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屋子,外面已是黑夜,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更遑论明月了,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现在的地方还处于鬼蜮内,是鬼蜮和冥界银行的交界处,是最危险的战场。
来到厨房,厨房的隔间有一个极长的餐桌,仿佛告示着这里曾经有很多人一起吃饭,三人入座。老和尚已把斋饭盛好,满满的一大碗稀粥,配着一些小菜,旁边还放着许多水果,以香蕉,葡萄为主。
“三位施主,本寺只有这些寡淡的菜品了,还请不要嫌弃。”老和尚说完,坐在餐桌的主座上,扒拉起旁边的一根香蕉吃了起来。
“不嫌弃不嫌弃。”姑父陪着笑脸摆了摆手,却把视线转移到三叔公,意思仿佛是询问这斋饭做的能吃吗?但三叔公倒是没有回应,只是抓起眼前的筷子就着小菜吃了起来,经历连番的打斗逃亡,三人都是饥肠辘辘,看着三叔公吃着这么香的样子,姑父和开泰也已不再迟疑,抓起碗筷吞咽了起来。
在三人低头吃饭的时候,眼前的老和尚看着他们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在那消瘦的面颊下面隐藏着一副尖锐的利齿,重重地一口咬断了眼前的香蕉。
吃完饭,老和尚对着三人善意地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看着大快朵颐的开泰,老和尚对着三叔公道:“老爷子,您的孙子很能吃啊,您好福气。”
三叔公也是哈哈大笑,摸着开泰的头,“当然了,能吃是福嘛。”开泰受到夸奖也是昂着头,有些嘚瑟,姑父看着嘚瑟的开泰则是嫌弃地说道:“说你贪嘴,还是夸你了?啊?”
看着三人斗嘴的画面,不知道的还真会觉得就是普通的一家三口,路过此地讨个斋吃,寻求额个落脚处。老和尚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三代人,摇头哂笑,转过身去了厨房,不多时,厨房里响起了水声和洗盘子的声音。
老和尚不知道的是他的残忍微笑,被这一家三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刚刚坐在他对方的三口人,一个背后站着一具心脏插着匕首的恐怖男尸,一个头顶处空间里凭空睁着一双巨大眼睛,还有一个影子里站着一个巨人黑影举着利爪对着老和尚摩挲着,三只厉鬼都直勾勾地盯着老和尚,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就会被立刻分尸在原地,刚刚老和尚看猎物的表情却没发起进攻动作,其实实属救了他自己一命,而现在的他还毫不知情地在厨房里洗着碗,并不知道刚刚其实已经在鬼门前走了一遭。
“他不是个好东西啊,为什么刚刚不......”说着开泰拿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三叔公摇了摇头,小声道:“人家没主动对我们下手,我们也不想枉造杀孽。”
姑父此时却是朗声问道:“住持,我们刚刚在大殿里看到这寺庙供奉的佛像,头颅不翼而飞,这是为何啊?”
老和尚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噢?那是因为本寺曾经遭遇过失窃,你们也看出来了,本寺并不富裕,只有个金身大佛。有一日晚,老僧听见大殿里有异响传出,急急忙忙前去查看,却是看到一贼人,正在分解大佛,想把大佛运出去,而老僧我来的很快,贼人只来得及运出去一个佛头就被老僧截住,但寺里只剩老僧一人,无法将他留下,只能放任这贼人离去,后来我心中不安,短时间内的夜晚都一直在大殿里守着,说来也奇怪,这贼人倒是再没有来过。”
老和尚话音刚落,却是手上拿着一粗布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了。老和尚对着三人做了一揖说道:“天色已晚,三位施主早些歇息,夜里可能会出现动物的叫声,但本寺在山上,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本寺围墙高筑,寻常动物进不来,三位施主可不必理会。老僧还要去大殿礼佛,失陪了。”说完老和尚撇下三人往大殿方向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也没在这饭桌上多待,回到刚刚发现箱子的屋子里。
“姑父,三叔公,这老和尚好生奇怪,我们确定还要在这地方继续呆着,搞清这寺里的秘密吗?”开泰皱着眉,在房间里踱步,他认为再这样在这鬼地方浪费时间实属没有必要。
“三叔公,我也附议,不如我们降服这老和尚,看看从他嘴里能不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线索?东子和开泰他爹还等着我们救呢!”姑父双手抱胸,虽然嘴里说着但视线全在眼前桌子放着的这张罗汉图上。
“姑父你也别继续研究这画了,我认为赶快制服那老头,他不说就严刑逼问,也比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强吧。”开泰看着姑父这么痴迷于眼前的这张画就气不打一处来,将话题引到姑父身上,姑父也不在意,两人都看向三叔公等着最后他拍板决断。
