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与卿川用过早膳后,便拜别了我父君母后和西王母,腾云离了昆仑山,先回了竹屋,哥哥已在等我们了。
卿川说接下来一段时日会和哥哥去魔界打探一下消息,尽力保住魔君,我虽知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却还是希望能够保住,毕竟若是保住了,便能少去诸多的麻烦。
夜晚我帮卿川和哥哥收拾了些衣物与还有丹药,准备完已经深夜了,我实在睡不着,便出去看那小池的锦鲤,我坐在小池旁边望着里面的锦鲤,思绪飘到老远。
我回忆起来初初到这竹屋时的情景,正神思云游时,便觉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首看去,便看到了哥哥和卿川,看来这夜不得入眠的人不止我一个。
“既然都无眠,饮茶聊天吧”卿川拉起我去了案几处坐下。
“此次打探早去早回,莫要铤而走险,若实在保不住魔君,便速回,断不可逗留于魔界。”哥哥知我不放心他“你放心,此行不为成事,只当打探。”
卿川看向我“你在空桑山也要万事小心,若有事情实在解决不了尽量拖到我们回来”
“嗯,我会自己斟酌,此事你放心”我点点头
“你也才十万岁让你代我承这些时日的政事,却也是我这哥哥没有办法,我已寻了族中可信的将军帮你。若让你和卿川去打探,我也实在不放心,”
“我都懂的,你无需担心与我,只需安全回来便可。”
我又看向卿川“便宜叔伯,你亦要安全回来,给你们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在竹屋放好了,明日我要代政便不送你们了”
我实在接受不了那哭哭啼啼的离别场面,索性不见便罢了,卿川摸摸我的头“你万事放心,我有东西送于你。已放到你的房间,回去时记得带走”我们又在聊了一会便散了,哥哥和卿川回了竹屋,我取了东西便腾云回了山上。
回到山上后,径直去了我的寝殿,想着怎么也要小憩片刻,躺在榻上,却开始辗转反侧。
彼时的梦境,突入脑海,我便开始坐立不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告诉我,万不可现在跑回去,必会影响哥哥和卿川后面的打探。
这一晚甚是难捱,总也算到天明了。
我取出卿川走时送我的包袱,我拆开包袱便看见了一柄剑,一本叫白阳真经的仙术心法,底下还有一堆画本子,剑上放着一封信
我拆开信,里面字迹行云流水,下笔无丝毫犹豫,着实和他人有些相似。
信中说到上万年前他炼制了一柄剑叫碧月秋光,此剑秀气,适合女子使用,便留下来,准备我长大些了送与我。
后又说到白阳真经这个仙术心法适合我的体质,让我加紧修习,飞升上仙的考验就快来了,又嘱咐些其他,便让我勿念。
我读完了信,把信收起,翻看了一下仙术的心法秘籍,便去打坐了,待我打坐结束,便觉得体内修为却有提升。
我出了寝殿,便去了正殿,把哥哥留给我的族中将军叫了过来。
哥哥说此人是他心腹,说是族中之人,其实并不是,此人名唤巢旭,是族中长老抚养长大的孤儿,父母便是在神魔大战中丧生,彼时他才一万岁。
待我回想完哥哥说与我的身世,巢旭便到了,我抬头看去便见一黑色戎装男子进入,全部束起的发髻,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右眉处一道很淡的伤疤。
他进了大殿朝我行了一礼“见过公主”,我回应“巢将军无需多礼,想必兄长已与你说过了,吾在兄长回来前将暂代君位,承接政事”
“鸾君已和臣说过,公主如有不决之事,可随时召臣相商,必知无不言。”
“此关键之时,便仰仗将军提点了”巢旭道声不敢便退下了。
我是着实没有干过这种事情,现在也是心里没底,断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情便好。
