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必须承认, 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当一个你对她抱有好感的女性,在你们四下无人的时候, 单独拉住你, 笑靥甜美地问你:“陪我去做坏事吗?”的时候, 任何一个成年男性都无法克制住自己想歪的思绪——至少安室透不得不承认,他不能。
安室透的理性告诉他, 对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多想。但感性却又不自主地想……
既然昨天松田也说了,她对他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的话……
安室透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少女,细碎的光影在她笑开的瞳中折射出自己的样子——自己正呆愣在原地,露出难得一见的愣怔表情,仿佛一个被突如其来的告白砸得措手不及的毛头小子。
而古川久弥沙还在等他的回复,她扯住他袖子的手指洁白如玉,与自己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愈发显得莹润白皙。
他看着自己袖口被她攥出不规律的褶皱, 一如他此刻混乱的心跳。
安室透喉头一滚,“去”字卡在喉口,将说未说。
……可是, 松田也喜欢她。
如果说先前松田对于古川久弥沙的感情全都来自于他的推测, 昨天那通电话便是彻底坐实了他的想法。
——这是他的好友喜欢的女孩。
像是不满他久久不给答复,她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软软的声调中已经带了些不满的意味:“陪我去做坏事,去不去嘛?”
袖口传来的轻微摇晃霎时晃掉了他心间的半分犹豫, 安室透下意识回答:“去……”
“你们要去做什么!!”
安室透:……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旁边的江户川柯南, 正一脸杀气地看着古川久弥沙拉着安室透的手, 站在他身后的, 是一脸看好戏的灰原哀。
“古川姐姐要去做什么?我也要去!!”
古川久弥沙拒绝了江户川柯南的提议, 蹲下摸了摸他的头:“不可以哦柯南君,这是只有大人能做的事,小孩子不能跟来哦,少儿不宜懂不懂?”
身后的灰原哀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江户川柯南听后先是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后,神色一震,更是扯住了古川久弥沙的胳膊开始撒娇。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古川姐姐!古川姐姐不要抛下我!!”
古川久弥沙被他晃得没办法,又觉得要甩开一个求知欲旺盛的江户川柯南实在太麻烦,她想了想,决定后退一步。
“好,可以带上柯南君,但是柯南君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能参与进来哦。”
灰原哀露出了“好怪,再看一眼”的表情。
安室透也愣了一下:……这是小孩子能旁观的事吗?
然后就见古川久弥沙看向灰原哀:“哀酱也一起来吧,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灰原哀也呆住,随即有些探究的眼神看向了安室透:“……安室先生,需要在这种事上帮忙吗?”
吃药还是打针?难不成还需要有人在旁边打气?
安室透:……不,他不需要,谢谢。
没有给其余人继续思考的机会,古川久弥沙一手拉着江户川柯南,一手拉着灰原哀,身后还跟了个安室透:“走!我们去干坏事!”
*
松岛贵志觉得自己一向深受幸运之神的眷顾——并不是说经常碰到什么好事,而是在他做了什么坏事都不会被惩罚上。
与珠宝盗窃犯的那笔交易虽然泡汤了,但好在他一向谨慎,没有留下任何与他们有关的物证,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就没有人能给他定罪。
想到这里,他惬意地喝了口手中的饮料,连走在路上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突然,他的膝盖被什么东西一撞,他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面生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颜色,给她可爱的气质更添几分成熟。
“小妹妹,你……”
松岛贵志停下脚步,看向那个小女孩,却没曾想他不过刚开口,对方瞬间变脸,捂着眼睛开始嚎哭:“呜哇……呜呜呜……”
松岛贵志:??这小姑娘是在……碰瓷?
“小妹妹,你、你别哭……是、是叔叔不好,撞到你了,给你道歉,行不行?”
松岛贵志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拿啼哭的小孩没辙。
小姑娘得到了他的答复,哭得更起劲:“呜哇呜呜呜呜……小花,小花找不到妈妈了……”
松岛贵志松了口气,原来是个迷路的小孩。
“你是叫小花是吗?小花别哭,你是在哪里和妈妈走散的?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姑娘听到他的话还在抽噎,但哭哭啼啼中竟也能有条有理地说话:“呜呜呜呜……就在前面……小花、小花和妈妈走散了……呜呜呜呜……”
“就在前面是吗?小花不哭了,叔叔带你去找妈妈……”
松岛贵志本想伸手拉住面前的“小花”,却被她一个抽噎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
松岛贵志微微一愣,但却也没有多想什么,任由小姑娘领着自己往前走。
却没想到这小姑娘领的路越走越偏,七拐八绕间,竟把他领到了一个僻静的死胡同中。
“小花……你是和妈妈在这里失散的吗?”
