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会再给我下药囚|禁我一次吗?”
赤井秀一冷静又平淡地开口:“……会。”
古川久弥沙:……???你还挺诚实?
她气笑了:“你还真好意思说?”
赤井秀一没有理会她的生气, 只是执拗地伸了手,再度握上了她的手。
他本想再将她揽入怀中的,但她下意识地避了开来, 赤井秀一眸光一暗, 只能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古川久弥沙挣了两把没挣开,也就任他握着,脸上却继续冷笑:“现代社会, 不可能存在一个完全将人‘囚|禁’的方法与地点, 你先前用来困住我的工藤宅,我不到两个小时就跑出来了,你还有什么手段,都尽可以拿来试试。”
但赤井秀一只是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古川久弥沙:……
她不得不承认,当初她能跑出工藤宅,确实有相当一部分原因, 是因为赤井秀一当时不在。
死物困不住活人,尤其是古川久弥沙这样的活人。
但赤井秀一这个活人就不一定了, 有他全天24小时监视着她,她确实很难再跑掉。
“即使你可以切断我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我也有熟悉的朋友, 如果我长时间失踪, 他们会出来寻找我,早晚会有人来救我。”
赤井秀一突然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中不带嘲讽, 却莫名听得古川久弥沙有些毛骨悚然。
“你说的那些‘朋友’, 都有谁?安室透?工藤新一?还是你那个警视厅的同事?”
他的语调中带了几分独属于“赤井秀一”的笃定, 似是他一如既往地、万物握于股掌中的自信。
或许是自从认出她来后,赤井秀一在她眼前温柔隐忍惯了,让古川久弥沙一时竟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赤井秀一。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如果他们知道你在做什么,又或是知道我将你‘保护’起来的真正原因——”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捏,似乎示意她放松:“——你猜……他们是会放你出去,放任自己再面对一次失去你的危险,还是……和我合作?”
赤井秀一省去了未说完的后半段话。
——事实上,除了松田阵平以外,他们早就已经联合起来将她“保护”过一次了。
至于松田阵平,赤井秀一和他并不熟,但如果对方当真也是如此执着于她,那他想,他们之间的很多心绪与担忧是共通的。
没有人希望再一次看到她受伤濒死,没有人承担得起“再一次失去她”的后果。
他们或许并不会“参与”,但只需要他们不会“捣乱”就好。
而且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不会将她关一辈子。只要到所有事情都了结,她不会再面临危险,他就会放她自由。
……哪怕这意味着她可能会恨他一辈子。
古川久弥沙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赤井秀一的话是真的。
抛开安室透这个好感未知的人来说,其他几人对她的好感都已经深刻至此,虽然或许并不会让他们参与“囚|禁”她的事,但却足以让他们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默认别人用上一些特殊手段。
——她无法保证,他们在得知了“真相”后,会不会与赤井秀一同流合污。
过高的好感在这一刻,反而成了累赘。
归根到底或许还是……这次自己的中枪吓到了他们。
古川久弥沙微微吸气:“……你的这个想法,告诉过他们了?”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古川久弥沙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不然万一一不小心给那几个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可能就要面临豪华囚|禁套餐promax版了,还是多人份的那种。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和赤井秀一讲道理:“秀一,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看,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需要每天按时上班,还有组织布置下来的任务……”
赤井秀一的脑袋也很清醒:“你痊愈的消息并没有传开,警视厅的工作本来就是你的掩护身份,组织中现在还没有人确切知道你的情况。”
古川久弥沙咬牙:“……警视厅先不说,组织中早晚会知道,如果我莫名失踪,他们肯定会疑心我,尤其是琴酒——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那些疑似‘叛徒’的人的。”
赤井秀一显然也已经将这一点考虑了进去:“我可以现在就带你走,带你离开组织,给你一个安全干净的新身份。”
古川久弥沙噎了一下:……你考虑得还挺全面??
晓之以理失败,古川久弥沙叹了一口气,伸手回握住赤井秀一的手,软了语调,试图动之以情。
“秀一,我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但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这是值得被尊重的——你喜欢的我,也不是一个只会躲在镀金镶钻的笼子里只等着别人喂食的笼中雀,对不对?”
或许是因为古川久弥沙放软的语调,赤井秀一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他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古川久弥沙也任由他抱着。
“我很抱歉……”他开口道歉,声音中满是歉疚与温柔,却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在认错,他在愧疚,但他并不打算改变他的想法。
系统也砸了咂舌:“这就是传说中的积极认错,死不悔改吗?”
古川久弥沙:……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现在的赤井秀一。
他钻入了一种奇怪的牛角尖里,疯了,但又保持了一些基本的清醒状态。
他克制地、清醒地、有理有据地,在和她讨论囚|禁她本人的可能性。
甚至他明确地认知到自己的做法是不对的,但他不愿意改变这个想法。
……这算什么?
