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众人：“......”
看封钰承认得这么干脆不做作不扭捏, 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薛导率先反应过来，安慰封钰：“那什么，你也别紧张, 你家庭条件好，请私人家教不上学也正常，不上过学不代表没读过书。”
裴文付也道：“就是, 到时候让教你的私人家教出来, 澄清一下就好。”
燕明昊在这时却没吭声。
封钰不好意思道：“你们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没请过私人家教。”
大家看封钰没有被戳穿没上过学这件事而自卑难受，才敢讨论。
付静奇怪问：“可从你的谈吐来看, 你不像真没上过学的样子。”
薛导应和妻子的话：“《霜剑》剧本里好多生僻字, 就连读过书的人好多都不认识，你却能一眼就认识，你查过字典？”
“没有，我真认识。”封钰解释：“我没上过学，没请过家教，但师姐师兄们还有师父, 他们都教我, 谁都是我老师。”
裴文付惊呼：“池总, 穆影帝，景修。”
封钰补充：“还有我四师兄司承英, 五师姐黎......”
话没说完, 其他人被这几个大佬名字砸晕了：“行了你闭嘴, 别再说了，再说我们受刺激。”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 为什么封钰能如此淡定。
这些大佬哪个不是顶尖学府毕业出来的, 他们一起教封钰, 怎么可能教不好。
薛导问：“你大哥呢？他可是top1学府出来的，没教你？”
“我十八以前没见过我大哥。”
付静叹：“原来小钰你拿的还是豪门流落在外的贵公子剧本。”
封钰心想雁山那些神神叨叨的事，说出来别人只会当他神经病，便笑着默认了付静的说话：“静姐总结得差不多。”
封钰抱紧了奖杯，表情难得露出忐忑：“主办方不会因为他在国内出的这件事，把颁到我手里的奖收回去吧？”
薛导被封钰这副不关心被黑，只关心奖杯的模样都笑了，大手一挥道：“放心，不会！”
“评奖又不看学历，只看演技，放心，到你手里谁都收不走。”
封钰摸摸心口，表情释然：“有薛导的话，我就放心了。”
其他人不免觉得封钰心真大，这种时候还关注奖杯。
谷嘉行一直密切注意《霜剑》剧组动向，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的场景，很是疑惑。
低头看了看国内实时热搜，又切屏幕看直播间弹幕，有水军在带节奏，绝大部分都在骂封钰骗子，怎么《霜剑》剧组还能这么淡定，看样子他们表情还挺轻松，有说有笑。
也没和他预想中一样，和封钰划清楚界限。
封钰仍旧在宝贝似的摸奖杯，用手机咔嚓咔嚓拍了无数张照片，丝毫没有打开微博和直播间的打算。
裴文付怕封钰忘记，提醒他：“小钰，你要不要看看微博怎么说的，然后澄清一下？”
“不想看。”封钰把拍摄的照片分享到师门群与家庭群，语气认真回复：“我怕骂我的人太多，会给我造成心理阴影。”
众人：“......”
他这淡定的模样哪儿像会有心理阴影的样子？
“放心。”封钰发完后收起手机：“等电影节颁奖结束后回去我再看。”
封钰抱着奖杯：“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破坏我的好心情。”
今天的他，本该高兴。
封钰心态实在好，其他人也放了心。
薛导道：“行吧，只要你自己高兴，不受影响就没问题。”
谷嘉行看得眼睛都快滴血，封钰还特么摸奖杯笑得一脸开心，把谷嘉行气得半死。
谷嘉行真想挖开封钰脑袋，看他脑袋什么构造，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钱导看直播里的封钰面色自然，一直没回应，可从《霜剑》节目组其他人的表情来看，他们分明已经知道了网上的事。
难道他们没告诉他？
不可能啊，近组直播的人都把近组直播镜头关闭，分明就是知道网上发生的事，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画面上看，他们应当已经告诉了封钰。
封钰还能如此淡定？
钱导心里也清楚，有钱人请家教正常，可他查过，十八年来没有一家教育机构或老师接过封家单子，他也找过，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教过封钰，说明封钰根本不想读书。
学习态度有问题，一个仗着有钱不接受正常教育，也不请家教，说白了就是个草包，粉丝要知道自己粉的人是这种人品，谁还能粉得下去，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封钰是真不在意，还是找不到如何辩驳，干脆破罐子破摔？
这样也好。
钱导想，封钰对待这件事的态度越骄傲，别人越会觉得封钰不把普通人唯一能改变人生的教育放在眼里，就越会引起别人反感。
“这真是个绝妙的反应。”
