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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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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十几个小时前说起。

娜塔莉他们是在当天凌晨六点钟去东都大学门口接的她。

他们一行七个人, 租了一辆中座的旅行车,银白的车身在暮色中不太显眼,一直到开近了车辆响起了喇叭声, 古川久弥沙才看到了他们。

她拖着小型行李箱走上车,顶着巨型黑眼圈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不包括正在开车的降谷零。

车上的位置已经两两坐满,她看了一眼, 只剩下最前座的诸伏景光旁还有一个空位, 她将行李箱放好,坐到了他旁边。

他们的位置就在驾驶座后面,古川久弥沙一抬头就能看到驾驶座的椅背, 稍微有些不自在。

“好久不见,古川小姐。”诸伏景光温和地同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 诸伏警官,今天你……”

“没穿。”诸伏景光很快截住她的话,笑容间有了些无奈,“今天只是去滑雪而已,不需要防弹衣, 古川小姐就饶了我这一天吧。”

古川久弥沙笑了一下,“那好吧,但是出外勤的时候不可以忘记哦, ”说着她想了想, “听说你……们之后要去国外执行任务?那就更要记得穿好防弹衣, 必要时最好穿那种刀枪两用的……”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引来了邻座的松田阵平:“哟, 古川换了目标了吗?先前是提醒萩穿防爆衣, 现在是提醒景光穿防弹衣, 什么时候轮到我和班长啊?”

后座正和娜塔莉靠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伊达航似乎听到了“班长”两个字, 皱了皱眉, 继续打呼噜。

古川久弥沙白了他一眼:“提醒你你也不会听的,提醒萩原警官就算是提醒你了,有他看着你我更省心。”

松田阵平暗笑一声:“你倒是很了解我。”

古川久弥沙不接茬:“是你太好懂了。”

而且谁说她没提醒伊达航了?自从和娜塔莉亲密起来后,她天天在娜塔莉面前叮嘱她一定要看好伊达航,甚至因为伊达航是唯一一个她不知道死因的人,她的絮叨比对其他两个人更详细。

从记得穿防弹衣到谨防嫌犯报复,甚至到叮嘱过马路一定要看红绿灯的程度,一度让娜塔莉觉得她有被迫害妄想症。

——还是替别人妄想的那种。

无论如何,有娜塔莉天天在伊达航身边耳提面命地跟着,还有系统的警报器看着,伊达航目前还一切顺利。

诸伏景光看着她接二连三打哈欠的模样,有些忧心地压低了声音,关心道:“古川小姐昨晚熬夜了吗?”

古川久弥沙困顿地点点头:“嗯,因为下周可能要离开学校去外部的研究所工作了,所以有些任务需要提前完成,这两天加班赶了赶。”

诸伏景光在随身的背包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小型保温瓶,递给了她:“没有喝过,是专门为大家准备的。”

古川久弥沙看了一眼,他包里这样的保温瓶还有两三个,上面都贴好了标签,自己这瓶上的“古川”标签还很新。

一看就是团队里常年负责后勤的定位。

她瞥了一眼肩膀上耷拉着头呼呼大睡的薯条,心想如果它还醒着,一定会大呼诸伏景光居然也是男妈妈。

“谢谢。”

她接过保温瓶,打开喝了一口,却因为里面的味道微微一怔。

诸伏景光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歉意一笑:“里面是用枸杞和红枣泡的茶,因为一会儿要去雪山上,女性的身体比较畏寒,所以给你和娜塔莉准备了补气血的茶水,如果你喝不惯的话……”

古川久弥沙摇摇头:“不,不是,只是没想到还能喝到这样的茶水。”

枸杞红枣泡茶是典型的邻国喝法,在日本不太常见,她也只有很久前在受伤的时候,经常被安室透压着喝这种茶。

“还?”诸伏景光捕捉到她话中的用词。

“嗯,这是以前我……朋友会给我泡的茶水,他走后很久没有尝过了。”

她盖紧杯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诸伏景光善解人意地笑笑,没有继续追问她,“古川小姐要补觉吗?那我们换个位置吧,我坐靠过道的,一会儿大家会轮换开车,我进进出出会打扰你睡觉。”

古川久弥沙一向对这样温柔细腻型的性格很有好感,她干脆地和诸伏景光换了位置,顺带说了一句:“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轮换。”

她话音刚落,邻座的松田阵平又笑了:“深夜飙车半小时一百多公里的人还是算了吧……还有萩,也早就被大家剔除出换班行列了。”

