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空旷的地下车库里, 一个侍者模样的人正推着一辆酒店常用的杂物车,慢慢穿行在各色豪车中。
车轮与水泥地咬合的“咕噜噜”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但下一瞬, 却被一个熟悉的男声盖了过去。
“站住。”
安室透脚步一顿,回神看向了身后的人。
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松田阵平正站在他身后,紧盯着他手中的推车。
酒店专用的杂物车底下空间很大, 上面拿白布一盖,便完全看不出其中到底放了什么。
松田阵平本是被目暮警官遣下来回车子里拿点东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这个侍者他有印象, 是之前顶楼案发时,他们盘问过的对象之一。
按理来说, 现在黑尾议员的案子已经结案, 不相关的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拦下对方。
但松田阵平看着他手中的推车,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在那一瞬间迸发,他几乎笃定当中有些什么。
安室透握着推车把手的手微微一紧,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松田阵平。
但安室透的语调还是四平八稳,看不出任何心虚来。
他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然后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是刚刚的警官先生?您好。”
松田阵平向他走来, 在他的三步开外停住,“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很没道理,安室透于是微微一笑,“有客人希望我替他将一些东西放回车中。”
松田阵平步步紧逼:“什么东西?”
如果说之前的问题还只是“没道理”,那这个问题可谓是“冒犯”了。
安室透的脸上带了适当的歉意:“抱歉, 涉及客人隐私, 我们无权透露。”
松田阵平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咄咄逼人非常冒犯, 但强烈的直觉驱使着他的行为, 他甚至想就这么冲上前去,将白布掀开,看看当中到底有些什么。
安室透见他没有放弃的意思,甚至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向他和推车走来。
——松田阵平不会要强行检查吧?
那一瞬,万千种对策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都被他否决。
松田阵平的体术与自己相差无几,虽然有心算无心之下,再配合自己身上的各式道具,可以将他放倒。
——但是他们不想让警察牵扯进来。
如果放倒了松田阵平,那势必会引起搜查一课的注意。
袭警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但在议员被害、酒店莫名起火这样敏感的时刻,如果再出现“袭警”,一定会出现很大的麻烦。
他们后续的计划中可没有警察的部分。
松田阵平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看就要碰到了推车。
安室透心弦一提,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动手。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一触即发的气氛。
安室透看到松田阵平一僵,收回了手,接通了电话。
“喂,目暮警官?……是的,已经取到了……什么?!……好的,我马上回来。”
似乎是电话对面的上司吩咐了什么紧急任务,松田阵平挂断电话后,略带不甘地瞥了一眼推车,还是收了手。
“抱歉,之前接连出了几起恶□□件,我们难免要注意一点。”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十分善解人意地回应道:“应该的。”
看着松田阵平的身影消失在地下车库,安室透才将推车慢慢推到了自己车前,打开车门,将推车中昏迷的古川久弥沙轻柔地抱起,放进了副驾驶的座位。
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黑色的跑车驶离车库大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古川久弥沙是在上车后两分钟醒来的。
她一醒来就听到系统在那里和她抱怨:“嘶——宿主,对方到底什么来头?能搞来这么高强度的迷药……”
古川久弥沙保持着自己平缓的呼吸,不让驾驶座上的人察觉出异样。
“我怀疑,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公安和FBI撞上了。”
“……撞上了??”
“就是大家都挑了今天这个机会来对付琴酒。”她解释道。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的话,那在江户川柯南对她下手的那一刻起,几乎是确定了。
江户川柯南肯定是和FBI站在一边的,再联想到之前赤井秀一对自己奇怪的“囚|禁”,她几乎可以确定FBI插手了这件事。
古川久弥沙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她缓了缓,又笑了一声,“……也亏得他们能搞到这种迷|药。”
早在逃出工藤宅的时候,她就让系统给她强化了身体各项素质,持续时间12小时,她现在的肉身强度不说超级赛亚人吧,至少也是吊打了这个世界里99%的人类了。
——这也是之前她敢在宴会上一直喝酒的缘故,反正现在不会醉。
但哪怕这样,江户川柯南的那枚加强型麻醉针也还是让她一时之间真的晕了过去,虽然十分钟后就被系统叫醒了。
“那个麻醉剂量已经很恐怖了,能迷晕两头大象,应该是他们在不造成任何损伤的情况下能提取的最大剂量的麻醉剂了。”
在听到系统说“不造成任何损伤”的时候,她更加确定了这事只有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干得出来。
如果真是其他势力,不会选择那么麻烦的麻醉剂,直接杀了她不是更方便?
