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古川久弥沙给萩原研二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很魔性的梦。
他梦见古川久弥沙左拥右抱着自己的两个好友,降谷零和松田阵平, 在两人的臂膀中抬起头, 平日里仿若高冷之花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轻挑的笑容。
“是的,他们就是我的前男友……们。”
萩原研二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怎么想的,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对方冷酷地拒绝了他:“不。”
萩原研二质问道:“明明是我先来的……”
古川·高岭之花·左拥右抱·久弥沙笑了笑:“因为你没有穿防爆服。”
萩原研二吓醒了。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 但梦里那个魔性又鬼畜的情节仍旧在眼前萦绕不散。
他感慨一声,“……以后一定要好好穿防爆服。”
不然早晚要被这样阴魂不散的噩梦搞得神经衰弱。
——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呢, 古川桑。
睡了一个好觉的古川久弥沙并不知道自己给萩原研二造成了那么大的心理阴影, 她准时在周末十点钟的闹钟声中醒来, 打了个哈欠后开始去厨房做早餐。
薯条蹲在厨房旁边的柜子上,看着古川久弥沙熟练地处理食材给自己制作三明治和泡咖啡,感慨了一句。
“你真的变了很多,宿主。”
古川久弥沙“夸嚓”一声撕开浸了温水的生菜,“比如?”
“比如你居然会做饭了。”薯条摇头晃脑道,“明明从前是个只把‘家’当一个暂时歇脚的酒店的人。”
古川久弥沙随口答道:“人只有在被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后, 才会有精力追求其他的东西。”
“比如恋爱?”
古川久弥沙似笑非笑地瞟了它一眼:“一家火锅店的菜单上有‘恋爱脑’和‘猪脑’两个菜,但点了以后端上来的都是猪脑, 顾客质问服务员这是怎么回事, 你猜服务员怎么回答的?”
薯条歪了歪脑袋:“怎么回答的?”
“恋爱脑就是猪脑。”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拐弯抹角地骂了的薯条:……
它扇了扇翅膀, 抗议道:“你不能要求一个‘攻略系统’脱离‘恋爱’范畴去考虑问题!”
说着它飞到了古川久弥沙的肩膀上:“而且你不也因为恋爱脑被降智了吗!”
古川久弥沙莫名其妙:“?什么时候?”
薯条理直气壮:“你数数你都在他们三个面前露出多少马脚了!又是和萩原研二说什么前男友, 又是那么信任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 萩原研二都怀疑他俩就是你的前男友了!”
古川久弥沙端着盘子坐到桌前, 开始想用早餐。
“那就怀疑咯, 反正时空转换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薯条一口一口地啄着盘子里的三明治, 反驳道, “那你也要谨慎点啊!你不是最擅长演戏了吗,随便编点借口不就能糊弄过去?”
“我不要,”古川久弥沙答得很干脆,嘴里还在嘎吱嘎吱地咬着面包,“这里都是我理想中的新世界了,干嘛还要活得那么累?”
薯条从早餐中抬起头:“所以,这是你的又一个愿望?”
古川久弥沙又咬了两口面包,这才抬眼,含糊地笑了笑:“我不想辜负这个奇迹。”
等到一人一鸟吃完早饭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古川久弥沙边换衣服边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插播的紧急新闻。
“……收到炸|弹威胁……我市一栋高级公寓内……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组已赶往现场……犯人啊,如果你看到这则新闻,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她在房间里换衣服,客厅里的电视声音断断续续的,却也被她听了个大概。
“良心啊。”她叹了一声,“为什么要去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比起赌一个犯人的良心,她果然更喜欢从根本源头解决问题。
*
萩原研二觉得今天自己当真流年不利。
凌晨做的那个魔性噩梦纠缠了自己一整晚,好不容易重新睡着,一大清早就被松田阵平的电话吵醒。
“喂?”萩原研二惺忪着睡眼,语调中还有些难得的起床气。
松田阵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在那两秒钟萩原研二听到了好友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他以为这位母胎单身22年的好友一夜之间交了女朋友,并且在早晨做了什么审核不给过的事的时候,对面开口了。
“萩原研二,你今天记得穿防爆服。”
萩原研二:……??
先不说好友郑重其事地叫了自己全名,就最后那句话,他最近真的听得都快ptsd了。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你被古川传染了吗?而且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没睡醒?”
电话那头的好友又沉默了半晌,突然苦笑一声,“……我做了一个噩梦。”
萩原研二:……这么巧,你也做噩梦了?
好在松田阵平的噩梦似乎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他叹了口气:“我梦见你在拆弹的时候没有穿防爆服,原本已经停止的炸|弹再度启动,然后你就……”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道:“你这家伙,不要随随便便在梦里杀人啊!”
