尝人族的美食嘛?真的会高兴就让他好运不断嘛?还是说做这一切的其实都另有他人?
不管怎么看,魔祖罗睺才更像做出这些事的人。
鱼西伸了个懒腰,不再管天道和魔祖的瓜,就像左澜的那样,等他什么时候去紫霄宫了,自然就能知道这一切。
一个电话打断鱼西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鱼西看了眼手机显示,发现是鱼之欢。
“哥,你跟左先生的公司搬好了吗?”鱼之欢的声音和以前的欢快肆意相比,现在多了几分沉稳,“我这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我就在公司。”
“我也在公司附近,我这边带个人过去,方便吗?”
等鱼西挂断电话,不过十分钟,鱼之欢就带着一个保养得当,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走进公司。
一见面,鱼之欢立刻大步走向鱼西,托左澜搬公司的福,他最近倒是能天天见到鱼西,连带着对左澜的态度也比之前自然了很多。
“哥,左先生,这是邹老板。”鱼之欢对几人互相介绍着,“邹老板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托。”
鱼西带着鱼之欢和邹老板走到接待室,客气地和邹老板握手,“久仰邹老板的大名,邹老板的互联网公司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顿了下,鱼西继续说道:“邹老板本人比杂志上还要漂亮很多。”
鱼西对商圈还算关注,经常看到邹老板出现在商业杂志上,是位很有名的企业家。
邹老板是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但是因为她保养得好,只从外表看倒是让人看不出她的具体年纪,就算是小年轻看到她,都只会喊一声姐姐。
邹老板听到鱼西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她本名邹秋珊,虽然听过不少夸奖的话,但是鱼西的夸赞还是让她由衷感到开心。
毕竟以鱼西如今的身份地位,他说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刻意在讨好。
“鱼先生、左先生。”邹秋珊笑着看向两人,“两位也是人中龙凤,这外貌比我见过的那些娱乐圈明星还要出众。”
“那可不?”鱼之欢一脸自豪,仿佛邹秋珊夸的是自己一般,“我哥的颜值从小就出了名的好看。”
鱼西一脸谦虚:“过奖过奖。”
左澜挑眉看着几人互相吹了一波彩虹屁,主动开口问道:“邹老板此次前来是因为什么事?”
“我家里闹鬼了。”一说到正事,邹秋珊的表情立刻为之一变,她皱着眉头,表情带着几分惧意,“是最近一个星期出现的。”
随着邹秋珊的诉说,几人得知邹秋珊最近才再次结婚,一周前和新婚丈夫搬到了新家。而一切诡异的事情就从搬进新家后开始的,和那些恐怖片很相似,她家中的水龙头会莫名其妙地出水;电视没人开也会忽然被打开,就算把插头拔了也依然会打开;还有家中的卫生间经常会出现血手印;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能听到女人悲泣的鬼哭声……
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邹秋珊和丈夫就瘦了一大圈,邹秋珊在家中发生怪事的第二天就找了大师来看,但那个鬼极其狡猾,一看到有大师前来,就躲起来不见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那个鬼的身影。
邹秋珊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鱼先生,我怀疑我买到凶宅了。”
她说到这,脸上又露出些疑惑:“但是我和前房主确认过,这套房子完全没出过任何意外。”
鱼西一直没打断她说话,等她说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面相,突然问道:“你和你丈夫的感情还不错吧?”
邹秋珊听到这个问题有些甜蜜地笑了下:“他和我前夫不一样,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对我很温柔耐心。”
鱼西点了点头:“那去你家看看吧。”
邹秋珊连连点头:“现在就去吧!”
说着,几人站起身就要前往邹秋珊家中,在走出公司门的时候,鱼西又问了一句,“你丈夫在家吗?”
邹秋珊愣了下,下意识地摇头:“需要我喊他回家吗?”
鱼西颔首:“让他回家一趟吧。”
鱼西接二连三几次提到她丈夫,让本就聪明的邹秋珊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紧张地问道:“原因出现在我丈夫身上吗?是不是因为他八字不好被这些脏东西缠上了?”
