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众人听到陈竟的话, 一阵无语。
王福跟陈竟关系向来不错，想到了什么，嫌弃地瞥了陈竟的脚一眼, 问：“你换鞋了吗？”
他这话一出来，大家都看向陈竟的脚, 且不自觉想离陈竟远点。
陈竟愣了愣，连忙解释, “我擦干净了的, 用柴灰跟干草擦了好几次！”
擦干净，那就是没换了, 有那么几个比较爱干净的下意识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想离陈竟更远些。
这其中就有好几个伙计。
陈竟和他们年龄相当, 平常又一起干活, 见状直接扑过去，按住凳子挪得最远的王福就是一顿揉搓。
不管是章北庭和宋宴卿, 还是伙计们的家属跟客人，都笑看着他们玩闹, 就连一向很少凑这些热闹的言朝都转过头。
安安跟爹爹在有间食肆待了这么长时间, 比刚来时胆大了许多, 陈竟抱着两条小黑狗在食肆里转圈时, 她便注意到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看那几个人玩闹，冬冬哥哥小声喊她一起去看小狗狗, 她想了想，便从凳子上滑下去，两个小孩从人群后面绕到狗窝前, 蹲在那里看了会儿, 接着伸出手。
有大人注意到了, 也没在意，毕竟食肆的前后门都关着，小狗也不咬人，小孩想玩就让他们去玩了。
另一边，陈竟寡不敌众，闹了一会儿便投降道：“不跟你们闹了，我要去领奖金了，还有特等奖没抽呢。”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有几个人还没打算放过他，后半句一出来，所有人瞬间收回手，尤其是还没中奖的人，端正地坐在凳子上，含笑看向抽奖的章北庭跟宋宴卿。
特等奖可是三两银子呢，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陈竟笑嘻嘻地抱着自己的二两碎银子跟五百个铜板回到位置上。
章北庭跟宋宴卿则开始抽最后一个特等奖。
这个奖依旧是宋宴卿抽的，纸条摸出来，还没中奖的几个伙计跟帮工不自觉屏住呼吸。
“五号。”章北庭站在宋宴卿身边，看了眼之后，宣布道。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伙计帮工那边，然而没有人站起来，有人又翻开自己手里的纸条看了看，接着遗憾地低下头。
“五号……在我这里。”言朝颇不好意思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伙计们听到言朝说五号在他那里，都想起了陈竟说的那句话。
——安安这会儿正在跟小狗玩。
言朝在有间食肆做点心拿的是分成，跟伙计帮工们不同，参与抽奖本就是凑个热闹，没想到直接抽到了特等奖。
略一沉吟，他便对宋宴卿跟章北庭道：“特等奖重新抽吧。”
宋宴卿不太愿意，“中奖是好运的象征，怎能不要。”
章北庭指了指装钱的托盘，也道：“除了刚才这几个奖，我们还准备了别的，你就拿着吧。”
没中奖的伙计们一听还有别的，又精神了，纷纷附和。
“那这样吧，”言朝想了想道，“抽到的特等奖我拿着，再从我的分成里拿二两银子出来，给大伙儿抽着玩。”
章北庭略一思索，觉得也成，于是宣布道：“刚才没中奖的人，一人上来领一两银子的安慰奖，言朝的二两银子，我们分成四份，各五百文，所有人再一起抽四回。”
伙计跟帮工们没想到还能这么玩，几乎在章北庭话说完的时候，便响起一阵欢呼声，尤其是刚才没中奖的人，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两银子的保底。
除此之外，还有四次各五百文的中奖机会。
只是这回抽奖之前，几个年轻的伙计都忍不住跑到楼梯底下，一人撸了把小狗。
将两只小狗跟围在狗窝前的几个小孩弄得一脸懵。
抽完伙计帮工的奖，就只剩下客人的了。
黄大爷迫不及待地问道：“给我们的是什么奖品？”
章北庭笑着道：“我亲手做的菜。”
客人们闻言，有些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章北庭继续道：“今天来参加我们聚餐的客人，每位都有一次免单的机会，明年正月食肆开业后，随时可以过来兑换，我们另外准备了三个奖项，获得三等奖的，届时我会送上两道没在食肆卖过的新菜，二等奖的是三道。”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抽到一等奖的，我将精心给他搭配一整桌菜。”
有贵客牌的这些客人，除了邹文柏的东家，剩下的都是有间食肆的常客，听到章北庭说精心搭配的一整桌菜，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钱良才喝了口茶，缓缓起身，一点一点地往楼梯下面挪。