“我想,我对这个寺庙的秘密有了初步的了解了。”三叔公的话立即吸引了姑父和开泰的注意,三叔公也没在乎他们求知的眼神,盘坐下来倒了壶茶,嘬着旱烟说道:“从这老和尚引我们进门以来,我的鬼眼一直就在观察这地方,说来奇怪,我们未进门前,这地方散发着强烈的灵异力量阻挡着我的鬼眼的视线进入,但进来以后却是畅通无阻。在大殿这时,我清楚地看到这老和尚在收拾这三间屋子,想来也不仅仅是收拾而是又一遍地翻找。”
顿了顿,三叔公拿起了这幅画:“罗汉图又名猿猴献果图,画幅左下侧为一片广阔的坡地,长满了花木杂草和数束翠竹,点缀着坡石,在坡石间有一棵果树拔地而起,枝干粗壮,曲直向上,树干上满布疤节,枝叶茂盛,顶天立地,枝间硕果累累。
在浓郁树荫下、坡石间,有一罗汉双臂扒在枯枝上,双手交错,身穿袈裟右袒,倚树而立,顶光笼罩,目光坚毅,略作低首颦眉沉思状,嘴角露出一丝和善的微笑。在罗汉前站立一小沙弥,右臂挽着长长竹竿,正昂首以双袖承托一猿扔下的果子。坡地右下侧,有一对驯鹿,双鹿背对而立,双双昂首而望猿猴献果的情景。双猴十分活泼,一猴正在枝头摘果,一猴右臂紧抓树枝,伸长左臂向小沙弥献果。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俩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介绍完这幅画的三叔公抬起头看着一脸懵的姑父和开泰,就知道自己白说了,摇了摇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看这老和尚,毛脸雷公嘴,双颊消瘦,内藏尖牙,一双猿臂过膝,爱吃香蕉,走路姿势僵硬,再看看这图,还不懂吗?”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三叔公你的意思是这老和尚长得奇怪像只猴吗?哎呀三叔公你就别卖关子了。”开泰一脸希冀地看着三叔公希望他赶快给自己一个答案,自己是不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开泰说的没错,眼前这老僧,像极了一只猿猴,走路姿势僵硬代表了他其实很想蹦蹦跳跳但又要在我们面前装作老人,多有不便,不过他有多处地方露馅了。他刚刚在厨房说的那个窃贼,我估计就是他自己,大多数讲故事的人骗人都会把自己代入那个受害者视角,我想倒不是不是那个贼人往后都没来了,而是贼人杀了原来寺庙里的僧人,鸠占鹊巢了,要不然凭一个老僧如何吓跑一年轻力壮的窃贼呢,如今看来这精怪霸占寺庙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找这幅罗汉图,画里面的故事可能代表着这精怪和这寺庙其中的渊源,这些我们暂不得知,但是今晚我想我们的这一觉看样子不会太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危险就立即扼杀,再没有正面冲突,我这幅身子骨都要生锈了。让我且来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些什么妖魔鬼怪。”姑父听完三叔公的解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出了屋子,一个闪身上了屋顶,俯视起了整个寺庙。
大殿里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老僧跪在大殿前的蒲团上诵着经,寺庙的外墙后面是数不清的丛林,倒是没有看见老僧嘴里说的一些动物也还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只是树枝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阻挡了姑父的视线。
转过身从此地看山下的村落,房屋是鳞次栉比地有序排列,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重重大雾,姑父只能看到每家每户的房顶围墙,院子里则被浓雾包围看不真切,而之前他们敲不开门的祠堂则被大雾吞噬,仿佛那里空无一物。而来时的戏台此时却是暴露在视线中,那里就仿佛凭空有一堵墙挡住了大雾的侵袭,戏台上有微微灯光亮起,从戏台的反面倒是看不清楚情况,不过配合着前面众多的木凳来看,就像是台下坐满了来听戏的观众在那鼓掌叫好。
大雾渐渐扩散,包围了这座灵长寺,不过好像是在和寺庙的灵异作斗争,一时半会是进不来,不过博弈最后总有输赢。到了晚上,各路的妖魔鬼怪仿佛都各显神通。
在夜色的印染下,姑父双手抱胸,眉头皱起,手中握着一杆鲁班尺,孤傲挺拔的身姿仿佛一名绝世剑客遗世独立,屹立于穹顶之上。
姑父一个闪身下了屋顶,走进了屋子,看着坐在桌边喝茶的三叔公和陪坐在旁的开泰,脸上的笑容略显疯狂。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大战即将来临,让我们酣战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