……当然不排除留个活口带回去审讯的可能。
她思索了一瞬,然后向系统询问现在的情况:“开车的人是谁?”
“宴会上的一个侍者,脸生,不认识。”
那就多半是带了人|皮|面|具的人,很可能是FBI的手下。
“现在我们在什么路上?附近车辆多吗?有行人吗?”
“铃木大楼的建造位置本来就偏僻,现在也已经半夜了,你们现在开的这条路上没有任何车辆行人,离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也有一段距离。”
古川久弥沙得到了系统的回复,算是放下了心。
安室透此刻正在专心开车,他要把古川久弥沙送回附近的安全屋,然后赶着去和后面的大部队汇合。
这一系列的计划时间非常紧,按照他们的计算,琴酒他们下到底楼后,如果看到古川久弥沙不来,最多等10分钟,就会放弃她自己先撤退。
就算路上有FBI和公安的一些手下阻拦,那些人也拦不住琴酒多久。
他加在一起也只有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好在附近的安全屋并不远。
他正盘算着,余光突然看到副驾驶座上委顿的身影突然暴起,只见银光一闪,带着寒光的利刃便朝自己的门面袭来。
安室透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有些狼狈地侧头避过,控住方向盘的手一扭,整辆车便开始蛇形。
——该死!雪莉给的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吗!不是说好可以放倒两头大象吗!
古川·身体素质已经可以放倒10头大象·久弥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制住了驾驶座上的人,她握住手中的掌|心|雷,枪口指住了安室透。
“停车。”
安室透不知道古川久弥沙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身手如此了得——又或者,她以前都是装的?
但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放慢了车速,作势往路边靠去。
安室透先前将车开得风驰电掣,几乎在路上疾驰,平缓降速的时间里,古川久弥沙捏着手上的□□,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搞什么小动作。
即使这样,仍然没有防住安室透搞事。
就在车子即将停靠路边的时候,他的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唰”地一下疾驰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一下让古川久弥沙失去了平衡,她刚稳住身体,又是“唰”地一下,就见安室透一把拉住手刹,她整个人又“砰”地一下向前摔去,直接撞上了前面的挡风玻璃。
她为了方便动作,早前就拉开了安全带,如果不是自己强化了身体素质,这一下怕是就要摔得晕头转向。
她心中的怒意被激起,“你找死!”
砰——
尖锐的枪声在寂静空旷的道路上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驾驶座的车玻璃“哗啦”一声碎裂,夜风猛地灌入车中。
古川久弥沙的那一枪因为先前的东倒西歪而失了准头,几乎是擦着安室透的鼻梁掠过了他的眼前。
他没有被吓到,甚至就趁着这个机会,拉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扭身开始反击。
先前的两下撞击,安室透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再加上安全带的防护,没有收到波及,竟一时间差点反制了古川久弥沙。
古川久弥沙硬是靠着蛮力从他手下脱身,然后伸手一按,“哐”地一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方向盘上,枪口再度指住了他的太阳穴。
冰凉的枪口抵住自己的那一刻,安室透心中竟然一片平静。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离死亡十分接近的时刻。
但或许是因为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又或许是知道此刻握枪的人是古川久弥沙,他的心绪竟然没有半分波澜起伏。
——如果死亡真的是自己最终的归宿,那死在她手上,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古川久弥沙在那一瞬是真的想开枪的。
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处在一种被不停戏耍针对的境地,先后被迷晕带走两次,又一直紧绷着神经,难免有些火上心头。
她的手指在扳机上扣握两下,最终还是没能开枪。
她伸手,狠狠地在这人的后颈上敲了一下,对方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算了,她不会将怒火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她将驾驶座上的“侍者”拖入路边草坪,小心地藏好。
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琴酒拨打了电话。
——反正马上有个送上门来的、更好的发泄对象。
*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开来,古川久弥沙迎了上去。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只握着枪的手伸了出来,抵住了走上前来的古川久弥沙。
古川久弥沙压住心中越烧越旺的怒火,冷眼看向了琴酒:“你什么意思?琴酒。”
琴酒的手|枪稳稳地指着古川久弥沙,淡漠地开口:“你去哪了?”
古川久弥沙深吸一口气:“我说了,我被人迷晕带走,半路醒来逃了出来。”
“对方为什么不杀你?”