鱼西笑了笑:“应该不是。”
他看邹秋珊和丈夫的感情还算不错,因此没将某些事点破,把事情摆在邹秋珊面前比直说要更好。
邹秋珊抿唇,她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内心有些不安,在公司楼下给丈夫打过电话后,接下来开车回家的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鱼西和左澜坐在她的车上,鱼之欢单独开车跟在后面。
想了良久,邹秋珊还是开口说道:“鱼先生,我先生是个好人。他很善良,我和他是在流浪动物救援中心认识的,当时有人在流浪动物救援中心的门口扔了一只得了狗瘟的狗,我先生不忍心看着这条生命的流逝,花了不少钱才救下那条狗。”
鱼西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不错。”
邹秋珊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又像是也在给自己进行心理安慰,“我先生还有很多的优点,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鱼西莞尔,这就是他刚刚没有直说的原因,在邹秋珊眼中只有丈夫的好,她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丈夫,自然听不进才认识的人说的话。
邹秋珊断断续续说了自己和丈夫的相识、相恋和结婚,话语中充满了才结婚的幸福感。
鱼西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时不时地附和几句。
等到邹秋珊意犹未尽地说完之后,这才惊觉从来不在陌生人面前提到私生活的自己竟然说了这么多。
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鱼西,对鱼西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听到说这些琐事还一脸耐心,比她知道的那些大师要平易近人多了。
就是他旁边的左先生看起来十分冷漠,对她说的话题也不感兴趣,一直看着车窗外。
这态度无礼的十分理所当然,反而让邹秋珊生不出不满的心思,只在心里猜测着左澜的身份。她知道的大师基本都是单干的多,就算有门派的,那也都是传承千年的大门派大师,但是普通人基本请不到这种程度的大师,他们只在国家级别的大事上出手。
像左澜这种在帝都直接开了一家玄学公司的存在还前所未有。
并且他手下还不止鱼西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师,据说公司内的其他大师也都各有神通。
所以就算左澜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的,但是邹秋珊却没有丝毫不乐意的地方。
“到了。”鱼西的说话声将邹秋珊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将车开进小区,停在地下停车室后,带着几人回家。
“我家住在17楼。”邹秋珊对鱼西笑了笑,“等会儿还要麻烦鱼先生了。”
鱼西:“客气了。”
等到电梯停在17楼之后,邹秋珊率先走出电梯,她走出去之后似乎看到了谁,语气亲昵又自然:“亲爱的,你也到家了?”
鱼之欢揉了揉耳边,没想到女强人形象的邹秋珊也会开口就是亲爱的这种黏黏糊糊的称呼,不过他在走出电梯后看到邹秋珊对面的男人时却愣了下。
鱼西和左澜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抬眸看到邹秋珊的丈夫也怔了下。
这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男人,是那种带着多情气质的温柔帅气,并且……很年轻。
看起来也就二十多的样子。
鱼西摸着下巴,悄声对左澜说道:“邹老板,艳福不浅啊。”
左澜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蹙眉,似乎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他挪开视线不再看男人。
看到男人的邹秋珊脸上笑意加深,她对几人说道:“这是我丈夫安意蕴。”
连名字都蛮好听的。
鱼西却十分理解邹秋珊,这么一个帅气的小老弟放在家里,就算什么都不会做,但邹秋珊下班回家之后看到他也能缓解一天的疲劳,这就是颜值的魅力!
安意蕴有着一双小狗狗似的下垂眼眸,他看向鱼西,眼神躲闪了一下,透着几分哀求。
鱼西避开他的视线,后退一步躲开他的目光,将自己掩在左澜身后,再次小声说道:“别说邹老板了,这个可怜巴巴的视线谁不心软啊?”
鱼之欢摇头:“哥,你是不是不太直啊,我就完全不会心软。”
左澜面无表情:“大男人装可怜,欠揍。”
鱼西沉吟:“……”
左兄,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但是你刚刚还因为我装可怜而心软呢!
邹秋珊不知道这边几人的讨论,她打开房门,邀请几人进来,满脸的笑容在走进房子后消散了不少。
这个房子在这一周的时间内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要不是她性格强大,早就被吓到进医院了。
安意蕴站在门口,再次看向鱼西,低声说道:“鱼先生,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他完全不知道邹秋珊今天去找鱼西,如果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会阻止的。
鱼西路过他身边,脚步微顿,叹了口气:“何必呢?”
这句话让安意蕴脸色惨白,他知道鱼西什么都知道了。他没说话,跟着几人身后走进房子。
房子的装修很大气简洁,是近些年流行的那种轻奢极简风,黑灰白三色为主,房间有些空旷,但是从视觉上来看是一种独特的享受。
就是眼前的这套房子中,鬼气弥漫,阴气森森。
有鬼,并且还不止一个,只不过现在的房子内一个鬼都没有。
鱼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对邹秋珊说道:“现在房子里很干净。”
这个干净当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在说房子里没有鬼。
邹秋珊露出一个无奈地笑:“我知道,每次我带大师回来,家里的异样总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鱼先生,我看您在综艺上能招鬼,能不能把之前在我家的鬼给召唤出来?如果他有什么未完成的遗愿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他完成遗憾,只希望他以后不要缠着我和我先生。”
鱼西对她笑了笑,转头看向安意蕴:“这个简单,让你先生喊一声不想活了,那些鬼自然就来了。”
邹秋珊愣了一下:“鱼先生,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
空气一时间凝滞起来,邹秋珊迅速反应过来,她看向安意蕴:“意蕴,鬼是冲着你来的?”
