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初八这天, 章北庭跟宋宴卿一大早就带上鞭炮和吃食前去食肆。
从家里到食肆这条路，两人走了好几个月，对街边铺子的人就算不熟, 也都认识了。
没过元宵节就还是新年,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 若是目光碰上了，互相点头示意一下，再道一声新年好，俱是喜气盈盈的。
章北庭跟宋宴卿就这样一路跟大家打着招呼，直至有间食肆拐角的铺子。
那是一间名叫永兴的客栈，比南城客栈还要大一些, 章北庭从客栈门前经过时留意过，内里的布置也比南城客栈更豪华些。
只是两家虽然相邻，但开门的方向不一样, 因此除了偶尔碰到时大声招呼外, 并不相熟。
章北庭跟宋宴卿也未曾踏进过永兴客栈一步。
这会儿，客栈门口站着个他们非常熟悉的人，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早啊~”
“早, ”章北庭看到，在邹文柏身后，还有几个眼熟的伙计, 他意识到什么, 问，“邹先生这是？”
邹文柏背着手走到章北庭跟宋宴卿身边, 笑呵呵地道：“原来的账房年纪大了, 今年开始由我来负责这边。”
说完他就跟在两人身后, 一同前往旁边的有间食肆。
章北庭闻言脚步一顿，看向邹文柏，“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吧？”
南城客栈跟永兴客栈规模都很大，邹文柏又在南城客栈做了多年账房，就算是同一个东家，这种调动也得提前许久就告知当事人。
但不管是来他们食肆参加年底聚餐，还是后面互相送年礼以及拜年，邹文柏都只字没提要来永兴客栈的事。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邹文柏笑着道，“怎么样，又要做邻居了，有没有很开心？”
“开心。”章北庭颔首道。
在南街的时候，两家便合作得很好，有间食肆为客栈吸引了不少客人，客栈也帮食肆减轻了地方小，客人没地方坐的压力。
而且坦白讲，知道永兴客栈以后归邹文柏管之后，章北庭除了跟友人又相邻了的开心外，还想到了，客栈晚上有伙计值班，以后可以让熟悉的伙计晚上帮留意下食肆的动静。
只是让他讶异的是，这永兴客栈居然也是那哥儿的产业。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已经走过拐角，来到食肆这边。
知道今天开门，不仅章北庭跟宋宴卿来得早，伙计帮工，甚至连言朝都已经到了，都在门口等着。
章北庭打开大门，将带来的鞭炮挂起来点燃，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中，食肆新一年的营业正是开始。
除了章北庭跟宋宴卿两人，言朝是第一个踏进食肆大门的，大家都满脸笑容，言朝进门的时候，就顺口对站在门边的宋宴卿说了句，“财源滚滚。”
这句话，年后开工时，很多伙计甚至是客人，都会跟东家或掌柜说。
哪知今天他话才说完，宋宴卿就立刻递上一个红纸卷起来的小圆筒，从形状上看，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裹着的是铜板。
言朝愣了愣，没有立刻接。
宋宴卿直接将小圆筒塞到言朝的手里，笑着道：“一起发财。”
后面的伙计跟帮工们见状，都是精神一振。
没想到年末最后一天有抽奖，年后第一天开门居然还有红包。
是的，大家都已经眼尖地看到，宋宴卿挎着的篮子里有不少装着铜板的红包。
伙计跟帮工排队进入食肆，都领到了红包。
邹文柏站在门口，笑着问：“我跟着进去，也说一句吉祥话，你们会给我红包吗？”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章北庭挑了挑眉道。
邹文柏常年跟银钱打交道，看一眼红纸裹成的铜板的高度，就知道里面都是八文钱。
八文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小钱，便没再犹豫，提起衣裳的下摆，踏进食肆。
宋宴卿见状，从篮子里拿起一卷铜钱。
刚要递过去，就听到邹文柏道：“百年好合。”
这也是吉祥话没错，但跟先前大家说的都不一样，跟此时的气氛也不搭。
宋宴卿递到一半的手也愣在原处。
邹文柏含笑道：“若是一句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多说几句，比如早生……”
宋宴卿：“……”
章北庭眼疾手快，接过宋宴卿手里的红包，直接丢邹文柏怀里，道：“拿着来我们食肆买吃的。”
“你放心，肯定不会花别的地方去。”邹文柏满意地笑道。
他们这边还在门口说话，先进入食肆的伙计们已经忙开了。
大半个月没开门，屋里落了不少灰尘，大家分工合作，有人将窗子全都打开了透气，也有人打了水开始洒扫。
扬起来的灰尘有些呛人，邹文柏站了会儿就道：“你们先忙吧，我晚些再过来。”
成了邻居就这点好，他说要走，章北庭跟宋宴卿点下头表示知道了，就开始忙活自己的，反正就在旁边，想串门方便得很。