古川久弥沙冷笑一声:“这个你就要去问他了——啊不好意思,他已经被我杀了。”
琴酒瞟了一眼前面那辆一片狼藉的车,停的歪歪扭扭的,路上的轮胎印也能证明曾经发生了什么。
驾驶座的车窗碎了一地,看起来像是被枪打碎的。
琴酒没有对她这套说辞买账:“车里没有血迹。”
古川久弥沙皱眉:“把人在车里爆头,留着满车血迹脑浆,等路过的警察来查是吗?”
她瞟了一眼反方向的草丛,“尸体在那里,你要去检查一下吗?”
琴酒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目光移向了她身上的伤口。
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肩膀上似乎也被捅了一刀,并不深,血已经被止住了,脸上的面具有几块已经脱落——看上去确实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却不惨烈。
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琴酒只是顿了一瞬,便收了枪。
“上车。”
古川久弥沙长吁一口气,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了车。
看来苦肉计还是有点用的——哪怕是对琴酒这种人。
不枉她刚刚对自己下手割了那么几刀。
驾驶座的麦斯卡尔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车再次开上了路。
“好了,系统,警报声可以停了。”
——警笛声也是系统造的假,只是为了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让琴酒没时间下车去检查那人的“尸体”。
警笛声渐渐远去,似乎只是路过的警车。
琴酒点了一根烟,微微开了车窗散味,从后视镜中看到不安分的古川久弥沙,皱了眉。
“上蹿下跳的,你在干什么?”
古川久弥沙在车中的各个储物柜里翻来翻去:“你们的车里都不备点究竟绷带的吗?”
琴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娇气。”
古川久弥沙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不娇气,你不娇气以后受了伤不要包扎,靠你的身体素质自愈吧,反正我娇气。”
沉默的麦斯卡尔突然开了口:“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有。”
听他这么说,古川久弥沙扒着前面的座椅探了头。
见琴酒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她伸手推了推他:“拿给我啊。”
琴酒不为所动地抽完了这根烟,在烟盒中按灭,才慢悠悠地给她拿出了绷带,朝后座扔去。
“嘶——”这一下扔的真巧,正巧掉在了古川久弥沙的伤口上,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瞪了前面的琴酒一眼,在对方准备开口的时候怼了回去:“对啊我就是娇气,你看不惯啊?怎么办?你报警吧?”
琴酒的讥讽被堵了回来,瞥了一眼后视镜,没有再开口。
古川久弥沙按捺下一肚子的火气,拆开了绷带与酒精,边给自己上药,边在心中不停安慰自己。
——快了,快了,再忍忍。
想到这里,她作势看了一眼驾驶座的麦斯卡尔:“空调开大点,我娇气。”
琴酒:……
麦斯卡尔瞥了一眼旁边的琴酒,见他没有开口,便伸手将空调风调大。
古川久弥沙感受着风口传来的暖风,笑得很是明媚:“谢谢。”
然后他便专心地低头处理起伤口来,一边心中计算着时间。
应该差不多了。
“呲”地一声轻响,他们这辆车的轮胎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狠狠别了一下。
“有人跟踪,对我们轮胎开枪了。”
麦斯卡尔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跟上的车辆,冷静地开口。
古川久弥沙仍旧淡定地给自己上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组织的车轮胎和窗玻璃都是防弹的。”
但跟踪的车显然不只有一辆,不过瞬间的功夫,身后缀着的车辆便接二连三地跟上,眨眼已经跟了一长串。
古川久弥沙看了一眼后视镜,装模作样地皱了眉:“被盯上了。”
琴酒冷笑一声,重新点了一根烟:“你现在才意识到?”随即吩咐麦斯卡尔,“拐进路边树林,甩掉他们。”
这里是东京郊区的一片密林,虽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密林尽头就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况且现在已是深夜,密林之中没有丝毫光线,且道路复杂,有些地方几乎无人涉足,一不小心就有冲入河流中的风险。
但琴酒只一眼就下了判断,这里是绕开身后追踪最省事也是最快的路线。
虽然夜晚的树林加上这样的地形的确有风险,但如果真的能把车开到河里去,那麦斯卡尔还是去喂鱼好了。
这是琴酒必定会选择的路线,古川久弥沙非常笃定。
古川久弥沙打开了自己放在车中的电脑,调试了几下,周边的地图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再度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屏幕上便亮起了几个小红点——那是那些跟踪者身上手机的信号点。
毕竟不能让琴酒觉得自己太过划水,该干活的时候还是得干活。
她将电脑递给了副驾驶座的琴酒,“喏,你来负责指挥路线。”
琴酒接过电脑,没有拒绝,但只是追问了一句:“你就什么都不干?”
