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冬灵撑着脸颊,眼神平静的注视着寒夜刷碗。
肩宽腰窄,双腿笔直修长,一身家居服将寒夜以往的锋芒遮盖,褐红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芒。
水流缓缓,美雌在前。
一屋两虫,三餐四季,这就是冬灵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
冬灵的眼神不自觉温柔,唇角微微勾起。
此时寒夜的模样与他们初见时,真的是大相径庭。
冬灵不禁回想起他们俩初见时,在中央第一军事学院的门口,寒夜一身戾气,身上的烟味浓烈刺鼻。
他的头发剪的极短,只留着一层青皮,发茬一根根直立,看起来非常的不好惹。
眉骨上还贴着一个创可贴,嘴角青了一块,一副星球霸主刚征战完的模样。
冬灵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一个排在寒夜身后的雌虫嘲笑他穿着寒酸,是垃圾星来的废物,被他给暴揍了一顿。
随之寒夜一脚把那个雌虫踹飞,撞的铁门凹陷下一个大坑,然后摔倒地上牙齿脱落,满脸是血,扑腾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寒夜走过去,抬脚一踩,把那个嘴巴不干净的雌虫脸朝下踩着,然后转身一屁-股坐倒。非常大佬的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着,漫不经心的抽着,对于周遭的嘈杂不屑一顾。
直到因为学校门口引起的轰动,学校内部的高级教官来了十几个,让他放虫,寒夜才懒洋洋的撩起眼皮,说:“我就不干。”语气挑衅傲慢。
十几个教官气恼,集体出手把寒夜给暴揍了一顿,那场风波才算是结束,当然那些教官也都被寒夜的黑手给弄得难受至极。
因为本就是那个雌虫先找事,所以寒夜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
其中一个教官还给了他一个创可贴。
所以等冬灵到的时候,就看到寒夜大咧咧的蹲在地上,周围空了一大片,所有报道的新生全都绕着他走。
当时冬灵的眼神与他撞在一起,说不心惊是假的,尤其是在寒夜似乎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的时候,那种慌乱愈发明显。
寒夜走到他面前,好看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像是个一碰就要爆炸的火山。
一句“你怎么来了?”满满的质问。
冬灵想着,突然耳边响起一道慵懒愉悦的声音:“雄主,您想什么呢?”
冬灵抬眼,戾气与温情两张面容在他眼前来回变幻,最终重叠成面前的场景。
冬灵眼神聚焦,意识回笼,看到寒夜双手交叠趴在吧台上微侧着脑袋,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
发间的细小触角柔顺的垂在褐红色头发里,眼睛溜圆看起来天真又可爱。
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冬灵完全松懈下来,看着寒夜慵懒顺从的头发,心里突然好奇摸起来是什么样的触感。
手随心动,抬起手落在寒夜的发间,手心无意间碰到了一根触角。
寒夜条件反射的一缩脖子。
冬灵连忙收回手,道歉:“对不起。冰到你了?”
寒夜摇头,拉着冬灵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重新趴回吧台。
午后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寒夜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长而垂的睫毛落下一片立体的阴影。
那双和头发一个颜色的瞳孔上瞟着,像一对钩子,紧紧勾着冬灵。
眼神明亮而炽热,像是看自己的所有物。
直到此刻,冬灵才发现,他还和以前一样,狂傲不羁,霸道嚣张,只不过在面对自己时收起了獠牙和利爪。
冬灵感觉自己手底下摸着的不是一只温润的小猫咪,而是一头危险至极的雄狮,自己是他无可逃跑的猎物。
对于这直视近乎冒犯的眼神,冬灵不仅不感觉反感,反而觉得非常舒服。
他喜欢寒夜不加掩饰的感情,他不希望自己和寒夜之间因为性别尊卑而产生隔阂。
他会直面寒夜的霸道,并予以同样的占有欲,即使现在还不是爱情。
冬灵抿唇轻笑,摸了摸寒夜的头发,调笑着说:“我喜欢这个眼神。”
似乎懂了,寒夜眉毛一动,眼神更加嚣张锐利,竟隐隐的带上了侵略、勾-引的意味。
冬灵含笑,手心下的头发浓密柔软,随着他的抚摸而波动起伏。
突然,冬灵想到了个问题,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留头发的?最开始不是寸头吗?”
寒夜眼睛直勾勾盯着冬灵,许久后才仿佛委屈般地回答:“我以前看到您摸从云的头发,我当时就想让您也摸摸我,但雄主您说我的头发扎手,不摸。”
冬灵一噎,他有点想不起来了,以前自己自认为和从云有婚约,自然要和其他雌虫保持距离,怎么可能做摸头发这种亲密的事情?
估计自己当时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吧?
但显然,这种话现在肯定是不合适说的,于是冬灵斩钉截铁道:“以后我只摸你的头发,不管长短我都喜欢。”
被顺了毛的寒夜那一点小委屈散去,眯着眼,很享受冬灵的抚摸,渐渐的眼皮闭阖,呼吸安稳舒缓,像是睡着了。
冬灵注视着寒夜的睡颜,视线在寒夜的脸上一寸寸描摹过,极致细致与用心,用把眼前虫刻进心底里的专注,记忆着寒夜的一点一滴。
不得不说,寒夜长得非常俊逸,而且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雌虫。
冬灵知道自己的决定并不公平,利用寒夜对自己的喜欢把他绑在自己的身边,仿佛是昭显自己价值的胜利品。
但他对寒夜是尊重的,是下定决心要拼尽全力爱护一辈子的。
寒夜不是任何虫的替代品,也不是他无可奈何下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是他主动选择的足够优秀的,他心里希望能相伴一生的雌虫。
他是自己的最后一场赌局,而赌注是……余生!
