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离开的很匆忙, 带着阴沉的气场,连原本给青木言的药都没有再拿回来。
也许是忘记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答应送给别人的东西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总之青木言很高兴。
他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后, 提着箱子解除了异能,画里可以存放现实物品也可以把原本属于现实物品的东西拿出来,但是画里虚假的东西没办法拿出画里, 始终有一层明确的单项通道。
打开箱子里面陈列着整整齐齐的一堆药物,还贴心配置了等数的注射器, 这都有些让他内疚了,下次再见面的话……
青木言短暂思考了一分钟, 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什么都无法给予对方——除了钱, 感觉对方也不缺钱, 同时也不贪恋虚幻的世界。
是个没有弱点的人呢。
昨晚跟果戈里玩了一晚上, 早上还不间断地使用异能构建出吸血鬼的自己,青木言只觉得现在精神疲倦不堪,简直可以倒头就睡。
但是……他得在费奥多尔再次行动前做好准备。
现在的局面相当于一共有三方, 费奥多尔, 港口Mafia, 以及青木言,在这三方里还有个不受控制的果戈里,不受控制就意味着对方随时可能倒戈进任何一个势力,青木言选择让港口Mafia去追捕对方限制行动。
港口Mafia应该已经在警惕费奥多尔, 同时费奥多尔卖给港口Mafia的那段录音也让青木言被一同怀疑, 局面陷入了某种僵持, 但最后一定是费奥多尔忍不住先出手。
毕竟主动权在青木言这里, 不过也不排除对方愿意吃亏跟港口Mafia合作一同针对他的可能性, 当然港口Mafia也有可能会发现他跟费奥多尔之间的僵持从而选择两头吃的可能性。
如果他想要从中胜出的话, 就一定需要一张底牌,比如说没有人注意到的小势力,又或者说是某个还在发展当中的组织。
青木言思索片刻,还是选择强撑着精神爬到电话旁边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像是没有人一般,等到青木言打第二次的时候才被人匆匆接起。
“喂,这里武装侦探社,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只不过从这个听起来十分不客气又自大的腔调里完全听不出成年人该有的谦和就是了,感觉更像是个小孩子。
但青木言却已经习以为常, “你好,我有个委托……”
“啊,是你啊。”电话那头的人仿佛知晓青木言的身份,他语气有些不满,“该不会又是什么治疗吧?我说你啊,我们这可是武装侦探社,侦探懂不懂啊!不是医院——”
青木言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间,他只在当初手筋被人挑断时求助过武装侦探社,并且开出了天价报酬,正巧当时武装侦探社处于发展期需要资金维持,所以这份委托很快被接受了。
治疗他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跟他相仿的少女,对方在看见这种伤势时本能的皱眉头说治不了,但是在了解具体情况后,让他签署一份保密协议,用异能治好了。
除了治疗过程有些恐怖之外,不得不说这份异能真的好用。
“我知道……但是……”青木言看似为难地吞吞吐吐,“我真的很需要你们帮助。”
“名侦探给你一个建议,你现在立刻回法国,一切都会转危为安。”江户川乱步语气称不上好,主要是对方委托的内容都不需要他,导致他的能力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此这份委托完全没有价值。
“但是我在横滨有必须要完成的事。”青木言思考了一会儿,“这份委托有一定的危险性和挑战性,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也会给你们足够多的报酬,甚至可以为此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安全屋。”
“好啦好啦,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反正你也知道最后接不接这份委托并不取决于我。”江户川乱步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像是朝什么地方喊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喊“社长”这个称呼。
紧接着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过,对方嗓音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庄严感,“你好,委托如果十分危险的话,我们是不会接的,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是雇佣兵。”
“我会努力让它变得尽量不危险的,呃……不对,危险的不是你们,应该是我。”青木言思维有些不清醒,他倚靠在墙壁上望着天花板,“横滨很快会迎来一场新的混乱,而我的委托是……”
少年的嗓音平静,带着精力耗尽的沙哑与无力,但说出的内容却让人感到惊愕。
青木言诉说出的委托让对面的人呼吸微顿,紧接着对方问道:“那我们到时候要如何得知具体情况……?”