古川久弥沙摸了摸鼻子,心知自己当初半夜飙车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但还是不服气地解释了一句:“我也是会正常开车的好吗……”

就在后座充满了欢快气氛的时候,驾驶座上的降谷零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向后伸了手:“景,水给我。”

但因为古川久弥沙已经和诸伏景光换了位置,降谷零的手怼到了古川久弥沙的面前,她看着眼前的手,愣了愣,但没有说什么。

诸伏景光将贴着“零”标签的保温杯递给古川久弥沙,她接过,顺手放到了前面的降谷零手中。

她的指尖滑过他的手掌,皮肤相触间,降谷零意识到细腻柔嫩的触感并非来自于自己的好友,他的手掌下意识一搐,将水杯与她捏住的指尖一起包进了掌心。

指尖传来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古川久弥沙一怔,她的手向回一抽,“哐当”一声,杯子砸在了地上。

她赶忙低下身去捡杯子:“……抱歉,没睡好,手滑了。”

她重新拿起杯子递给降谷零,特意握住了偏下的位置,不再和他肌肤相触,安安稳稳地递给了他。

降谷零也没再说话,只是接过后道了一声:“谢谢。”

古川久弥沙指尖一搐,“嗯”了一句。

她闭上眼,向后靠上了座位:“我先补会儿觉,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叫醒我。”

身旁的诸伏景光又在包里翻了翻,递给了她一条薄毯,“盖上这个吧。”

古川久弥沙看了看手上的毯子:……这已经不是男妈妈了,这已经快进化成哆唻A梦了。

古川久弥沙卷着毯子沉入梦乡,由于另一边是诸伏景光,她只能靠向另一侧的窗玻璃。

深冬的早晨天气寒凉,将车窗的玻璃也晕成刺骨的冰冷,她在冷硬的玻璃上靠久了,只觉得寒气侵体,头脑都开始涨疼起来。

“……换你……”

“……好……”

被刻意压低的对话声从身边传来,古川久弥沙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身旁的人好像站了起来,须臾间又有人坐下,她睡得昏沉,看不清身旁的身影,却隐约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于是,开了一上午车的降谷零刚刚和诸伏景光换了座位准备休息会儿,就察觉到肩上一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已经靠了过来。

还没走远的诸伏景光余光瞥到这里的情况,上挑的猫眼微微一眯,意味深长地向自己的好友笑了一声。

降谷零看着那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想伸手去揍他一拳,就见自己只是一动,肩上的脑袋便不安地晃了晃,赶忙止住身体不再大幅动作。

诸伏景光笑得更开心了。

在加油站下车休息的众人陆续回到了车上,松田阵平一眼就看到了这里的情况,挑挑眉“啧”了一声,顺便瞟了一眼身边的好友。

萩原研二面不改色地从两人身旁路过,坐回了原位。

松田阵平无趣地摇了摇头。

车辆重新上路。

而睡了大半路的薯条终于醒了过来,扇着翅膀打了个哈欠,抬起羽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眼看到了正靠在降谷零肩膀上睡得香甜的古川久弥沙。

“卧槽!夭寿啦宿主!!你睡得不是靠枕!!是降谷零!!!”

在降谷零的眼中,只见古川久弥沙那只海鸥醒了过来,看到他后激动得“嘎嘎嘎”叫了几声,一下吵醒了肩上的古川久弥沙。

古川久弥沙在系统的叫声下惊醒,“嚯”一下从降谷零的肩膀上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尚未清醒的头脑没能控制住嘴巴,她眨了眨还有些迷茫的双眼:“……零?”

降谷零的脸色一下黑了下来,声音中很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哪个零?”

古川久弥沙彻底清醒了,赶忙直起身,离得身旁的人远远地:“抱歉,我睡迷糊了……降谷先生。”

说着她顺了顺薯条的羽毛:“多亏薯条叫醒了我。”

降谷零的目光于是转向了窗边的海鸥。

薯条只觉得一股莫名实质化的杀气从身旁传来,吓得它“嘎”地一声钻进了古川久弥沙的头发里。

古川久弥沙:……

无论如何,这下她再也不敢睡了,干脆打开背包拿出手提电脑,开始干活。

反倒是旁边的降谷零,大概是没有了肩膀上的负担,他就这么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古川久弥沙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拿下了身上的毯子,侧身想给他披上。