邹文柏看到了，立即喊道：“老钱，你做什么去？！！！”
“我去喊冬冬回来喝点水。”钱良才摸了摸鼻子，略有些不自在。
“喊冬冬坐在凳子上不能喊吗？”黄大爷摇了摇头，不赞同地道，“年轻人可不要作弊啊。”
“不是，”钱良才据理力争，“我去喊儿子回来喝水，怎么就作弊了？”
邹文柏：“你敢说你刚才没想着顺便去摸一摸小狗？”
钱良才：“……”
他反驳不了，因为他刚才确实存了这个心思。
章北庭跟宋宴卿听到很是无语，莫名其妙地，他们家的小狗就多了样能带给人好运的功能了？
在黄大爷的监督下，所有的客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等章北庭跟宋宴卿抽奖。
三项奖很快抽了出来，三等奖是钱良才，章北庭一念出数字，他就忍不住抬起下巴，“这回总没法说我作弊了吧？”
邹文柏马上回道：“你家冬冬在那里呢。”
接着是二等奖，被周鸿文抽中，他冷静许多，只跟萧万青和陆风拍手庆祝了一下。
一等奖被邹文柏的东家中了，年轻的哥儿更加淡定，只站起来朝章北庭跟宋宴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太平静了，以至于钱良才调侃邹文柏都压低了声音，“这回怎么不说作弊了？”
邹文柏：……
一等奖被邹文柏的东家中了，章北庭也松了口气，至少他们家的小狗不会被人莫名其妙就撸一把了。
至此，最后一个奖抽完，没中的人也不遗憾，毕竟保底有一桌免单的机会，他们又是贵客，来食肆吃饭，是可以点名让章北庭做菜的。
现今拿到贵客牌的，没人是缺这桌饭钱的，不过参加活动得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大家笑容满面地起身告辞，章北庭跟宋宴卿送他们出门。
黄大爷叹了口气道：“唉，吃完这一顿，再想吃你做的菜，要等明年正月了。”
“说得好像你家铺子过年不打烊一样，”黄老太太拉了拉自己的老伴，“人家小章夫夫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能安心歇几天。”
年底城里的铺子，最早关门的便是饭馆食肆，毕竟一到小年，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很少有人来外面吃。
关门最晚的是肉菜摊子跟杂货铺，大多要开到大年的前一天。
像钱家的布庄，黄家的胭脂水粉铺子，打烊比肉菜铺子要稍微早一点，也都要开到二十七八去了，年前歇不了几日。
但老伴说的话，黄大爷不敢反驳。
送走客人，伙计帮工们将食肆里今日用过的锅碗瓢盆洗干净，扫了地，擦干净桌子，凳子倒扣在桌子上，一切都收拾妥当，便揣着中奖的银钱，欢欢喜喜地跟章北庭和宋宴卿道别。
“掌柜的明年见。”
“掌柜的，到时候我们来给你拜年。”
前者章北庭笑着点头，后者略一迟疑后，也应了下来。
这些伙计跟帮工，年龄比他大的都有小孩，年龄比他小的来给他们拜年更没事。
伙计跟帮工们也离开之后，食肆里就只剩下章北庭跟宋宴卿。
宋宴卿收拾了一下柜台后面，章北庭提起装着小狗的篮子，两人锁上门，也准备回家。
之前食肆里人多，又烧着炭盆，温度高。
这会儿出了食肆，冷风一吹，两人两狗都忍不住抖了抖。
章北庭跟宋宴卿倒还好，他们先前送客人离开时，已经感受过外面的温度。
两只小狗直接被冻醒了，睁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哼哼唧唧地想要站起来。
宋宴卿连忙拉过旁边的旧衣服盖在它们身上，冷风被挡住，小狗不那么冷了，便靠在一起又躺了回去。
回到家，小狗又睡着了。
章北庭忍不住在两只小黑狗的额头上各点了一下，嘀咕道：“怎么这么能睡。”
“陈竟不是说了，小狗都很能睡吗？”宋宴卿道，“等越长大，睡的时间就会越短。”
屋里的火盆这会儿已经生起来，小狗睡的篮子就在火盆旁边，感受到火盆的温度，两只小狗睡得更舒坦了。
章北庭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含笑道：“明天就是小年了。”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忙食肆的事，过年的东西是一丁点都没准备，两人虽然没亲人要走动，但交好的钱家，隔壁何家，甚至何青松的两个兄弟，章北庭都打算去份礼。
“过两天我们去趟云岫家吧，”宋宴卿道，“我们过去看看，顺便挖株蔷薇回来。”
云岫的相公前段时间接了个大活，在离云阳城有些远的村子里，云岫跟着去帮忙，前几天才回来，因此宋宴卿跟他有段时间没见了。
“行。”章北庭点头，“明天去买了礼物，后天就去。”
宋宴卿以前在宋家的日子不好过，言朝跟云岫对他多有照顾，如今他们手上宽松了，章北庭想，逢年过节，可以多准备些礼物送给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