安意蕴咬牙:“秋珊,给我时间让我来处理好吗?我会把这些鬼都处理干净的。”
邹秋珊有些恍惚地看着他,聪明的大脑在这刻高速运转起来,她问了一个关键点:“为什么会有鬼缠上你?”
安意蕴沉默起来。
邹秋珊表情有些焦急:“你说呀!”
此时门口处出现几个女鬼,这些女鬼互相推搡着,“你去找鱼先生说!”
“你去你去,我不敢!万一他不像综艺里的那么友善怎么办?”
“那你就像之前遇到其他大师那样,跑呀!”
“我跑个锤子,鱼大师是其他大师?我能从鱼大师手里成功逃跑?”
“姐妹们,听我一句劝,鱼大师这么帅一定不会是个坏大师!”
“……你看看安意蕴那张脸再说这话好嘛?就是因为他才死的,怎么现在还不长记性?”
“难道你们不是因为鱼大师长得好看才会主动出现?之前的大师你们可溜得比谁都快。”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是因为想多折磨安意蕴一段时间……现在鱼大师来了,知道躲也没用了才会主动现身!你可别冤枉我!”
……
吵闹声让鱼西和左澜同时看向门外,门口的三个女鬼立刻噤声,绞着手指排排站好,跟看到班主任的小学生似的老实。
邹秋珊顺着俩人的视线看向门口,她语气艰难:“鱼先生、左先生,是门口有什么吗?”
左澜顺势拿出两个瓷瓶:“五十万,见鬼,买吗?”
鱼西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几个月前才十万啊!这才过了多久价格就飙到了五十万?!
邹秋珊却毫不犹豫:“买。”
鱼之欢凑到鱼西身前:“哥,你员工内部价多少?”
鱼西在衣服里摸了摸,扔了一个小瓷瓶给他,霸气说道:“拿去用,挂你哥我的账上。”
鱼之欢肃然起敬,一口一个哥你牛逼,哥你好伟大。
邹秋珊在转账之后没有直接用这眼药水,而是拿着另外一个瓶子递给安意蕴,她现在的视线复杂难言,“意蕴,你让我很失望。”
安意蕴不想用这玩意,但在邹秋珊带着些探究和冷意的视线中,只能咬牙将药水滴在眼中。
这药不愧能卖五十万,用过即刻见效,安意蕴、邹秋珊以及鱼之欢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三个女鬼。
出乎他们的意料,并不是什么恐怖的画面,这三个女鬼身上穿着时尚精致的裙子,脚上踩着高跟鞋,手上拎着挎包,甚至脸上还化着漂亮的妆容。
她们看起来都不算年轻,但是每个保养的都不错,和邹秋珊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家境殷实的富婆。
邹秋珊和鱼之欢有些发怔地看着三人,只有安意蕴看到这三个女人之后脸上表情猛变,他后退几步,还不忘退到鱼西身后。
三个女人笑吟吟地看着他,并没有上来就寻仇,良好的家境在她们展现得淋漓尽致,几人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房子。
高跟鞋的哒哒哒声像是索命的恶鬼,让躲在鱼西身后的安意蕴脸色煞白,身子都颤抖起来。
其中一个女人动作自然地和邹秋珊打了声招呼:“姐妹,下午好。”
另一个坐在沙发上:“要不要订个红茶和小蛋糕呀?”
“哎呀麻烦,还要烧给我们才能吃到,而且我最近减肥要抗糖。”
邹秋珊表情茫然,为什么有一种和小姐妹们在喝下午茶的奇妙感觉?
安意蕴在鱼西身后小声说道:“鱼先生,救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鱼西侧过身,他声音平静:“我要十个亿,你有吗?”
安意蕴卡壳:“这么多?”