前面的小女孩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时,哭泣的脸上换成了面无表情的神色,脸上没有半滴眼泪,甚至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松岛贵志顿时觉得不对,但为时已晚,他后脑被狠狠一砸,向前倒去:“唔……”
就在他倒地的下一瞬,一个麻袋套到了他的头上,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光亮。
安室透沉默地看着古川久弥沙敲闷棍套麻袋一条龙的麻利动作:……
古川久弥沙回头招呼他:“看什么呢,快来帮忙!”
安室透走上前去,替她搭了把手,把套在松岛贵志脑袋上的麻袋扎紧。
……确实是一起来做坏事呢。
古川久弥沙拎着随地捡的钢管甩了甩,一副控不不住跃跃欲试的样子,但还是很谦让地看向了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在我动手之前,你们谁要先来出出气吗?”
江户川柯南:……
安室透:……
根正苗红出身的两位侦探(公安)默默拒绝了对方上“私刑”的提议,倒是灰原哀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关心道:“别忘了我的芙莎绘钱包。”
依她的性格,本来是没可能参与这种她觉得“无聊”的行动的。
但古川久弥沙像是十分了解她似的,直接开口提出以“一只芙莎绘大号钱包”做交换,她这才加入,陪他们——准确来说,是陪古川久弥沙一人——来“做坏事”。
古川久弥沙十分豪爽地一挥手,然后指了指安室透:“没问题,找他要。”
反正这次北海道之行所有的花销都是组织买单,组织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安室透:……奇怪的报销单增加了。
古川久弥沙见他们真的没有想来出气的打算,于是决定自己动手。
闷棍入肉的声音在幽暗寂静的巷子中响起,受害者的闷哼被紧实的麻袋套住,没有任何人发现。
纤细的少女手持闷棍,一下下砸在人类身体上脆弱柔软的地方,却又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不会造成什么重大损伤……
古川久弥沙的行为不太符合安室透眼中组织的“暴力美学”——比如琴酒钟爱的“艺术就是炸|弹”——但却更给予他冲击力,深究起来大概是因为……
他以为以古川久弥沙的性子会是像之前那样,涂着烈焰红唇,踩着水晶高跟,在对方沉沦于美色时,红唇一勾,将手中藏着的匕首狠狠刺入对方心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扎着马尾,素面朝天,顶着一张看上去只有高中生的脸,手持闷棍,非常实在地棍棍入肉。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古川久弥沙虽然也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却始终没踏过那条线。
看看旁边那个面前四人组中道德高地的小侦探就知道了——虽然也目瞪口呆,但到底没出面阻止。
灰原哀依旧毫无波动,甚至有心评价了一番:“看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个新闻。”
“……什么新闻?”
“医学生被渣男劈腿,手持利刃捅了渣男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被判定为轻伤。”
揍人揍爽了的古川久弥沙正好听到这句话,她甩甩手中钢管,拨了一下汗湿的留海:“还有这事?哀酱认识当事人吗?”
安室透警觉:“……你要干什么?”
古川久弥沙笑出一口白牙:“没什么,想同专家深刻探讨一下人体医学而已。”
在得到灰原哀否定的答案后,古川久弥沙表达了遗憾,随即扔下手中钢管,从随身包中翻出了一根针管。
……针管?
勉励克制自己不上前阻止的江户川柯南看着对方好像是要来真的,顿时跳了出来:“古川姐姐要干什么?”
古川久弥沙用眼神安抚了躁动的小侦探:“放心,只是硫喷妥钠而已。”
药学博士灰原哀瞬间反应过来:“……吐真剂?”
硫喷妥钠,俗称吐真剂,经常被一些见不得人的组织团伙用来刑讯逼供,当然,也有些百无禁忌的国家会将它用作专业的刑侦手段——可惜不包括日本。
但是没关系,接连好几世都在“黑|道”和“警察”剧本中反复横跳的古川久弥沙自问,自己对于怎么在违法的边缘大鹏展翅却又不越线,已经十分有心得。
古川久弥沙掀起松岛贵志的袖子,十分熟练地找到静脉给他注射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古川久弥沙拿出手机,给札幌警方去了电话。
“喂?是明田警官吗?我是古川……对,是我,我现在在石狩巷的垃圾桶旁边发现了松岛贵志的踪迹……嗯,看他的样子像是被人寻仇了……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像被打得很惨的样子,我是在想,他现在这个状态,或许你们再问能问出点什么来?……是的,对,出警理由你们也有现成的,就是有人报警他被打晕在巷子里嘛……好的,好的,那你们尽快,不客气,再见。”
处理完一切,古川久弥沙向身后神色各异的几人,笑得很爽朗:“呼,搞定了,走,我请你们吃东西去!”
她向外走了几步,见只有灰原哀跟了上去,回头招呼剩下的两人:“走不走啊?我现在又累又热,我们吃冷饮去!”
……又累又热也是你打人打的吧?
安室透抑制住满心的吐槽欲,跟了上去,末了他看了眼神色亦十分复杂的江户川柯南,压低了声音。
“工藤君,你现在还觉得她像你记忆中的那个女生吗?”
江户川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