也不知是他没有睡熟,还是现在的降谷零尚没有那么强烈的戒备心,在她给他盖毯子的过程中,连眉头都没皱过。

之后的路程一路无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让古川久弥沙不由感慨,果然没有江户川柯南这个世界公认的“死神”在身边,他们的旅行都会十分顺利。

带着这份美好的侥幸,古川久弥沙和同伴们住进了山中旅宿,然后在老板的提示下瑟瑟发抖。

“从山脚通往山顶的缆车本来是风车供电,但是因为现在是寒冷的冬季,风车被冻住了无法发电,所以启用了备用的发电机。这样的发电机在晚上7点到早上4点的时间段内无法供电的,如果各位客人要去山上滑雪的话,一定要注意时间哦。”

旅馆的老板是个面目和蔼的阿姨,她笑得很温柔,开口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这座山上已经有好多游客因为错过缆车时间而出事了呢。”

古川久弥沙:……

这是立了什么暴风雪山庄的flag了吧?是吧是吧??

古川久弥沙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叮咛所有人在天黑前坐上缆车回旅馆,然后背着滑雪设备和大家快乐地上山滑雪了。

临走前还不忘向旅馆老板道谢:“那就麻烦老板了,谢谢您替我照顾薯条。”

说着她看向了旅馆前台正“阿嚏”“阿嚏”接二连三打着喷嚏的薯条,叮嘱道:“薯条,好好在旅馆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啊。”

老板笑得很慈祥:“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没见过会感冒的海鸥呢。”

古川久弥沙默默吐槽道:是啊,不仅会感冒,还会说人话呢。

事后想来,把薯条留在旅馆里果然是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至于之二嘛——

古川久弥沙看着眼前空旷的雪地上那一缕突兀的血色,叹了口气。

——大概是和大部队分开吧。

专业的滑雪场都会划分雪道,古川久弥沙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自诩百无禁忌的她,偏偏唯独不喜欢极限运动。

理由无他,她在组织、公安和警察三个机构到处打工卧底已经够刺激了,还需要特意做什么极限运动去体验刺激吗?

她一直是个惜命的人。

显然滑雪也是被她归在刺激运动中的一项。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告别了他们,老老实实地坐缆车去了初学者的雪道。

“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吗?”诸伏景光带着护目镜,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猫眼,语调一如既往地柔和。

娜塔莉也开了口:“我也才刚刚够上中级的程度,我可以在初级那里陪你的。”

古川久弥沙摇摇头,很是体贴道:“你们就好好享受假期吧,我也不是未成年小孩子了,不用担心我。”

她知道娜塔莉和伊达航一向聚少离多,难得凑出一个假期,自己怎么能分开这对小情侣。

“你们也马上要出去执行任务了,多和朋友们聚一聚吧。”她看向诸伏景光。

这也是他们在进入组织卧底前最后一个假期,在往后的数年中,他们都不再拥有顶着真名行走在阳光下,和知心朋友相聚的权利。

说着她抚了抚头顶的滑雪帽,跳上了一旁的缆车。

松田阵平看着她坐着缆车离去的背影,拱了拱身旁的萩原研二:“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跟去吗?”

萩原研二瞥了他一眼:“跟过去被她讨厌机会吗?”

说着她看向了一旁的降谷零,却见降谷零已经一言不发地拄着雪杖,“咻”一声滑开了。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和零的任务归期未定,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在前去卧底任务前交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女朋友?降谷零做不出这样置彼此于危险境地的事。

松田阵平看着诸伏景光也滑开的背影,再度凑到了萩原研二面前:“我说,零都退出了,这不是你的好机会吗?”

萩原研二看了看一旁挑唆的好友,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帽檐,叹了口气:“多学着点怎么和异性相处吧,小阵平。”不然你这辈子都要和炸|弹过了。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但松田阵平从他的语调里已经读了出来。

“喂!你什么意思!……你站住!”

两个小时后,古川久弥沙看着前方雪地上被鲜血染红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难道触发死神buff的不是江户川柯南,而是自己?