哥哥走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日公文不算太多,偶有些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便找来巢旭问问。
这一来二去的和巢旭也便熟悉了,信任也便更多了些,偶尔我心神不宁时,便叫他与我聊聊。
这一日他于后殿寻到我,便要行礼我抬手拦下
“此处并无他人,你只坐下便可,无需行礼了”
“公主你近日总是精神不济,可需要请个族内医官来看看。”我一摆手“无妨,只是近来挂念哥哥而已,巢将军无需挂心。”
“公主直呼臣名字即可,不要再道将军,却也生分,公主处理的公文臣已经看过了,无甚问题,公主聪慧,这政事完全交于公主处理也无碍,不用日日送来”
“那便称呼你巢旭了,这公文左右族内诸多事务,不让你过目一番,我总是不太放心的。对了不知巢旭晌午时候可有时间,我听闻你剑术奇佳,可否指点一二”
“那待晌午臣便来寻您。”我知他尚有公务处理便让他回去了。
晌午时分,巢旭在后山的空旷处寻到了我,今日因要练习剑术挑选的衣服便无那许多累赘,只一身白衣,穿在身上颇为轻便也不碍练剑。
回头看向他见他未穿戎装,只穿了一身黑色暗纹的束袖长衫,看起来也很是轻便。
“公主先练习一下,臣看看,再教授于你。”我应下,抬手出招,卿川送与我的剑极轻,比我往常所用之剑好了许多,舞起剑来颇为顺手,舞了几式,感觉甚好。
收招停下。巢旭看向我“公主,臣便教您一套家族的剑法吧,这剑法虽招式简单,但应战时甚是实用”说完便执剑出招。他出招的速度稍慢些,方便我练习。
待演示完一遍,便按寻常速度演示了。我站在原地看着,黑衣身影敏捷,手中长剑如游龙穿梭,上神之气肆意散发。
心想到这身手虽没卿川那么出神入化,却也算是六合中一等一的身手了。待到他纠正完我,也已日暮时分了,我留他用晚膳,他谢绝后便回去了。
转眼已快半年过去了,期间无甚事情,心神不宁的次数也少了许多,想着哥哥和卿川也该要回来了吧。
见一仙仕捧着公文进来,说道这公文是鹿蜀族加急呈上来的,我便打开公文,翻看之下,差点坐不住了。
公文提到,派去监视魔族的探子回复称,前几日见到哥哥和卿川潜进魔都,他们跟随了几日,却在哥哥潜入公主寝殿后在没出来。
我忙召了巢旭来了偏殿,见他来了,我请他入座
“这是今日收到的公文,你快看看,我现在甚是担心,我想去找哥哥”巢旭接过公文看了一遍
“公主你先勿要乱了阵脚,我这便派族内探子查探,此文书毕竟不是咱们族人所发,你断不可轻举妄动,待我查明,便与你相商。”我点头应下,巢旭便匆匆退下。
两日后,我感觉自己已经要坐不住了,便这时巢旭来了,我也未让他行礼,请他落座。
“如何,可有消息了吗?”巢旭点头“公主放心,已无事了,鸾君与卿川上神已出魔界,不日便能回到空桑山”
我松下一口气“你与哥哥传信,便说我在竹屋等他们,这此间若有何事。你来竹屋寻我便可”
巢旭应下后抬头看向我,我一愣道“巢旭可是还有何事吗?”
“无事,臣退下了”我拦住他“这些日子着实辛苦巢旭了,待兄长回来后我定会替将军请赏”
巢旭拿出一物“多谢公主,请赏便不必了,臣分内之事,若他日公主仍有事情需要于我,便可使用此物。臣便会来寻公主”我收下那传音鸟道谢后,巢旭便走了。
想着政事马上便要还给哥哥了,便觉得甚是轻松,这君位便让给我,我也不要,这一方君主所抗的重任实在太过沉重,任何抉择都会左右一族兴衰,我无甚大抱负,只求平安喜乐。
翌日我便下山回了竹屋,稍作收拾了一下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我小跑着开门。
眼前的一幕,确是吓了一跳,哥哥抱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那女子唇边一道血迹,头发蓬乱,右肩一处明显的剑伤,鲜血把绛紫色的衣服染成了黑褐色,哥哥和卿川倒是没有受伤,只是略显疲惫。
我赶快让哥哥和卿川进来落座,把那女子扶到榻上,解了那女子衣衫,便见到她右肩处有明显的剑伤。