章北庭去灶房检查他那些大半个月没用了的厨具，宋宴卿则端来热水，亲自将柜台擦干净，又生了盆火。
活干到一半，送菜的也来了，何家的蔬菜，在肉铺老板那里订的肉，还有鱼。
一个接一个，都不带停的。
菜送来之后，章北庭跟荣远和黎关又要商量今日的菜品，帮工则开始洗菜切菜，食肆开门第一天不是打扫一下就行了，是要营业的。
不过也不着急上午就要将活都干完，今日才初八，不少人连亲戚都还没走完，更不会来食肆吃饭。
大家有条不紊地干着手里的活。
章北庭检查了一遍，就将打扫跟清洗的活交给伙计和帮工了，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在柜台后面跟宋宴卿烤火说话。
柜台很高，挡了外面的风，柜台下面又放着个火盆，烧得暖呼呼的，两人手里各抱着个茶杯，很是惬意。
“今天恐怕没什么客人。”宋宴卿道。
章北庭道：“怕是之后小半个月客人都少。”
过年期间，大家都吃得好，年后就很难想来外面吃。
他垂眸，琢磨着要想个什么主意来吸引食客们的注意力才行。
“你们终于开门了。”
章北庭正低头思索，听到有客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黄大爷。”
站在门边的伙计也笑着对黄大爷一家道：“您几位是食肆今年的第一桌客人，所有的位置都可以随意坐。”
黄大爷对伙计摆了摆手，牵着孙子径直走到柜台前面，问：“这就是你说的花生糖跟蛋卷？”
小黄仰着脑袋，看着柜台前摆着的盘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章北庭见状端起盘子，弯腰递到小黄面前，笑着问：“想吃这个？”
“他何止是想吃，”黄行无奈道，“他们兄妹二人自从去你家拜年尝过你做的花生糖跟蛋卷，就一直在家里念叨，恨不得能每天去你家拜一次年。”
章北庭失笑，将装蛋卷的盘子也递到小黄跟前，道：“喜欢就多拿些吃。”
年前做的那些花生糖跟蛋卷，大家都很喜欢吃，尤其是小孩子，每一个去他们家拜年的，都是吃过不算，还要拿几个带回去吃。
他们准备的那些，不过几天，就被大家吃完了。
昨日在家闲着没事，章北庭想着新年开门，总要点小零食给食客们吃，恰好家里还有材料，就又做了一些。
小黄看着满满两盘子花生糖跟蛋卷，眼睛都亮了，不过一样只拿了一个，就抬头看向黄行。
黄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花生糖跟蛋卷，你们卖不卖？”
他没说，天天听儿子跟女儿在家里念叨，不仅小孩子想吃，他们几个大人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了，不就是花生跟糖吗，到底能有多好吃。
“我各送一份给你们吧。”章北庭道。
拢共也没做多少，要是卖的话，怕是黄行一人就能包圆，不收钱，他就可以每样少送一些。
“那就多谢了。”黄行也没强求，带着一家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他们今天来食肆，除了老黄说年后第一天，要来给章北庭捧捧场之外，便是想碰碰运气，看食肆有没有花生糖跟鸡蛋卷，现在花生糖跟鸡蛋卷都尝到了，自然满足了。
这天中午，除了黄家人跟来捧场的钱良才一家子外，食肆就只接待了七桌客人。
七桌听起来不少，但对有间食肆来说，还不及寻常的六分之一。
吃完饭，钱良才一家不急着回去，在食肆里跟章北庭和宋宴卿闲聊，旁边客栈的邹文柏也在。
“不用着急，我们客栈人更少，”邹文柏道，“根据我的经验，等过了元宵，大家年拜完了，商人们开始出来走动，就跟年前一样了。”
钱良才点头赞同道：“你看我布庄都还没开门。”
“也不是着急，”章北庭道，“就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穿越前就是做厨师的，家里同样开饭馆，自然知道年后几天生意会淡许多。
只是从摆摊开始，生意一直红红火火的，突然冷清下来，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章北庭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搞个活动吧。”
这个主意，从开始跟宋宴卿讨论估计没什么客人时，他便在想了。
“搞什么活动？”钱良才跟邹文柏同时问。
“不是过几日就元宵了吗？”章北庭道，“我想搞个猜灯谜的活动，你们若是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办。”
钱良才闻言，脸色有些古怪。
宋宴卿也讶异地看了章北庭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章北庭问。
钱良才：“你知道宋家的酒楼的名声是怎么在云阳城传开的吗？”
他都这么问了，章北庭哪还能猜不到，“也是猜灯谜的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