古川久弥沙谨慎地脱下滑雪板,用手机远远地拍了未靠近时的尸体照片,然后踩在雪地上,走到了尸体旁边。

她没忘记把自己的脚印也拍进去。

这座雪山山高地险,其实很少有初学者会来这里,古川久弥沙所处的雪道是最空旷无人的。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在一个山坳处,前方是一座不高的断崖,地处偏僻,倒是可以理解凶手为什么在这里行凶。

她谨慎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已经感受不到凶手的踪迹,这才蹲下身开始研究尸体。

尸体冰冷僵硬,看上去凶手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她拿下尸体的护目镜,过目不忘的记忆让她一眼认出,那是他们旅馆中同住的一个顾客。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翻起了通讯录。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联系那群专业的警察来,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无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好吧,滑雪的时候确实不方便接电话,还是自己坐缆车去找他们吧。

她刚想收起手机,突然头顶传来了簌簌的声音。

古川久弥沙“嚯”地抬头,视线所及处是倾盆盖下的雪块,以及离这里不高的山顶处,一个晃动的黑色人影。

她果然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了。

——这是她被大雪覆盖前的最后意识。

*

天边将将擦黑的时候,娜塔莉看着手表指针已经走到了和古川久弥沙约定的六点,给她打去了电话。

“奇怪,”她走到众人休息的地方,嘟哝着,“久弥沙的电话打不通。”

闻言,正在喝水擦汗的众人都停了手下的动作,回了头。

诸伏景光拿出了手机,皱眉:“她在半小时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都拿出了手机,降谷零看着手机一怔,“我也是。”

他凑过去看诸伏景光的手机,核对了一下时间。

在给诸伏景光打后一分钟,她就给自己也打来了电话。

——是因为景光没接电话,所以改打了自己的号码?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摇摇头:“没给我们打。”

伊达航挠了挠头:“她是不是想先回旅馆了,所以和我们说一声?”

娜塔莉想了想:“也有可能,我们刚刚去初级雪道不就没找到她吗?”

松田阵平也附和道:“她很爱护那只海鸥,大概放心不下它,先回看看它?”

这个理由说服了所有人——毕竟她对薯条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

等到他们收拾好所有器具,坐着缆车回到旅馆的时候,刚进门就听到了老板的抱怨声。

“……要不要请医生?但是兽医……”

娜塔莉走上前去打招呼:“老板,我们回来啦。”

老板看到了他们,像是松了口气,“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萩原研二皱眉:“出什么事了吗?”

“就是这只鸟,它从半小时前开始就很……额,焦躁?”老板指了指身后的鸟笼。

薯条被关在鸟笼里,正焦急地上蹿下跳,一边撅着喙去啄笼子门上的锁,但被旅馆的员工看着,每次它即将脱出鸟笼的时候,就再锁上门给它关进去。

松田阵平看着薯条暴躁的模样,不太美妙的记忆袭上心头,他抽了抽嘴角:“……它是这样的,间歇性闹腾,”说着环顾四周,“古川呢?她不过来看着她的鸟吗?”

老板摇摇头:“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那位小姐吗?她还没有回来。”

一直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的降谷零开口:“什么意思?”

老板愣了愣:“……什么什么意思?就是没有回来啊?她没和你们一起吗?”

这下众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诸伏景光一直在给古川久弥沙回拨电话:“……从刚才起就一直关机。”

关机,一种比“无人接听”更古怪的状态。

雪山上的夜悄然降临,他们进屋前还有些亮光的天色几乎顷刻间便暗了下来,屋外飘起了细雪。

萩原研二看了看手表:“六点半了,古川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知道七点缆车停运的情况下,不会现在还不回来。”

降谷零从前台走回来:“刚刚问过前台了,附近没有听到什么异动的声响。”

但旅馆地处山腰,前台的人又一直在旅馆内没有出门,能听到的动静本来就不多。

“哎哟,这只鸟……哎哎哎,别走啊!”

看着薯条的员工终于一个没注意,被它啄开了锁,扑闪着翅膀往门外飞去。

站在门外的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它捞住:“别乱跑,到时候古川回来看不到你要着急了。”

薯条气急,开始疯狂啄他的手指,松田阵平吃痛:“嘶……你这臭鸟!”

但吃痛归吃痛,他还是没有放开薯条,毕竟这大雪封山的天气里,找一只宠物可比找一个人麻烦多了。

“它是不是……”娜塔莉看着暴躁的薯条,犹豫道,“……在找久弥沙?”

她是所有人中和古川久弥沙最熟悉的人,自然也最了解薯条,她见过很多次薯条和古川久弥沙的互动,自然知道他们的感情,以及薯条智多近妖的性格。

她想了想:“这只鸟……还挺聪明的,而且我总觉得它好像听得懂久弥沙的话,久弥沙好像也懂它的话?”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松田阵平突然“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它挠我!!”