但他却多多少少理解松田阵平这种感受,多半也和他一样,被近来古川久弥沙锲而不舍的防爆服提醒魔音灌耳,连梦里都不放过了——自己不也做了那么奇怪的梦吗?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实在是他已经不太想再听见“防爆服”三个字了。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他随便吃了点早饭准备再补一觉的时候,收到了警视厅的出警指令。
有炸|弹犯在市内某高级公寓安装了炸|弹,并以此要挟警视厅谈判,满足他们的条件。
目前警视厅已经派了谈判专家出马,但爆处组也必须立马前往现场待命。
接到命令的时候,萩原研二很不合时宜地想打电话去臭骂一顿松田阵平。
——你什么时候也有乌鸦嘴属性了?
*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大概是要疯了。
不然为什么会做那样真实的噩梦,噩梦的主角还是自己的好友?
——总不能是他当初听了萩原研二转述古川久弥沙的那顿鬼话,到了现在才开始做相关的噩梦吧?
而且那个噩梦实在太真实了,他甚至还能记得梦中发生那件事的时间地点,几乎还能感受到梦中的自己抬头看见高楼在眼前爆|炸时目眦欲裂的心情。
他在醒来的那个瞬间便下意识给好友打了电话,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提醒怎么这么耳熟。
“明天别忘记穿防爆服。”
因噩梦突临而不甚清醒的脑中一时想不起话语的主人——是谁来着?
这种浑浑噩噩的不真实感一直持续到他吃完早餐,收到了出警的任务来电,松田阵平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又或者更加恍如梦寐。
哪边是清醒?哪一处又是现实?
*
炸|弹犯的案件似乎进行得很顺利,警方按要求支付了犯人索要的赎金后,这枚自制炸|弹果然停了下来。
大楼里的住客也已经有序撤离,现在只差他们上手拆弹了。
萩原研二闷在密不透风的防爆服里,觉得自己仿佛蒸笼里的包子,在热气腾腾的灶台上翻滚,再过两分钟就该熟了。
他在令人窒息的闷热中叹了口气——总觉得有点后悔穿上这样的防爆服了,拆弹这么精细要求的事情,如果要全程闷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太艰难了。
事实上按照他自己的习惯,面对这样的三分钟就能搞定的简易自制炸|弹,确实是不会穿上全套防爆服的,他更喜欢轻身上阵。
但架不住古川久弥沙近期在他耳边的魔音灌耳,还有今天早晨松田阵平那通来电。
……如果知道自己这次没穿防爆服,萩原研二毫不怀疑这两个人会念叨自己一辈子。
一想到余生都会被“今天你穿防爆服了吗”洗脑,这一时的闷热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穿着一整套防爆服,艰难地挪动着沉重的身体,靠近了那颗炸|弹,正打算开盖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些许骚动传来。
“不是已经全部撤离……松田警官?您怎么上来了?”身后小警员的声音因为闷在防爆服中,而有些不太真切。
萩原研二回头,看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爆处组成员正在朝这里走来。
武装到牙齿的防爆服挡住了那人的面貌,只能从胸前的铭牌出看到他的名字——松田。
“你们不是在下面待命吗?怎么跑上来了?”萩原研二惊奇道。
套着防爆服的松田阵平摇摇头:“……我不放心,上来看看。”
说着他看向萩原研二手中的炸弹,“别废话了,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萩原研二看着他如临大敌地靠近了自己手上的炸弹,正打算开盖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会是因为早上那个噩梦才上来的吧?”
松田阵平正在寻找拆弹工具,没有说话。
萩原研二:……不会吧不会吧,自己的好友居然是个会把噩梦当真的人吗??
他伸手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放轻松,只是个小炸|弹,而且已经停了,不会有……”
“嘀嘀嘀——”
他话音未落,二人面前的炸|弹便再度被启动,倒计时从三秒起跳,愣神间已经跳到了两秒。
他的身体做出了本能反应,一把夺过了那个炸弹便要像队员们的相反方向跑去,边跑边吼道:“快跑——”
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两秒间,萩原研二的脑中一片空白,隔着厚重的防爆服,他看不清松田阵平脸上的神色,却蓦地想起了他早晨的那个电话。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乌鸦嘴,还是预言家?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咻——砰——
倒计时停止,炸|弹引爆。
准确来说是……引爆了,但没完全引爆。
萩原研二眼看着那个盒子冒出浓烟,然后像动画电影里的开箱特效一样,“砰”地一声爆开,纷纷扬扬的彩带从空中飘落,盒子上升起了一个小小的旗帜。
上面只写了一句让萩原研二已经十分ptsd的话。
——今天你穿防爆服了吗?
萩原研二看了看地上的引爆的“炸|弹”,又看了看身后呆滞的好友。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不真实感中,他有些颤抖地开口。
“……你的梦里有这个场景吗?”
*
而远在东京的另一头,古川久弥沙靠在阳台的躺椅上懒洋洋地升了个懒腰,顺手给身旁的海鸥撒了一把薯条。
她看着平静的天空,真心实意地感叹了一声。
“真是和平的一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