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灵蹙眉,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实是从云的名字没错。
可是从云的光脑,怎么会在他的手里?这个虫是谁?
冬灵的语气冷了三分,“你是谁?”
那头的声音娇俏地笑了一声,甜甜地说:“哎呀,你真讨厌,人家跟你好歹也做了三年的同桌呢,你怎么都忘了?”
说起同桌冬灵终于想了起来,他确实有过一个娇柔造作,很会来事儿的同桌——雄虫谢子辰。
只不过自从高中毕业后,谢子辰进入了娱乐圈做了大明星,成为了星际中无数雌虫的梦中情虫。
而冬灵则和从云一起考入了中央第一军事学院。
他们自此分道扬镳,没再见过。
怎么今天他突然就拿着从云的光脑给自己打电话?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冬灵的心头。
过了许久,谢子辰都没有得到冬灵的反馈,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收回思绪,冬灵淡淡地问:“从云的光脑怎么在你手里?”
谢子辰故意拖腔拖调,言语里掩藏不住的得意:“我是他未来的雄主,他的光脑不在我手里,在谁手里?”
冬灵脑袋一懵,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你别胡说!”
“哈哈哈,是不是胡说,你今天晚上就知道了。”谢子辰的笑声震得冬灵耳膜发疼。
通讯不知何时被挂断,冬灵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空白。
他想要再次打回去确认,却猛然停住,冷静冷静,不能因为谢子辰的一句话就自乱阵脚,这也许只是个恶作剧,或者是从云的光脑丢了,被谢子辰意外捡到了……
冬灵思索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他和从云一起长大,从云是他发誓要爱一辈子的虫,怎么能怀疑他呢?
这一定是个误会!
但……另一个念头却在心底悄然升起,这一切不是已经早就征兆了吗?
自从几年前从云觉醒,等级突破到2s,他就对自己渐行渐远,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
而从云的雌父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说:“冬灵呀,你已经快三十岁了,怎么还是一点也看不到觉醒的兆头?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基因有缺陷?”言语之中除了担忧外还有隐隐的不满。
冬灵以为他只要足够努力,努力完成当初的承诺,尽全力地对从云好,就可以挽救自己在从云雌父心目中的形象……
毕竟每个雌父都希望自己的虫崽过得好,不是吗?
冰凉的双手交叉握起,抵住额头,冰冷的凉意让他头脑逐渐清醒。
“哈哈哈,是不是胡说,你今天晚上就知道了。”谢子辰的话在耳边响起,晚上?
同时另一个画面在脑海中出现:“晚上有迎新会,你留下来看完再走吧。”
冬灵突然回想起,首长在说这句话时表情有些怪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说晚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冬灵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别胡思乱想,要相信从云,他是我的雌君,我要比世界上所有的虫都要相信他……他们不都说晚上吗,那我就等到晚上,反正也没多久了。”
冬灵下定决心后,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他相信从云。
冬灵双手叉在唇边,放空大脑,突然,眼前的光脑又亮了起来,定睛一看,是寒夜发来的简讯。
这次简讯和寒夜以往的风格大不一样,打开一看,简明扼要:“不用还了,天冷了,送你。”
冬灵刚想回讯拒绝,滴滴一声视频通话请求响起。
刚一点开,一个骚辣娇娆的雄虫头像就印入眼帘,是巫梦霄。
冬灵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心态,扯起嘴角接通视频。
视频刚一接通,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面的雄虫就瞪圆双眼,劈头盖脸地数落了起来:“我的灵宝儿诶,你肿么还是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会打扮!哎……你实在是太不务正业了!”
视频中巫梦霄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嫌弃,说着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丝儿,斜着眼恨铁不成钢地又强调了一遍:“不务正业!”
冬灵淡淡抿唇:“我哪里不务正业?身为军医,救死扶伤就是我的正业,我应该做的还不错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视频对面的巫梦霄突然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起来:“是是是,我的灵宝儿诶,很不错,厉害极了,一路做到了大校呢!但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退役!”