诸伏景光伸手接过了松田阵平手中的薯条——他一向很有动物缘,但即使到了他的手里,薯条也在拼命挣扎。

萩原研二想了想,“现在不是管薯条的时候,古川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半小时缆车就要停运了,如果她还没回来……”

他的未竟之言所有人都懂。

另一边,降谷零挂了电话走了回来:“我已经联系了搜救队,但是他们说我们还没确定同伴的失踪,暂时无法出动,打电话给附近的警局也是一样的。”

伊达航暗自爆了个粗口:“这种天气的雪山,等确定失踪人都凉了!”

“那个……”旅馆大厅中,在他们旁边坐了许久的旅客突然上前搭话,“你们也有朋友失踪了吗?”

诸伏景光皱眉:“也?”

那名年轻的女性旅客点点头,“是的,我们有个同伴,和我们分开了雪道滑雪,他在初级雪道,也一直联系不上。”

初级雪道,就是古川久弥沙失踪的地方。

降谷零眉目一沉,上前一步刚想问点什么,突然旅馆的门被匆匆打开:“不、不好了!”

夜间的风雪霎时吹散了屋中的热气,又一名陌生的旅客推开门跌跌撞撞抛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大堆东西。

“花音酱!”他冲向刚刚那名女性旅客,“我刚刚在旅馆附近寻找川上君,但是只在后面的焚化炉里发现这个。”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花音,花音一看,瞬间惊呼:“这、这好像是川上君的外套!”

他手上捧着的,是已经被焚烧了大半的外套,上面还有一些可疑的深色污渍。

松田阵平离得最近,看了眼那堆没烧完的东西,瞬间夺过了他手中的另一件衣服,“这个颜色……是古川今天穿的外套!”

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手中的薯条更是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他怕伤到它,一直没敢用力,心神不定间,一不小心被它挣脱了。

“薯条!”

却见薯条虽然挣开了束缚,但不再急着往门外冲,而是停到了降谷零的肩头,揪着他的衣服往内室扑闪着翅膀。

娜塔莉皱眉:“薯条这是……”

降谷零本就有些心烦,不太想搭理这只鸟,但突然想起了当年在古川久弥沙家里的种种遭遇……

他思索一瞬,看向了其他人:“薯条大概是饿了,我去房间里给它找点吃的。”

说着便抓着薯条回了房,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松田阵平烦躁地“啧”了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刚回到房中,薯条便飞到了桌子上,四下看了看。

降谷零看着它的动作,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在他心中升起:“……薯条,你知道她在哪?”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在妄想和一只鸟对话。

结果就见薯条飞快地点头,仿佛要啄出残影来。

降谷零:???

降谷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薯条飞到了一旁的杯子上,用爪子沾了点水,在桌子上涂涂画画。

他走过来一看,见他用爪子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三角形,然后用喙疯狂地啄着三角形的顶端。

“三角形……雪山?”他试图推测它的意思,“你是说,古川现在在山顶?”

薯条又疯狂点头。

……事已至此,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他能和一只鸟沟通是有多离谱,降谷零低头看了看手表,六点四十分。

他赶忙从桌子上翻出纸笔来,匆匆写了几句话,叮嘱道:“一会儿我走后,你把他们叫进来。”

“嘎嘎嘎!”薯条摇摇头,飞到了他肩上,似乎是想和他一起去。

“听话,”降谷零加重语气,“门外那两个人的朋友的衣着上有血迹,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大雪封山的天气里,凶手只能是身边的人,古川很可能是误入了凶案现场,才被凶手偷袭的。”

他将纸条叠好,放到薯条的脚边,“凶手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古川的下落,我从窗口出去,不会惊动他们,你一会儿叫景光他们进来,他们会看住凶手,然后找机会报警和联系搜救队。”

他摸了摸薯条的脑袋:“而且现在,只有你知道我和古川的下落,如果你也跟着我们走了,那我们才孤立无援。”

他拉好身上的衣服,带好了护目镜和帽子,从房间里翻出背包,清空了所有东西,带上了一些必要的防寒用具,拉紧背包,从窗口翻了出去。

还有二十分钟缆车停运,从山脚到山顶的缆车需要十五分钟,他必须赶在最后的时间里坐车上山。

*

古川久弥沙是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疼中醒来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摸到了已经有些凝固的湿漉漉触感,抬手一看,是已经冻成冰渣子的血迹。

“嘶……”