古川久弥沙咬牙:“你看着你手上的电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干?这地图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吗?”
她“哼”了一声,决定不和他计较,伸手从座位底下掏出了一把狙|击|枪。
“麦斯卡尔,打开一下车窗锁。”
车窗降下,古川久弥沙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托住枪,拉开枪|栓。
麦斯卡尔看了一眼后座的古川久弥沙:“要降速吗?”
他知道她要朝后面的车辆射击,这是在担心她在高速行驶的车上的准头。
回话的是琴酒:“不用。”
他见过纳塔菲的射击能力,这个距离上都空枪的话,她也可以扔进河里去喂鱼了。
古川久弥沙没有说话,只是屏气凝神,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装了□□的狙击枪发出数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子弹没入夜晚的密林中,转瞬没了踪影。
古川久弥沙收回枪,关上车窗:“他们的轮胎也防弹,但只要算准角度,让他们轮胎打滑,后面一串车就自己撞自己了。”
琴酒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看了一眼后视镜,本还想多说两句,却在瞥到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后收了声。
琴酒有的时候会觉得纳塔菲有点像没长大的小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所有情绪都在他的面前放大,无论完成了多惊世骇俗的事,只要配上她那副堪称幼稚的表现,都显得十分儿戏。
很难想象组织能培养出这种家伙来。
但哪怕是琴酒也不得不承认,她不是废物。
他按灭嘴中叼着的烟蒂。
既然不是废物,那倒也可以适当地宽容几分。
古川久弥沙没有注意琴酒的思绪,她在盘算另一件事。
“系统,时间差不多了吗?”
“差不多了,药效该发作了。”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后座,仔细观察着前座两个人的反应。
“情况不对。”率先开口的竟然是麦斯卡尔。
古川久弥沙看了他一眼——在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降谷零的情况下,她摸不准他这句话的隐藏含义。
就在麦斯卡尔开口的一瞬间,琴酒也脸色一变,声音阴沉:“被下药了。”
Bingo!古川久弥沙在心中笑开了花,脸上却分毫不显。
她脸上挂起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下药?什么时候?”
系统一惊:“你干嘛?你顺着他们的话说不就行了吗!”
古川久弥沙不理他,但她这话一出口,果然就见琴酒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异样。
她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十分坦荡。
琴酒看了她两秒,没有贸然开口怀疑她,“身体反应变慢,精力逐渐抽离——有点像麻醉剂的感觉。”
这是他在形容他们中的药。
古川久弥沙看着他平静地开口解释自己的症状,心中咂舌。
这可不是什么“麻醉剂”,这是她在系统那里兑换的“十香软筋散”——这种十分不符合柯学世界设定的药物,也就系统那里能拿得出来。
古川久弥沙顺着他的话继续开口:“什么时候下的药?而且为什么我没感觉?”
其实她本可以装作和他们一起中招的样子,这样就不会引起琴酒的怀疑,但是她另有打算。
她知道现在琴酒心中对自己的疑心升到了顶点,但他开口还是淡淡的:“只有宴会途中有机会,”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但是纳塔菲没中招。”
古川久弥沙很肯定地点头:“是的。”
麦斯卡尔突然开口道:“难道药是被下在了车里?”
古川久弥沙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他说错了,而是因为他一语中的。
她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十香软筋散”分成两种药物,任何一种药物单独都无法产生影响,只有同时进入人体才会出现效用。
其中一种被她交给了公安,经由他们的手下在了晚宴上的所有食物与酒水中。
但那一种单独服下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危害,也能自然代谢。
第二种被她下在了这辆车的空调出风口,只要控制好药量,就可以掐准发作时机。
她比琴酒和麦斯卡尔上车晚很多,所以她没有受到影响是正常的。
琴酒不是傻子,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伸手关掉了空调,打开天窗通风。
古川久弥沙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笑。
——反应很快,但可惜已经晚了。
现在,只要她再找个机会把人骗……
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中弹声从车体传来,打得整辆车都歪了一下。
古川久弥沙:???怎么回事??后面的追兵不是解决掉了吗??
琴酒的视线转回屏幕:“后面跟来一辆车,车上有三个人。”
系统适时开口提醒:“后面的车和先前的小虾米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里面坐着江户川柯南和冲矢昴。”
古川久弥沙:……
他!妈!的!!