冬灵沉默不语。
巫梦霄懊恼的切了一声,紧接着开始愤愤不平:“我问你,为了这个军衔,你差点死了多少回?!好不容易追平了历史记录,成为了大校,为什么不愿意再进一步?在这个紧要关头选择退役?”
冬灵缄默,直到巫梦霄快爆发的时候,突然说:“你知道吗?即使在大雪中我也没办法呼出热气了。”
巫梦霄猛然愣住,旋即炸毛尖叫道:“你说什么?”
冬灵却一脸淡定:“我的身体已经到达了临界值,虫核提供的能量,只能刚好维持我活着而已。现在退役,后面慢慢养还能养得回来,如果再撑两年的话,我可能真的撑不住。”
巫梦霄难以置信,瞪大双眼,虫核到达临界点是什么概念?
那是和死神脸贴脸站在悬崖边跳舞,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巫梦霄不停摇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每年都有体检吗?你为什么会把身体拖到这个地步?”
说着说着巫梦霄,勃然大怒:“军队里面的那些虫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要去告他们,我要去雄虫保护协会告他们!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要他们……”
冬灵突然打断:“跟他们没关系,你别忘了我是军医,军队里负责体检的虫是我。”
巫梦霄一滞,随即两虫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冬灵浅笑出声,打破沉默:“别担心,我是军医,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是还没突破临界值吗?等退役了,慢慢养总能养得回来。放心吧,反正雄虫本来就是什么都不用干,在家里吃喝玩乐,带带崽就好了呀。”
巫梦霄抬起头,一向泼辣嚣张的眉眼里噙了两泡泪水,水汪汪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突然决堤奔流而下,咆哮道:“等破了就晚了!”
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在嘴巴上炸开。
冬灵有些着急,幸好突然一个健壮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抱住巫梦霄,心疼不已地问:“雄主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巫梦霄哭花了脸,任由身边的雌虫为自己擦眼泪,不理他,对着镜头这边的冬灵边打哭嗝边说:“嗝……你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什么呀,嗝……我当初就说你不能去,雄虫的身体能跟雌虫比吗?
嗝……我问你能比吗?
军队就不是我们雄虫能去的地方!
你不听我的,偏要去!
好,我劝不住你去就去吧。可是你去文艺部门不好吗?非要学医,还硬往战场上跑,哪里凶险往哪里去。
之前还一直骗我,说你很好,天天获军功,今天少尉,明天大校的,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
结果,哇啊……”
巫梦霄嚎啕大哭,身旁雌虫焦急安慰的声音不断。
冬灵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正好被巫梦霄看到,立马横眉瞪眼:“笑什么笑?”
冬灵笑着说:“笑你这只大花猫,都哭花脸了。”
巫梦霄最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一听到冬灵这么说,立马不哭,怒发冲冠:“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因为谁才哭成这样的?”
说着转头就问,身旁的雌虫:“我的脸怎么样?妆掉了吗?”
“没有没有,雄主你最好看了!”
巫梦霄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冬灵一眼,没再情绪激动的大哭,心平气和地问:“你一直没和我说过为什么一定要参军,现在能说了吗?”
冬灵浅笑,抬手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谁让我喜欢的虫是一个s级呢,我想要一个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巫梦霄问:“是从云?”
冬灵点头。
巫梦霄见状,几乎气死,冷哼一声:“那你当初还和我说不是因为他。”
冬灵没答。
忍了又忍,巫梦霄还是没忍住,气道:“笨!笨死你了!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互相喜欢不就可以了!就算他是s级又怎么样?只要互相喜欢,你们就是平等的!”
冬灵轻轻摇头:“不,不是因为喜欢才平等,而是因为平等才喜欢。”
巫梦霄呆住。
冬灵继续说:“如果两虫差距过大,即使互相喜欢,也总有一天会渐行渐远。我喜欢的虫很优秀,我不能让他往下走,那我只能拼命的去追上他。我想要理解他,所以我会和他去过一样的生活。
这样,我就能知道他每天几点起床,每天面临什么样的风险和压力,尽我所能的帮助他保护他……
我想要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
说着,冬灵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说:“即使是接吻,我也希望是我踮起脚尖,而不是他低下头。”
巫梦霄被冬灵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哼哼地说:“对不起,没读过书的我,理解不了您的高度,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外貌协会的,没有虫喜欢长得不好看的。
身为雄虫,你的天职就是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懂不懂?你看看你,天天带着那个亚雌的触角,都快长在头上了吧?还有脸上画的麻点,丑死了!