她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好,除了后脑有点破皮以外,身上没有其他骨折伤口。

毕竟她之前可是直接被从山顶凿下来的积雪砸中掩埋了,要不是因为身体异于常人,怕是已经活不成了。

——就像现在躺在她身边的那具尸体一样。

她环顾四周,虽然没有来过山顶,但看着身旁被冻住的风车,也能判断出这里就是老板口中的雪山山顶了。

她勉强站了起来,看向了旁边的缆车,“吱嘎吱嘎”的声音还在运转,速度却已经明显慢于寻常的速度,怕是电力供应即将不足。

她打消了立刻坐上缆车返回山底的念头,如果坐到一半缆车停运,她被困在高空的缆车上,那才是真的只能等死。

古川久弥沙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在脸上敷了敷,混沌的脑海慢慢清醒了起来。

她看到了身旁的缆车小屋,走过去想要开门,不出意外地被锁住了。

她渐渐缕清了状况——她现在被困在缆车即将停运的雪山山顶,已经入夜,四周也没有遮风挡雪的地方,雪花越飘越大,没有停止的趋势。

古川久弥沙打了个喷嚏,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被人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毛衣,所有通讯设备以及可能派的上用的道具都被收走。

看来凶手在埋了自己和这具尸体后,怕留他们在滑雪道旁太危险,便带着他们上山,将他们扔在了山顶自生自灭。

就算自己没有死在那场小型雪崩里,穿着这样单薄的衣物在雪地里待一夜,明天也成一具尸体了。

她看向身旁的一|丝|不|挂的尸体——是的,一|丝|不|挂。

凶手似乎为了毁灭证据,又或是为了让她醒来后断绝生路,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连同裤子全部扒了下来,连一副手套都没给她留。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该庆幸对方至少没有把她扒光,还给她留了几件衣服裤子吗?

“阿嚏!”

又打了个喷嚏,她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试图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些暖意。

“嘎吱”一声,缆车停运了。

古川久弥沙看了一眼停在半空的缆车,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没有坐上缆车。

她在四周转了转,走了一圈,试图找一些对现状有所帮助的道具,但失败了。

她走到缆车小屋前,用力踹了几脚,铁门有所松动。

她判断了一下,如果是寻常的时候,按照她的力道应该可以破开这扇门,但现在她刚刚被砸伤头从昏迷中醒来,身体又已经渐渐冻僵了,怕是有些困难。

她的视线转向了身旁那座高大的风车,那是一座古老的、风力发电的风车,几扇巨大的叶片已经被厚厚的冰层冻了起来,就算想要融化也不在一朝一夕之间。

古川久弥沙摸了摸有些烧起来的额头,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在时隔两年后,再度久违地遇到了“生死交关”的时刻。

“处于生死边缘”明明该是从前的她最为寻常的状态,但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再回想起那些时候,都觉得恍如隔世。

……也的确隔世了。

她叹了口气,走向了那座风车。

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想办法把这座风车上的冰化掉,让它重新发电,她才能坐缆车下山。

她甩了甩有些冻僵的脑袋,双手报臂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试图给自己增加点热量。

如果要将冰化掉,那就要生火……

生火……引燃物……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但这种时候不能倒下,只要能活着回去,系统就有办法治好她。

引燃物……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的毛衣,如果把它缠在风车的轴上点燃,应该多多少少能化掉一点积雪与冰块。

再辅以人力驱动……

稍稍有了目标,她重新振作起来,拖着僵硬的步伐在四周找了找,试图找到生火的方法。

毛衣……引燃……

“……古川!”

古川久弥沙犹自在想着怎么点燃毛衣,突然耳边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她一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古川!古川久弥沙!”

那幻影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已经能察觉到他身上鲜活的热气,让处于极寒中的她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你怎么样!”

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古川久弥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幻觉。

她抬起头,看清了踏雪而来的身影。

他的身上披着厚厚的风雪,连眉目都已经被白雪盖住,护目镜下遮掩的双目看不清神色,她却神奇地从那副面容上看清了他的表情。

那是鲜少会在那人身上见到的、焦急又无措的表情。

他解开了自己的外套,将冻得浑身冰冷的她裹进了怀中。

久浸风雪的身体已经僵得连温度都难以感知,但她的大脑却似乎比身体先一步感知到了温暖的热意。

她贴近了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物,感知到了蓬勃的心跳。

那是一个她久违的、连午夜梦回间都再难享有的怀抱。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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