左澜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滚远点,别靠在鱼西身上。”
安意蕴在左澜的视线中,只觉得左澜比沙发上那几个女鬼还要恐怖,他身体宛如不受控制一般自动远离鱼西,向几个女鬼一步步走去,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是我贪图你们的钱,你们的死都是因为我——”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几个女鬼笑嘻嘻的表情一变,眼中闪过凶戾的鬼气,做着漂亮美甲的指甲也倏地变长变黑,看样子随时都会安意蕴来那么一下子。
不对,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安意蕴满脸惊恐,他想要停下这些话,但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邹秋珊起先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说这些话,但随着他的诉说,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安意蕴的本名并不叫这个,这是他改过的第十个名字了。
在此之前,他是做男模的,这行来钱快,他仗着自己的长相和会讨女人欢心,狠狠地捞了不少钱。
这些钱足够他衣食无忧几年,但是人心永远都是不满足的,他靠着这些钱买了车,但是又想着买房子。
只不过买房子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想要买房就不止是做简单的男模了。
安意蕴会哄人,他将目标定在那些看起来就好哄的女人身上,一连哄骗了几十个终于凑够了买房的钱。
而在买了房后,他又想换更好的车。
他的欲望无穷无尽,似乎永远都不会得到满足。
他发现只是哄骗这些女人的钱远远不够他的开销,他需要更多的钱。
于是他重新包装自己,将自己打造出一个全新的人设,来到一个新的城市,这次他不再是“男模”,而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不过虽然家道中落,但是他对新认识的富婆出手大方,没过多久就新认识了一个本地颇有名气的富婆。
这就是那个刚刚说要点小蛋糕的女人。
而安意蕴凭借着谈恋爱的名义从她那里获取了大量的钱财,在他发现女人的钱如此好骗之后,不由恶从胆边生,琢磨起更为疯狂的主意。
他想要更多的钱,只是谈恋爱的名义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能继承女人所有财产的身份。
他和这个虽然精明,但是被他花言巧语哄到晕头转向的富婆结了婚,然后在婚后一年,利用庆祝结婚纪念日一周的理由和她去国外旅游。
旅游是两个一起去的,但是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女方家里派人调查过,但因为在国外不好调查,再加上看起来确实是意外,就算满心猜忌,最终也只能不甘承认,女方的死是一场巧合。
安意蕴花了不短时间将这个富婆的财产据为己有,然后重新换个城市开始下个目标。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驾轻就熟,找关系换了个一个新身份,又捏造了一个新的人设,开始接近这个城市的富婆。
他在女人堆里待了多年,对于讨好女人自然有一套独特的手段,再加上长相和气质加成,只要是他看上的富婆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而他第二次的婚姻也格外顺利,比第一次还要顺利。
这次他连婚后一年的时间都没等到,直接在半年左右就开始动手。
和第一次一样,这次依然天衣无缝。连续两次的得手让他歇了一段时间后才继续动手,这次的他选择了更远的城市,用这些钱花天酒地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始在这个城市寻找富婆。
第三次出了一点意外,他被富婆家里的哥哥打伤了第三条腿。
再然后,他来到帝都,刚到帝都之时他没有急切动手,而是仿佛赎罪一般,想要在流浪动物救援中心洗清自己的罪孽。
似乎每救一只小动物,都能弥补他手上的人命。
但是他内心清楚无比,他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是自己现在不能人道,自信心深受打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邹秋珊——
“秋珊,我这次没有想害你的心思。”安意蕴此时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他将一切全盘托出,表情悲戚地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别信,他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对,也是这种深情的表情!”
“姐妹,你千万别信,快把他送进监狱里!”
“这种人对谁都这副表情,我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现在看来,我真是鬼迷心窍了,娱乐圈的那些小白脸不比他要帅?”
……
邹秋珊怔怔地看着安意蕴,此时再看对方一脸含情脉脉的表情只觉得恐怖又想吐,感觉他比坐在沙发上的那几个女鬼还要可怕。
“秋珊。”安意蕴跪在她面前,“你信我,我真的爱你,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滚你妈的!”邹秋珊一脚把他踹开,晦气地说道:“我真是瞎了眼了!”
安意蕴被踹了一脚,脸上的表情更脆弱了,他爬到邹秋珊脚下,“别这样对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一个看起来就沉默寡言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将安意蕴拎了起来,对邹秋珊嘲讽道:“这就是你找的男人?比我好?”
“滚蛋,要你滚?”邹秋珊表情冷硬,眼中却闪过一丝受伤,“是我太蠢,连续被两个男人伤害。”
“忙工作就是伤害你吗?”男人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那我以后在家,你出去赚钱养娃?不就是小白脸吗?谁不会当?”
“你他妈的那是老黑脸!”
鱼西双手环胸看着这一幕,脸上有笑意闪过,他从男人手上接过安意蕴:“这个人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他送到警局的。”
三个女鬼却拦住了鱼西,其中一个扭捏着说道:“我们三个一直跟着他,但是鬼力太弱显形不了,现在他能看到我们,能不能先把他交给我们?”
