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是新妇回门之日。
岁安醒来时,意外的发现谢原今日并未起身。
他靠在床上,一只手揉着她散在一旁的长发,眼中有思虑。
岁安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作出刚醒的样子。
谢原的声音响起:“醒了?”
岁安转回来,揉揉眼,慢慢挣开,眼前的郎君眉目含笑,不见半点思虑。
她微微一笑,带着刚刚醒来的慵懒:“你今日怎么没有练剑。”
谢原答:“今日要早些出门,练剑回来一身重汗,沐浴更衣又耽误时辰,便躲懒一日。”
说着,谢原的目光落在岁安衣襟微微敞开的胸口。
岁安顺着他目光一看,当即脸红,拢着衣裳坐起来。
谢原知她赧然,笑而不语。
虽然尚未同房,但同床共枕,能做的事情很多。
谢原是个正常男人,娇妻在怀,强忍才出毛病。
昨夜归来,她因玩的开心,沐浴后脸上红扑扑的,眼里全是未散的娱性。
他忍无可忍,抓着她亲吻,从唇到别处,手也开始放肆。
很快,他得寸进尺,借口安抚治疗,哄着她做更过分的事。
然而,沉浸**的男人,没有翩翩风度、温和风趣,只有索取,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谢原甚至能感觉到,她并不是抗拒,而是一种本能的生涩和害怕。
因她并未情动,便没有相同的**,去帮她盖过初试时的紧张和害怕。
于是,谢原停了下来,昨夜情动,在今早化作了她身上的点痕。
未免岁安更尴尬,谢原率先起身,唤了来禄伺候梳洗更衣,等到谢原衣冠整洁从屏风后走出来,岁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真不可思议,男人是怎么做到一穿上衣裳,就和床上判若两人?
一个是光风霁月的端正君子,一个是流氓,互不干扰,各行其道。
突然,朔月盯着岁安的脖子“咦”了一声:“是昨日没放驱虫香么?”
岁安拢过头发,“更衣吧。”
朔月:“是。”
谢原瞟了眼岁安的颈间,无声的移开目光。
……
收拾的差不多,二人向孙氏请安拜别后,便携着一早备好的回门礼前往北山。
一路上,谢原与岁安并坐马车内,朔月和阿松一左一右在旁,玉藻则出去骑马。
谢原握着岁安的手,作闭目养神状,能感觉到岁安时而探身,从车窗向外看的动作。
他不知出嫁这几日对岁安来说,算不算头回长时间离家,但归心似箭四个字,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看到北山一角时,岁安整个人都坐直了,双脚无意识的点地,轻而短促的哒哒声,混在车轱辘转动滚过地面的行进声里。
很快,马车从山脚如山道,一路往上,快到山门时,玉藻骑马退到窗边,“夫人,长公主好像出来接您了。”
母亲出来了吗?
岁安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往外探,谢原手臂被带起,岁安方才察觉自己还被他握着,一回头,谢原含笑看着她,手没松,说:“老实点,车还走着呢。”
岁安自觉失态,强忍着高兴坐回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母亲出来接我们了。”
谢原点点头,学她压低声音:“放心,下车我就给母亲磕一个,以示感激。”
岁安好笑的瞪他,低声道:“急什么,有你磕的时候!”
朔月仅是在旁看着,都忍不住要眼热。
她险些以为女郎与郎君的感情要裂开了,没想到竟是她多虑了。
朔月自信的想,归根结底,还是她们北山女郎讨人喜欢,谢郎君哪舍得生气狠心!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佩兰姑姑。
谢原按住岁安,先行起身下车,然后回过身接她。
山门处,靖安长公主一身华服,妆容精致艳丽,静静看着谢原将岁安接下来,又携着她一步步走来,在跟前站定,拜见。
“母亲!”