我回头对哥哥和卿川说“你们帮我按住她,她这伤口需要上药,只这药甚疼,上药后,又不可乱动”
“如此一来这女子的清白便毁了”我看着哥哥有些生气“那是清白重要还是命重要。
哥哥便不在言语,走了过来,按住以后头偏向了一侧。我手速极快的把药粉撒好,便见她眉头皱起,四肢抽搐了一小会儿才停下,看了看伤口止了血,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后。
哥哥和卿川也稍恢复个把时辰,才说起这次打探的结果
哥哥说“我们混进了魔都以后,便联系了族里的探子,待到摸透了为止我们便分头行动了”
卿川接话“本想着公主寝宫该是不会有人埋伏,谁知我潜进煜泽寝殿时他已被巫族下毒,没有救的可能了,我便去魔都等候,久不见你哥哥出来,我怕是出事了,便潜进公主寝宫,刚潜入便见这公主替你哥哥挡了一剑,见彼时情况,我不欲恋战,使了个障眼法带你哥哥和公主跑了出来,”
“我前些日收到鹿蜀族公文称哥哥在公主寝殿未出,着实担心了好几天,现如今回来了,你们都速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说着我便让他们都去休息了。
几日过后,这小公主醒了,哥哥便问她“公主,你可好些了,这几日你一直再昏迷。若好些了可与我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公主点头“好些了,多谢相救,你们叫我煜菡或菡儿便可,勿要再叫公主了”
“当初我逃往凡间,被族内刺客追杀,碰巧遇见卿川上神和你妹妹,大体族内刺客也不敢再凡间放肆,当时便未在追赶。彼时我并不知晓两位身份,又乃我族内之事,便怕祸及池鱼,便直接告辞,我再凡间也算安生了几日,却不想他们仍未放弃,一日夜里讲我活捉了回去,软禁在我寝宫。”
哥哥拿过茶杯“你先饮些茶再说”煜菡接过杯子
“煜镶企图用我要挟哥哥,逼他退位,哥哥无法未保住我只得写了诏书,我本想着,退位也总比丢了性命好。谁知煜镶得了诏书,并未对外公开,依旧软禁我,并找来了巫族大长老,对哥哥下了巫毒,虽当时不会毒发,但撑不了日便会身亡,我知此消息后便无生念”
说道此处煜菡便看向我继续“你哥哥潜进我寝殿时候,因我心无生念,不欲与他出来,他便开导与我,这一耽搁便是两日。煜镶突然过来准备杀我灭口,你哥哥出手救下我,因我拖累,便不敌于煜镶,我见那剑他是要躲不掉了,我又心无生念,断不愿意拖累旁人,只想若自己一死,他便可以逃出生天,便挡下了。”
“煜菡你这几番波折也该是累了,再休息休息吧,待恢复后你欲往何处呢”煜菡微叹“我以无家,此仇也不得报,实难活着”
我只得劝慰与她“便要先活着才可报仇,煜镶此番,后面必会挑衅六合内的安稳,此仇必是可报的,只是尚需些时日”煜菡突的拉起我的手“此话可是真的?不是安慰与我?”
我拍拍她的手道“只要你活着,便可成真。”她点头眼眶微湿。
煜菡已经又歇下了,我和卿川及哥哥出了竹屋,走在晚夜玉衡的林子里便听卿川说“此次虽未救得煜泽,好歹是把煜菡救出,也算有些安慰”
“是啊,这失了哥哥,失了族人,总也是保住了一条命,给她个报仇的心念,愿她能好好活着”
卿川劝我“你也不算匡她,以煜镶的心态必会挑衅六合,只是确实报仇这事,却也需要时日而已”
“菡儿心性纯良,逢此事也是打击甚大”我听着这称呼,脑中忽然一闪,明白了些。
“哥哥你去竹屋守着她些,万一醒来无人便不好了,权当我帮你代政的补偿,彼时可是让我好不担心”哥哥应下,便回了竹屋。
我看向卿川“此事你如何看”卿川叹气道“这神魔不两立,还能如何看,只是他两人这中间是否还有变数便不好说了”
我听后沉默了少顷“这神魔不两立,可有解决办法”
“其实神魔不通婚这个事,只是再大战之后才有,大战前并无此规矩,这规矩也不是天道制定,要不大战之前便该有神罚降临才对”我点点头便再没说话了。
翌日卿川带我去了晚夜湖边,我们边散步边闲聊着,却听卿川问我“这些时日可有修习剑法?”