冬灵眼神变得锐利,他微微眯起眼,手上抚摸的动作却依旧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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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时,寒夜有些茫然,扯下身上盖着的毛毯,视线在厨房里逡巡一圈,没找到一个虫影。
心底顿时一惊,抱着毛毯冲出门口,结果刚一出厨房,他脚步就顿在原地。
因为他看到一道玻璃墙之隔的冬灵,嘴角噙笑,眉目柔和的给一盆月季花浇水,花娇虫美。
花房内恒□□,花开四季,无数鲜花吐蕊缤纷,彩色蝴蝶翩跹起舞。
花房内的那个黑发雄虫眉目如画,姿态悠然,修长的手握着水壶给花浇水,那些蝴蝶不仅不怕他,还亲切的绕着他飞舞,偶尔落在在他的发间,像一朵彩色装饰将他点缀的堂皇优雅。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诗意的闪着光的画卷。
寒夜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惶恐不安的心脏回归原位,他想,为了眼前的美好宁静的生活,他什么都愿意做。
冬灵走出花房,看到寒夜倚在门边发呆,开口问道:“怎么了?”
“嗯,有件事想和您说。”寒夜说着,觉得嘴巴有点痒,总想找点东西叼着,在他扭头准备找烟的时候,一个棒棒糖塞到了他的嘴里,“什么事?”
寒夜一愣,随即眯眼含住,含含糊糊的说:“军部过段时间准备举办一场全民军综,夫妻参加,我想和您一起报名参加,您看怎么样?”
其实……不怎么样,冬灵辛劳前半生,已经不想努力了,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到寒夜接着说:“冠军奖金十亿。”
冬灵脱口而出:“去,怎么不去?咱们不仅要参加,还要拿冠军!”
养老什么的,努力完这把,再躺平!
寒夜仔细瞧了几眼冬灵,见他一本正经无比坚信他们会拿冠军,浅浅勾唇,“嗯,我们一定会拿冠军!”
舒心的生活总是过的飞快,一转眼,一周过去了,眨眼到了军综报名的日子。
只是中间发生过一个小插曲,从云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冬灵的新家,一天下午在寒夜去军部处理事情的时候,找上了门。
冬灵本不准备开门,却听到从云在外面说:“有些关于寒夜的事情,我想告诉你。”
冬灵打开了门。
从云站在门口,默了半晌才垂下眼换鞋进屋。
然而,他一进去就呆住了,眼前温馨明亮的一切都是冬灵曾和他描述过的画面,只是这个温馨美好的房间的另一个主虫,不是他。
心底一阵刺痛。
冬灵懒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从云收回视线,惯来从容的眉眼隐隐透着疲惫,微微呼吸了一口气,说:“你可以娶帝星上任何一个雌虫做雌君,唯独寒夜不行。”
冬灵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从云缓缓闭眼,随后猛然睁开,温润柔和的声音突然变得寒冷——
“你如果继续这么固执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寒夜的身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从云意义不明的话,冬灵皱眉:“什么身份?”
从云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你如果非要和他在一起话,会被他连累的。
你趁现在还来得及,去办理离婚,随随便便找个普通的雌虫结婚,就可以过上你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了。
寒夜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最后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忧心如焚。
冬灵却不领情,冷笑着说,“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种无聊的话,我劝你赶紧离开。
他是什么身份,我后不后悔,都和你没关系。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而寒夜不仅现在是我雌君,以后直至将来他都会是我唯一的雌君,所以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任何他不好的话。
至于他能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不在于你,也不在于他,而在于我想要什么生活。
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没别的事话,你赶紧走吧,有未婚雄主的你出现有雌君的雄虫家不合适,下次不要再来了。”
从云心痛如绞,冬灵总是这样,被他划入保护势力内的虫,总会被他维护,只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冬灵护在身后虫换成了寒夜,自己成了他的对立面,被他隔绝在世界之外。
他感觉他们两虫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深渊,再往前一步,会摔得粉身碎骨。
但他并不想这么放弃,而是低声道:“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联系我。”
冬灵皱眉,“不需要,你走吧。”
从云走到门口,转身换鞋。
从云站在门外,看着房门缓缓闭合,眉头紧锁,垂在身边的手攥紧,青筋隆结,自虐般地对视门内的冷漠眼神,他痛苦却又舍不得移开。
冬灵对此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不知道从云来这一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挑拨离间?
但冬灵不是那种,因为外虫一句话,就会在心里留下刺的懦弱的雄虫。
他信任着寒夜,比当初信任从云还要坚定不移。
真实身份什么的,没有任何证据前,他不会对寒夜有任何猜忌,这是一段感情中的基本底线。
大门啪嗒一声闭合,从云一转身,愣怔一瞬,随即沉下脸:“你就这么喜欢偷听吗?”
寒夜双手抱胸,冷笑:“这是我家门口,我爱怎么听就怎么听。怎么能算偷听呢?倒是你,来我家干嘛?来找死的吗?”找死两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
从云冷眼,“跟你没关系。”说完转身就走。
正巧这时电梯亮起,从云迈步朝电梯门口走去。
寒夜冷笑,身体一晃,站直,长腿一抬,从后就是一脚,偷袭。
咣当一声,从云的头撞到了电梯箱内壁,撞出一个凹槽,发出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