要我说,不就是追个s级的雌虫吗,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把你那张脸洗干净,往那一站,保准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还天天把自己往丑里画,简直……简直就是,舍近求远,舍易求难,舍本逐末,南辕北辙!
是不是,我就问你是不是?”
巫梦霄气得炸毛,冬灵无奈点头,连连应是。
巫梦霄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不是说今天办理退伍手续吗?办理的怎么样,顺利吗?”
冬灵浅笑:“很顺利,已经办完了。”
“哼,也是,谁敢给你不顺利,你就把雄虫身份往他脸上一砸,保证他老老实实的。
有特权不用,真傻!
对了,我跟你讲,过两天我的新剧就拍完了,有空找你玩儿了,到时候要是被我发现你把你的那张皮子给折腾坏了,别怪我和你绝交!!
你知道的,我不和丑虫做朋友。”
巫梦霄不停地数落着,直到那边沉稳的声音说:“雄主,该吃饭了。”他才哼哼唧唧地挂了电话。
终于逃过一劫,冬灵看着光脑界面苦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巫梦霄以前不是这样娇惯的性子啊,怎么最近几年越来越娇了?
难道真的是像星网上传说的那样,不管之前多么独立的雄虫,一旦结婚就会被雌君宠娇,美其名曰“恃宠而骄”?
越娇越说明两虫之间的感情好?
冬灵试想了一下,他被从云抱在怀里,自己娇滴滴地说:“嗯~~这个不好吃嘛,人家要吃那个~~”
一个激灵,冬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摇头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
他想即使对象是从云,他也做不到那样撒娇。
话说,自己这样真的很丑吗?
冬灵迟疑地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
头发,干净整洁,ok。
眼睛,够大够亮,黑白分明,ok。
从天庭到嘴巴,脸型流畅,该饱满的饱满,该挺拔的挺拔,唇色也刚刚好,不浓不淡,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帅哥啊。
虽说皮肤因为军旅生活晒黑了一点,脸颊上也被自己点了一些麻点,但这不影响他帅气的容颜吧?
哪里有巫梦霄说得那样一文不值?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冬灵打开星网最大的论坛,闲逛了起来。
时不时的会切到聊天记录,生怕错过从云的来电。
然而直到太阳下山,中间除了门口的新兵进来送过两次饭,再没有一只虫来找过他。
他的光脑就像断网了一样,彻底沉寂了下来。
晚上八点,一道敲门声响起。
冬灵:“请进。”
门被打开,一个年轻雌虫走了进来,身体笔直,抬手敬了个礼:“报告长官,首长通知您去参加迎新晚会,您的入场证已经发到了您的个虫终端上了,请您查收。”
冬灵点了点头,新兵敬礼转身离开。
打开光脑登陆加密的军用邮箱,找到了入场证,看了眼时间地点,晚上八点半开始,还有半小时,现在出发正好。
冬灵站在镜子前带好帽子,看了眼外面漆黑路灯下飞舞的大雪,想了想,还是把寒夜送的披风系上了。
出了门,门外的新兵分成数个方阵列队前进,路过冬灵时,领队的班长就会驻足敬礼。
看着这样一群朝气蓬勃的新兵,冬灵的嘴角浅浅勾起。
军部大礼堂很大,不是很远,出了军官的营房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经过瞳孔扫描,确认身份,冬灵被专虫引导到属于他的座位上。
在靠近中央舞台的第十排中间位置,冬灵走过去坐下。
大礼堂里人头攒动,大多数都在窃窃私语,隐约间似乎提到谢子辰的名字。
冬灵正准备侧耳细听,结果左侧的位置上传来动静,一扭头,发现是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