“小婿拜见岳母。”
靖安长公主浅笑道,“回来就好,不必多礼。”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佩兰姑姑走了过来,扶住长公主一侧,对一双新人笑道:“请郎君与夫人进山入内堂说话吧。”
谢原恭敬称是,靖安长公主对着岁安抬了抬另一只手,岁安会意,上前扶住母亲另一边,靖安长公主冲她笑着,正要收回目光,突然,她扫到岁安脖子处的暧昧痕迹,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一僵。
她下意识看向谢原,却陡然撞上两道不卑不亢甚至透出几分沉冷的目光。
这眼神,竟像是早早等在这里,就看她察觉后的反应。
四目相对,青年轻轻颔首,弯唇微笑,表象谦和,内里却蓄满了意味深长的挑衅和试探,且在长公主看过来时,径直撕扯掉表面的伪装,大胆表露。
靖安长公主眼神轻动,眨眼间便恢复如常,由佩兰姑姑和岁安一道搀扶入内,她偏头与岁安低语,岁安恭敬回话,谢原细细去听,说的竟然只是妆容首饰,氛围十分和乐。
谢原不动声色退开些,一路默默跟随。
人回来了,自是要先安顿,岁安带着谢原来到了自己从前的闺房。
这是谢原第一次踏足岁安的闺房,此前,他只去过岁安的小院,那是一方十分精致的院子,处处透出细腻而清新的野趣。
顺理成章的,他觉得岁安的闺房应当也是处处充满小趣味,或是有她亲手做的小玩意儿,或是摆满女孩子喜欢的吃食,珠帘屏座,色调大约都温暖可爱。
可真正踏入,谢原生生愣了一下。
岁安的卧房很大,毋宁说不止是下榻就寝之地,而是一应俱全。
宽阔明亮的房间,隔出暖床、茶座,琴台、书案,书案后整排的书架,所有书都整整齐齐摆放,书案上,笔墨皆有讲究。
书案两边各立一个画缸,里面布满卷轴,房中多柜架,多宝阁上摆放的并非装饰的古董珍玩,而是一个个精致的镶螺钿漆盒,里面大概放了什么宝贝。
房中布色以清新雅洁为主,明明内里丰富,却给人一种整整齐齐,丝毫不乱的明亮感。
甚至有一丝……微妙的硬朗感。
若非岁安此刻就在身边,说这是一位贵族小郎君的房间,他也是信的。
岁安见谢原出神,小声问:“想什么呢?”
谢原眼一动:“我在想……”然后突然蹦出五娘当日的话,顺口用在这里:“若我有这么个舒适的宅院,一百年也不会出去的。”
岁安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夸张。”
谢原指了指周围:“我能看看吗?”
岁安:“当然可以。”
谢原挑眉,意味深长道:“也可以碰啊?”
岁安一听就知道他又翻旧账,故意沉下脸:“不许碰,哪个指头碰就剁哪个!”
谢原嗤笑:“小气,偏碰。”
岁安忍不住瞪他,却见他已行至书架前,如同进自己书房一样翻看着她的藏书。
她并非小气之人,这会儿却偷偷瞄他哪几个手指头碰了自己的东西,即便不剁,咬一咬也是好的,省得他总拿旧事,时不时打趣一回。
这一头,浏览过岁安的书架,谢原暗暗含惊。
除了四书五经,各类传记史书,还有游记、话本、算学、以及一套谢原都没有的律书。
至于那些手抄的时下诗文,都是山中学子中佼佼者所作,大概她喜欢,便抄录装订了。
谢原心里冒出一句大胆的感慨——看完这些,大约能去考科举了,任选一科都能上。
谢原望向岁安,指着书架:“这些你都看。”
岁安“哦”了一声,“不都是我要看的,有些是不得不看。”
谢原:“什么叫不得不看?”
岁安笑笑:“父亲讲课,内容繁多复杂,少不得要一个学生助教,可他脾气不好,骂哭了好几个师兄,后来,便是师兄们有心有胆,到头来还被父亲嫌弃笨手笨脚,没法子,只能我顶上了。”
谢原笑道:“难怪你说,你也被骂过不少。”
刚说到这,佩兰姑姑过来了。
“驸马今日还在授课,一时走不开,长公主让女郎去学堂那边侯一候,待驸马散学便将人请回。”然后看向谢原:“郎君可先行至偏厅,长公主也想与郎君说说话。”
此话一出,岁安神色微变,谢原倒是一切如常。
“姑姑,母亲……”
“岁岁。”谢原轻轻按住岁安的肩膀:“你方才也说,往日都是你替岳父大人做助教,如今你出嫁,岳父大人那里怕是少了一个得意帮手,你且过去瞧瞧吧。”
“元一……”岁安微怔。
佩兰姑姑帮腔:“是啊,女郎出嫁几日,驸马思念得紧,若散了学就瞧见女郎在等,定会欣慰不已,您难道就不挂念驸马么?”
谢原直接将她轻轻往外推:“去吧。”
岁安走出房间,佩兰姑姑领着她往学堂那边去。
见岁安时而回头,谢原则站在原地同她摆手,佩兰姑姑笑道:“女郎别担心,这新姑爷上门,做母亲的探一探他对你好不好,再正常不过。您若担心,不如赶紧去去再回。”
这是不去不行了。
岁安心下一沉,收回目光,也罢,她也有事想同父亲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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