“那个侦探会知道该怎么做的。”青木言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开始说起了报酬,“如果到时候一切顺利,作为报酬,我会为你们画一幅画,主题内容都由你们定,另外再支付十亿,而附带要求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有过交集,我不想让你们惹上麻烦。”
对面的人没有出声,像是在思量什么,青木言会提出如此高昂的报酬就说明这件事具有极高的难度和危险性,但又有关横滨安危……他无法判断这番话的真假。
对方并没有立即同意,“这件事我们可以面谈吗?”
“很抱歉,不太行。”青木言遗憾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现在同时被两个危险组织盯上了,无论是我出门还是你们来找我,都会被他们注意到,到那时候这份委托就没有了意义。”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请融我们考虑一下,到时候会给你一个答复。”
“好。”
青木言没有强求,因为他很清楚最后的答案,这个组织建立的初衷不仅是因为那个拥有强大推理异能的青年,同样也有想要保护横滨的想法在里面,等到对方发现横滨确实如他所说已经陷入危险和混乱,那么对方一定会同意。
挂断电话后,再次疲倦地叹了口气,爬上二楼卧室去休息。
原本已经躺在床上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起床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又把窗帘重新拉上。
关着窗户睡觉真的会做噩梦吗?
青木言没有听说过这类的传闻,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台处已经凋谢的没有几片的玫瑰花,开始思索要不要买点花放在家里装点一下。
……
横滨最近有一则传闻。
据说有北欧的吸血鬼混入了横滨,他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打扮的像是马戏团的小丑,又像是舞台中央的魔术师,他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也会化为蝙蝠扑棱着翅膀消失,来无影去无踪。
被他咬到的人会在三秒钟内变成吸血鬼,从此畏惧阳光靠吸血为生,而且还不得不听从对方命令,就像是被收作部下那样,恐怖如斯。
横滨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看见银色长发的人就会退避三舍,并且熟人相见接触时都会先看对方牙齿有没有变尖。
果戈里混迹在人群里终于打探清楚了他这些天为什么会被人跟踪围堵的缘由。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是很正常的小虎牙,虽然有些尖,但没有尖到他们说的那种能够一口把人脖子咬对穿的地步。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还仅针对于他。
果戈里百思不得其解,连带着原本手里拿着的冰淇淋都不甜了,他三口吃掉手里的冰淇淋,决定抓一个黑西装问个清楚。
这些天围堵他的都是黑西装,看起来是港口Mafia的人,那些人全副武装重点防范脖子,有的在脖子上带了个颈枕,有的把曾经扭到脖子带的颈托带上了,甚至还有的在炎炎夏日带着厚重的围巾,一个个还带着墨镜,这看了都不知道谁才是吸血鬼。
果戈里趴在巷子口的墙壁上,正在看对哪个目标下手合适,却忽然听到了类似于脚步声一样的细微声响,但异能却没有反馈发现任何人的靠近。
果戈里随意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一只鸢色的眼睛。
“哇——!”眼睛的主人率先发出怪叫。
“哇啊啊啊——!”果戈里也跟着叫了起来,不过听起来并没有被吓到,而是夸张表演的成分居多。
“好可怕啊!”果戈里像是大脑宕机一样手忙脚乱,雪白的斗篷扬起,再次落下时手里出现了一把左轮手-枪,“吓得我拿出了——这个!”
枪被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然而那名鸢眸少年仅偏了偏头就躲过了子弹,果戈里看起来并没有强烈的杀意,更像是一种警告。
“你是吸血鬼你也会害怕吗?”太宰治看似疑惑地发问。
果戈里唇边笑容加深,语气故作深沉恐怖,“你知道我是吸血鬼还敢站在我后面,难道不怕我把你变成吸血鬼然后奴役一千年吗?”