“就这样让他去警局也太轻松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都要一一体验过才能去赎罪!”
“鱼大师,麻烦你了。”
鱼西松开手,将安意蕴丢在地上,“那我去楼下等你们。”
“鱼先生!”安意蕴趴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几个女鬼靠近。
此时的女鬼们卸下那副精致的都市丽人打扮,各自现出死时的凄惨恐怖模样,将安意蕴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然而被吓晕了只是开场而已,在梦中还有更可怕的在等着他。
几个女鬼发出咯咯咯的鬼笑声,目光阴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安意蕴。
安意蕴所做的事,就算是在无间地狱,也是要被惩罚一千年的恶劣。
和这边“欢声笑语”的气氛不同,远在三十三重天的紫霄宫里正传出一道骂声。
“滚开。”罗睺斜倚着紫霄宫后殿处的树上,对着落在他不远处的一只灵鸟低斥道,“鸿钧养的东西看着就恶心。”
他的手腕处是一道道金色的半透明灵力,这些灵力宛如绳索一般缠在他的身体各处,将他捆在树上。
他有些厌恶地看着这金色的灵力,对负手站在不远处的紫袍男人嗤笑道:“你还要把本尊关在紫霄宫多久?”
紫袍男人缓慢转身看向他,倚在树上的男人一袭黑色的衣袍,他墨发极长,跟主人性格似的懒洋洋地垂在身后,仅用一根紫色的缎带系着。缎带的尾端垂在他肩上,清风微扬吹起这缎带,巧妙至极的将缎带吹到男人脸上,遮住那双宛如深渊的黑眸。
他在树下被缎带蒙住眼睛的这幕莫名有一种让人想要破坏的美感。
鸿钧淡漠的视线一顿,视线在他有些殷红的唇上一扫而过,接着划过他瘦削的肩,又下移停在腰上。
很细,很脆弱,仿佛一掐就断。
尤其腰上还缠着一圈圈属于他的金色灵力,让鸿钧的道心波动了一下。
罗睺喉间微动,将绸缎吹开,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说了多少次了,本尊不喜欢任何和紫色有关的东西。”
“为什么要给本尊准备紫色的绸带?丑。并且这颜色会让本尊联想到你,让本尊想吐。”
他语气冰冷又嘲讽,目光懒散又恶意,但是眼眸深处却透着一丝凝重:“本尊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本尊,本尊会回魔界,不会出现在人间。”
鸿钧淡淡地看着罗睺,造化玉碟在他缓慢地转动着,听到罗睺这话,转动的速度慢了一瞬。鸿钧侧头,视线没看罗睺,“你的话,不可信。”
罗睺脸上装出来的表情一收,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无趣。”
鸿钧不再说话。
罗睺也不在意,从俩人相识以来,鸿钧一直如此,冷淡冰冷无趣。
他就是大道无私的化身,是没有七情六欲和无喜无悲的存在,他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大道即是他,他即是大道,无情又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罗睺动了下手腕,被这恼人的灵力束缚得有些烦躁,他踢了脚下充满灵气的石子,石子顺着他的心意,骨碌碌地滚到鸿钧脚边。
鸿钧垂首俯视着地上的石子。
罗睺舔了舔唇,喊了一声:“鸿钧。”他声音轻飘飘的,又柔又哑,仿佛带着钩子似的,“放了我吧。”
魔族的魅惑在他身上杀伤力巨大,如果是普通人哪怕只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腿软到走不动路,可惜他面对的是鸿钧。
鸿钧侧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地看着他。
罗睺有着一副极其俊美的长相,他的气质危险又诱人,微微上扬的眼尾在他眼眸微阖的时候下垂了几分,配上那极其白皙的面孔和殷红的唇,让他身上的危险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那惊心动魄的引诱。
鸿钧缓步走向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他肩上的紫色缎带,指尖落在他的唇上,随即一路下移在他喉间停了一霎,罗睺唇间溢出一声急促的轻笑,掀开眼帘看向鸿钧。
两双同样墨黑但情绪截然不同的眼眸互相对视着。
一双布满欲望,另一双无情无欲。
鸿钧轻轻点了点他的喉间,五指合拢攥住他的脖颈,神色淡漠:“魔族的这点小花招对我没用。”
一道红痕在罗睺白皙的脖子上浮现,他看着鸿钧隐忍的视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这是你第一万零八次这么说了……唔。”
良久后,罗睺脸色有些潮红地扯开手上的金色绳索,眼神睥睨,轻骂道:“畜生——”
随着他话音刚落,腰间出现一只手,一道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是吗?这也是你第一万零九次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