这两个人为什么每次都在她即将实施自己计划的时候跳出来搅局!!!
但好在愤怒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冷静地问系统:“那第三个人呢?”
“是开车的司机,就是那个偷袭你的侍者。”
古川久弥沙:……淦!!早知道刚刚就该给他一枪!!!
如今麦斯卡尔和琴酒的药效已经缓慢发作,按理来说她可以慢慢等他们没有力气后,让他们被身后的三个人抓住。
——但那是琴酒。
这药的药效发作太慢了,直到现在他和麦斯卡尔应该都还有一战之力,如果和身后的几个人鱼死网破,那就糟了。
……踏马的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要跳出来搅局!!
古川久弥沙想了一下:“麦斯卡尔,能甩开他们吗?”
麦斯卡尔沉默了一下,“难。”
短暂地交手间,他也已经感受到了身后那辆车的车技,不是现在中了药的自己能轻易甩开的。
古川久弥沙沉吟了一瞬,当机立断地敲了敲他的椅背:“换人。”
麦斯卡尔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古川久弥沙声音很沉:“你中了药,再开下去早晚把我们带沟里,但我没有。”
麦斯卡尔看了琴酒一眼,琴酒微微点头,而后身体已经向旁边让了让,将前座的位置空出些许。
麦斯卡尔收到示意,立刻拉倒驾驶座座位,肩部使力,缩起身体,一个鹞子翻身人便到了后座。
而古川久弥沙则顺着琴酒让出的空位,在座位上一撑,身手轻巧地翻去了驾驶座。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两人就交换了座位,方向盘脱手一瞬的功夫,车身微一打滑。
古川久弥沙皱了眉,感到右肩的伤痕微微牵扯,却不影响什么,身体坐稳,伸手控住方向盘。
她凝神盯着前方被大灯打出来的微弱光线,听着车身传来不绝于耳的子弹声,他避开了林间以土石堆出的道路,一头扎进深沉的黑夜之中。
即使这辆车是用再好的材质改造的,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枪林弹雨,更何况身后的赤井秀一也不笨,现在已经集中了火力攻击轮胎,即使用了防弹橡胶,也撑不了很久。
她开着车在林间和身后的车玩起了凶险的捉迷藏,好几次在要撞上参天大树时急转,意图甩掉身后的车辆。
却不想那司机车技也是十分高超,竟每次都化险为夷,仍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古川久弥沙皱眉。
那个“侍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这一串凶险的捉迷藏也不是没有成效。
因为好几次的飞速急转,哪怕是赤井秀一,也因为平衡的原因很难再找到射击的机会。
两辆车在浓密的暗林中化成两道急速的光,沿着不断兜兜转转的路线朝东北方向驶去。
而她的目标,是比林地高出一截的高速路地基。
琴酒看出了她的想法,指尖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放大了地图。
“还有三公里。”琴酒估算着速度与路程,沉声道。
古川久弥沙闻言,方向盘又是一个急打,避开了迎面的一棵粗壮树干,轮胎在地面打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面前已经能看见高速路的水泥地基,十米不到的高度,却远高于他们行驶的这片低地。
“还有两公里。”
身后的车辆如同先前数次那般,也是有惊无险地避过了那棵大树,紧随其后。
“还有一公里。”
古川久弥沙的眼神暗了下来,没有再兜兜转转地给身后的车辆下绊子,打直方向盘,踩着油门提速,直直地朝着高速公路旁的地基冲去!
“五百。”
身后的车辆亦是提速到极限,紧紧跟着他们,赤井秀一在稳定的车上发挥到了极致,密密麻麻的子弹顿时如雨点般打在车上,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两百。”
如盾墙般的地基携着迫人的气势,朝他们压来。
“一百。”
高大的水泥地基已近在眼前,古川久弥沙唇边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油门已经踩到了最大。
“五十。”
古川久弥沙屏息:“系统,给身后的车辆张开保护盾,多少好感都行,千万不能让车里的人受伤!”
“收到!”
“二十。”
话音未落,车上三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古川久弥沙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将方向盘打到极致,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几乎透过隔音的车窗传到车内众人的耳中。
只见他们的车在将要一头撞向水泥地基的瞬间急速刹住,随后以右边前轮为支点,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车尾刚刚好擦过离地基不过一米的距离,更是避开了紧随其后的车辆,毫厘之间,与两大威胁擦肩而过。
只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身后的追踪车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狠狠扭过方向盘,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转去,却还是没避过那高大的地基,侧边与地基狠狠相撞,迫不得已地停了下来。
古川久弥沙看了一眼后面的车,确认他们没有出现太大损伤,这才放了心。
口中却遗憾地叹了口气:“没直接撞上去,可惜了。”
琴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做得很好。”
古川久弥沙:?