对方同样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再加上周身那股阴郁黑暗的气息,八成也是港口Mafia的人。
“哇,听起来真的好恐怖,一千年什么的……”太宰治表情浮现出惊恐,“活那么久也太痛苦了吧!”
“那么提问时间到——你猜猜看我已经活了多久?”果戈里脸上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说的话也模棱两可。
“唔……十几年?”太宰治从对方年轻俊美的面容上进行猜测。
“我以为你会说几千年。”果戈里并没有告诉对方的答案正确还是不正确。
“北欧吸血种爆发我听说过,因为当初港口Mafia老首领曾想过变成吸血鬼从而得到永生。”太宰治表情恹恹,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厌烦的事情,“所以我很清楚那些吸血鬼跟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你看起来并不像吸血鬼。”
“哇哦,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呢。”果戈里为对方鼓起了掌,旋即他竖起食指抵在唇边,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意味深长,“作为给知识渊博观众的奖励,伟大的魔术师果——戈里会回答你一个问题,那么请问——你寻找我是想知道什么事呢?”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为了捕捉而来,那么就是有其他目的。
太宰治并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想法,他语气古井无波,“我想知道你跟费奥多尔是什么关系。”
青木言会把果戈里和费奥多尔一同划分为敌人,说明这两者之间有一定的关系,但青木言会对中原中也说出那样的谎话,就表明对方并不害怕这个谎言会被拆穿,并且对于果戈里似乎有着某种信任与了解。
事实上却是如此,果戈里并没有正面表明自己究竟是不是吸血鬼,同样也没有被任何人从正面围堵成功过,每一次包围圈收网的时候,都只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这么多天港口Mafia连果戈里的模样都没看清过。
果戈里闻言微微愣了愣,紧接着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会问吸血鬼的事情呢。”
“因为没有必要,你也不知道吸血鬼的任何东西。”太宰治注视着对方每一个微表情,只觉得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无常的人,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所有的表情与动作都带着欺诈性。
他原本以为对方知道吸血鬼的内幕,同样也是始作俑者,但见到对方之后太宰治才发现自己猜错了,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如果对方知道的话就绝对不会在这个地方伺机等待,也不该这么多天都没有下一步行动。
对方更像是被抛出来吸引目光与背后双方博弈的暗语,同时多亏青木言的提醒,太宰治已经很清楚这一事件背后的双方——青木言与费奥多尔,这两个人目的都不明确。
虽然费奥多尔提供的录音表示青木言是因法国那件事而来,但实际上太宰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否则青木言不该到现在还没什么大动作,仿佛并不着急一样,而青木言只说费奥多尔是个很危险的人,具体也没有明说。
更像是两个人在僵持什么一样。
“你果然很聪明。”果戈里的语气听不出是欣赏居多,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威胁居多,他佯装为难地说道:“不过问我跟陀思君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私人了呢?骗你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告诉你吧——陀思君是能够理解我的朋友,他能一眼看透我的本质,真是令人感动。”
“朋友……?”太宰治眉头微皱,“那青木言跟你是什么关系?也是朋友吗?”
“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哦。”果戈里笑眯眯地用食指在唇上划过,这是相当明确的拒绝,自己不会告诉对方答案。
“我知道了。”太宰治叹了口气,“那么来互换吧,我也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情报互换吗?不错,我很喜欢这个充满公平感的流程。”果戈里表示赞同地打了一个响指,“答案是——是的,我很喜欢青木君的异能,因此也很喜欢他本人,我们曾度过一个十分精彩又让人流连忘返的夜晚。”
这番话说的极为暧昧,让太宰治神色逐渐有些微妙。
他看似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迟疑地说道:“是吗?但是青木哭着说——有吸血鬼在一个晚上偷袭咬了他,你想知道那个吸血鬼是谁吗?”
果戈里唇边的笑容僵了一瞬间,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格外沉默,巷子口的风声呜呜吹过两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十分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