“自是有修习剑法,正好,得此机会还请卿川上神指点指点。”卿川笑着应下“那便请吧”。
我四周观望一下找了个相对空旷地方,便执剑便出招了。
这剑身轻盈,周身银辉,剑气飘过带起无数花瓣,十几招之后,我心思一动,唇角微扬
一个回身剑锋便向着卿川攻去,卿川见此轻笑,一个闪身避开,用未出鞘的长剑挡下我的剑,反手一拉我另一只手,我便重心不稳,险些被摔。
卿川手快把我拖了起来,却见他一脸调笑道“你这女子甚是无情,亏我照顾你多年,如此像我攻来,怎的下得去手呢,万一我不敌受了伤,可如何是好,唉,白眼狼啊”
我斜了他一眼“您这委实是高看我了,您这剑都未出鞘,我却险些摔个跟头,若您为我所伤,我必抓把盐撒在你伤口上,让你疼上一疼,哼”
他被我话语逗笑便说“这也太过于狠毒了”我便未在接话。
卿川却突然脸色不大好的问我“你这尾指的传音鸟,可是巢旭赠于你的。”
“确是巢旭所赠,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卿川看了我一会儿“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此物着实不好看,他日我再送你一个。”我有些无奈想着,这不好看是个什么意思。
几日后,卿川去了三十三重天,也未说去做什么。哥哥和我坐在屋外饮着茶,煜菡还在睡着。
哥哥问我“再山上这些时日巢旭办事如何”
“巢将军办事甚是牢靠,相比于我要冷静很多。”哥哥点头“此番将你交托与他,让他辅政,便是觉得此人办事牢靠,遇事冷静。”我点头表示同意。
转了个话题顺便试探“哥哥,煜菡伤好后,让她住在哪里,她一女子,不行就住在这竹屋吧,她失了哥哥族人,好歹有我作伴,也不会寂寞。”
哥哥看向“我恐煜镶会暗中再做刺杀菡儿之事,待她伤好,便随我回山上,先住你寝宫吧,左右你回去次数也少”
见哥哥如此说我便心里有数了便道“如此甚好,哥哥亲自照顾也免去妹妹辛苦,来日也许还能照顾出个心仪之人”哥哥听我如此说脸上突显一抹红云,忙解释“哪有什么心仪之人,只是防她再被暗算而已”我笑着点头称是。
晌午时分,卿川便回来了,见哥哥在榻旁守着煜菡,摇头轻笑,转身像我走来手中幻出一物,朝我笑“丫头来看看此物,你可喜欢”
我看向他掌中,是个晚夜玉衡样式的淡粉色传音鸟,我有些疑惑“我不是已有一个了,为何又送我一个。”
我感觉瞬间卿川脸色有些阴沉,我便赶紧拿起传音鸟带上“喜欢喜欢,赶紧给我吧”他看我带上了后,神色才如常一般。只想着那要杀人的表情,我一阵迷茫,便宜叔伯今日这是怎么了。
没过几日巢旭给我传音说起,族内安插在魔族的探子呈上来的公文称自煜菡被救出后,新任魔君煜镶一直在暗中搜寻煜菡,
对外便宣称公主叛出魔界,如有知晓公主去向的必有重谢。我便传音于巢旭,表示煜菡便再竹屋,待伤愈后,哥哥会带她回去。回去后望他多加照应。
卿川此时走了过来“可是魔界有何消息”
“巢旭带话说魔界新君暗中寻找煜菡欲杀之”卿川再听到巢旭的名字时候眉头紧蹙,少顷才舒展“这魔君势必要斩草除根的,看样子代政这些日子,你和巢旭已是很熟识了”
我想了想卿川的话,有点摸不到头脑便“也算不上熟识,只是政务拿不定主意时候才会请教,顺便提点过一次我的剑术,确也不算熟识。”说到提点剑术时感觉他周身冷冽,会不会是我的错觉,
“既不熟识,待你哥哥回了山上,便不要再联系了,免得被有心人误会,公主勾结殿前将军,万勿因此和你哥哥有了隔阂”
我想着卿川说的话,想来也是在理的,我代政半年有余,哥哥回来了,确也不该再和他的亲信,议论政事,免得引起误会。
哥哥我是信得过的,他知我心性,必不会误会我与他将军勾结图他君位,但族中便不好说了,还是少惹事最好。
难怪卿川生气,这气的也对,想来晚些,还是要和卿川说下,免得他认为我代政半年心性变了。
我寻了个由头把卿川叫了晚夜玉衡的林子里。
“卿川我知你心思了”却见卿川满眼喜色我接着说“我确实不该再和巢旭有牵连,我们相识多年,你该知道我心性,不会因为代政了半年就企图串通殿前将军夺了哥哥君位。”听我说完卿川表情奇怪,我实在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便转身走了。
又千年过去魔界在边界不断骚扰,听卿川说起新任魔君煜镶,依旧在暗中找寻公主,还是想斩草除根,掩盖自己弑兄夺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