古川久弥沙:???
她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地侧头看琴酒,仿佛在看什么世界第十一大奇迹:“你你你你你……你夸人了??”
这个恨不得随时给她一枪的琴酒,开口夸她了???
琴酒:……
琴酒看向她的目光再度冷了下来,嗤笑一声:“你听错了。”
古川久弥沙立马反驳:“我没有!你说了!”
琴酒:“你听错了。”
古川久弥沙:“你就是说了!”
琴酒:“没有。”
后座的麦斯卡尔:……
不管怎么说,好歹甩开了身后的主角团,古川久弥沙的计划便可以实施了。
她将车向树林深处又开了一段,皱着眉开口:“我也有点影响了。”
她是指药效——她算着现在已经差不多了,琴酒和麦斯卡尔大概处在一种“还走的动路,但是绝对动不了手”的状态。
琴酒看了一眼古川久弥沙,知道她指的是药效。
他思考了一瞬,干脆地开口:“弃车。”
中了药的人再开车太危险,说不准就把自己搭进去了,他们现在身处密林之中,不如直接弃车徒步,三个人总比一辆车好藏。
等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再联络组织中的其他成员前来接应。
古川久弥沙看着琴酒说出和她预想中一模一样的话,微微一笑。
三人就这么下了车,徒步往密林深处走去。
麦斯卡尔似乎药效更严重一些,走在他们两人身后,琴酒的步伐丝毫不乱,看不出中毒多深的样子,至于古川久弥沙……她正装模作样地一瘸一拐。
看到琴酒向自己看来,她理直气壮地说道:“先前逃出来的时候崴了脚。”
琴酒有些嫌弃地皱眉:“快点跟上。”
古川久弥沙:……你tm去和身后的麦斯卡尔说啊!
林间的晚风还是十分阴凉的,古川久弥沙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前面走着的琴酒微微一顿。
正在她以为琴酒又要开口说什么“娇气”的时候,一件风衣外套被抵到了自己面前。
古川久弥沙愣了一下,看向给自己递外套的琴酒:“……今天的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吧?”
琴酒面无表情地想收回手,然后被古川久弥沙“啪”地一下抓住。
“别别别!给我给我!冻死我了!”
她忙不迭地接过套上,在琴酒身上十分合身的外套,套到了她身上便像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几乎拖到了地上。
古川久弥沙拎着外套底边,像拎着裙子一样,跟着他向前走。
又过了一会儿,琴酒停了脚步:“已经在林间很深的地方了,休息一下,联络总部吧。”
说着,他自己先找了旁边的一棵树,靠在了树上,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古川久弥沙等的就是这一刻。
现在的琴酒纵使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应该已经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了。
她等了很久了。
看着琴酒靠在路边拨弄手机,古川久弥沙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他,似乎只是想在他身边休息一下。
她慢慢向他走去,握紧了手中刚刚偷偷拿出来的枪。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虽然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但更多的却是一些激动的颤抖。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从第一世被他杀了开始,她就在等这一天。
——等他偿命。
心中掩藏许久的夙愿即将实现,古川久弥沙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引起他的怀疑,慢慢靠近他。
就在她离琴酒还剩两步的时候,她突然身体一倾,像是脚伤支撑不住倒下一般。
她的身体倒向了琴酒,然后在那瞬间,握住了手中的枪——
砰——
骤然的枪响在林间响起,古川久弥沙在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看到离她一步之遥的琴酒双眼蓦地睁大,看向自己的瞳中盛满了不可置信。
——可她明明还没来得及开枪。
她顺着琴酒惊讶的目光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鲜艳的血花在她纯白的裙上绽放,她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
“宿主!!!”
——中枪的是她自己。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了手中握枪的麦斯卡尔。
他的眸中也震惊非常,似乎没想到古川久弥沙会突然冲出去给琴酒挡这一颗子弹。
古川久弥沙脑中还是懵的:……发生了什么?
……麦斯卡尔要杀琴酒?
……她阴差阳错地挡了那颗子弹??
……???
但倾倒的身体已经没有余力让她去思考更多的事情,胸口中枪的她经不住地向前倒去,然后被前方的琴酒接入了怀中。
——我才不要再死在你的怀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古川久弥沙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