黑化了,但没完全黑化?
古川久弥沙毫不怀疑赤井秀一做得出他说的那些事情,但他现在这幅十分理智甚至和她讲道理的模样,又让她觉得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理了理思绪,决定再努力一把。
“秀一,我理解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我无法接受你的行为——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的拒绝并不能改变你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你得明白,反抗的方式,并不只有‘逃离’。”
古川久弥沙从他的怀中直起身,直视了他的双眼:“你或许可以杜绝一切外界的危险接近我,但你阻止不了我自己。”
赤井秀一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
凝视着他的绿眸狠狠一颤,握在他肩上的手骤然收紧,抓得她有点疼。
她不闪不避地对上赤井秀一的视线,淡定从容,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荒唐。
她在赤井秀一颤抖的视线下笑了一声:“就是你想的那样,秀一,我说到做到。”
如果赤井秀一或者他们任何一个人敢再囚|禁她,她就敢以死脱身。
——反正她早就不想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
想要在他们几人的监视下逃出去确实不可能,而如果对他们用上系统的一些手段,就相当于直接撕破了脸,这个世界也不用待了。
既然这样,干脆直接死遁了算了。
他们阻止得了她逃脱,但阻止不了她寻死。
赤井秀一看出了古川久弥沙并未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或者说就算她是开玩笑的,他也不会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赌不起。
赤井秀一伸手,再次将古川久弥沙狠狠抱紧了怀中,古川久弥沙也气定神闲地由他抱着,并不推拒。
半晌,她听见赤井秀一颤抖的声音:“……你在威胁我。”
古川久弥沙一笑:“是的,我在威胁你。”
用她自己的生命,用他对她的感情,威胁他。
她末了轻叹一口气:“但别忘了,是你先威胁我的,秀一。”
如果没有他惦记着囚|禁她的这出,她也不至于到以死相逼的地步。
系统听得直摇头:“互相伤害啊……”
而男女之间的拉扯,向来都是动情至深的人最先投降。
赤井秀一抱她抱得更紧,几乎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中,口中却颤抖着妥协了:“……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中复又染上了一些恳求:“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你也千万……不要做傻事。”
古川久弥沙这回答应得很爽快:“我答应你。”
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送死,死遁也是逼不得已的手段。
古川久弥沙又由着赤井秀一抱了她一会儿,感受到他颤抖的怀抱,终于还是有些不忍。
——虽说她自问这一切都是因为赤井秀一先威胁她,她才做出的自卫反击,但归根结底还是她仗着他对自己的感情,才能肆无忌惮地威胁与伤害他。
她心情复杂地伸了手,轻轻回抱了他。
“我答应你不会做傻事,我也明白你对我的担心,我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但我可以答应你,定期给你发信息报平安,让你安心。”
赤井秀一沉默地点点头,随即更紧地抱住了她。
古川久弥沙:……快透不过气了。
她清清嗓子:“已经很晚了,你要不要……”
赤井秀一再次颤了一下,随即轻声地在她耳边恳求道:“让我留下,至少今晚……”
古川久弥沙推开他的怀抱,刚想拒绝他,却被他泛红的双眸看得心尖一颤。
——他再一次看着自己“死亡”,想要用自己的保护她,却被自己用最残忍的方式拒绝。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赤井秀一迟早要被自己逼疯。
……不,或许已经疯了。
她叹了口气:“……好吧,就一晚,你睡客房。”
系统开始在她耳边哼唱:“你就是心太软~心太软~”
古川久弥沙干脆地屏蔽了它。
她站起身,“我去帮你收拾一下客房。”
赤井秀一忙跟着她站了起来:“我自己来。”
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下楼去便利店帮你买点日用品。”
赤井秀一:“我自己来。”
古川久弥沙:“……那我……”
赤井秀一轻轻抱了她一下:“你不用为我费神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刚刚出院,早点休息吧。”
古川久弥沙还有心替他准备一些东西,但想了想,还是不要再给他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错觉,于是便点了点头:“那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她便回了房,有系统在,她也不怕赤井秀一在她的家中做什么手脚。
只要让他休息一晚,明天等他状态缓和一些,希望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至少在那个时候,古川久弥沙还是这么想的。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半夜三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在医院里睡的太多了,又或许是因为隔壁房间睡了个赤井秀一让她有些心绪不宁,她在床上反覆到了三点还没有入睡。
就在此时,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她组织的手机,她拿起一看,是安室透发来的短信。
“睡了吗?”
她想了想,觉得他半夜找自己或许是什么要紧事,赶紧回道:“还没有,有什么事吗?”
一分钟后,短信再度亮起:“我在你家门口。”
古川久弥沙呆住。
下一条短信接着发了过来:“可以来开一下门吗?”
古川久弥沙:……????
“抱歉,但是我发现……没有你在身边,我好像已经无法入睡了。”
古川久弥沙:……??????
系统:“……哦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