钱导赞叹一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挂断电话没多久，钱导就看到弹幕上出现了自己想要的文字。
——封钰为什么还不回应？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是被戳中了软肋，不敢吭声了吗？之前不是在网上跳得特别厉害，这一次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别说他不知道，他身边那么多人，近组镜头都关了，他肯定知道。
——出了这样的事，封钰装死不说，他还一直笑，他这是在瞧不起教育吗？肯定是了，说白了，这种超级富二代就是看不起我们没家世背景的人得靠教育才能改变人生吧，觉得压根没回应的必要，估计还会觉得我们这群穷光蛋在小题大做。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解读？有点奇怪，大师也没说他不回应啊，你们急什么，颁奖典礼不是都还没结束吗？
因为水军掺和，弹幕吵成一团。
钱导没买太多水军，只买了一小部分，水军发完后，其他路人看到这解毒，一时间忍不住多想。
——真是不屑于回应吗？
——哇，真这样的话，确实是看不起咱们普通人了。
但也有人为封钰辩解。
——再等等能咋地，人家不想影响现在颁奖的心情不好吗？
——封钰又还没吭声，你们怎么就把人板上钉钉污蔑人家就是看不起了？
——啧，舔狗多了起来，你舔封钰能给你钱吗，人家只会觉得你是穷比。
看着越来越乌烟瘴气的弹幕和热搜评论，钱导心情更为愉悦。
在现场的谷嘉行可就没钱导那么好的心情。
他观察了封钰许久，终于确定封钰真不紧张。
谷嘉行头一次对钱导的计划产生了怀疑，拨打钱导电话。
“钱导。”谷嘉行小声询问：“您确定没搞错吗？”
“封钰的样子完全不害怕。”
“放心，不会搞错。”他让人特意在全国的教育机构里筛查了好几遍，没找到一个曾经辅导过封钰的人。
这件事错不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害怕，还不是因为觉得他自己是豪门贵公子，不上学就能有万贯家财任由他肆意挥霍，觉得不上学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自傲觉得没必要澄清罢了。”
谷嘉行没接触过真正的豪门贵族，不太确定：“真这样？”
“当然。”钱导不屑道：“这样的草包富二代，我比你见得多。”
只是别的人至少会花钱买学历，去国外镀金回来让面子好看，谁像封钰，连这种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也是，封家哪儿是一般世家，站得太高，才越会如此傲慢。
“没什么事，挂了。”钱导懒得听谷嘉行担忧来担忧去，没那功夫。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谷嘉行盯着封钰，虽然有钱导的话在，但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答。
“啧。”封钰啧了一声，突然转头。
封钰转头得猝不及防，让谷嘉行没有一丝丝防备和封钰对上视线。
封钰冲谷嘉行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笑，眼神怜悯叹气一声，随即回头。
他真的很想问一问谷嘉行，几个小时的颁奖典礼中一直盯着他看，眼睛就不疼吗？
谷嘉行：“......”
操！那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封钰这是在挑衅他吗？
想到谷嘉行那通红的眼睛，有点凶，封钰想拍下来，转身还真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拍照时封钰看到谷嘉行气得快要原地升天愤恨瞪着自己的模样，很心酸，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在同情谷嘉行眼睛，并不是在看傻子。
“唉，干嘛误会我。”封钰低头看照片，盯着手机里谷嘉行的照片时，不知看到了什么，封钰微微挑眉，这下落在谷嘉行照片上的目光是真同情了。
这人，果然是坏事做多了，可真倒霉。
封钰把照片发给带来的两个保镖：他看我的眼神好凶，待会儿散场时注意一点，别让他靠近我。
保镖很快回复：没问题封少。
他怕谷嘉行的晦气会沾染到他身上。
直白点，怕谷嘉行血溅三尺的时候那血溅到他。
封钰做这一切的时候，一时间忘了直播还在继续，直播间数百万人眼睁睁看着封钰不回应网上沸沸汤汤的传言，转而抬起手机拍照。
不管是相信封钰的人还是不相信封钰的人，瞬间都很无语。
——封钰这是在干嘛？被质疑和带节奏成这样了，手机都在手里不回应，现在还有心情拿手机拍照，他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以我五点二的视力，我看到了封钰拍照的地方，好像有一张熟悉的脸，姐妹们等我放大研究研究是谁。
——不用放大研究了，你那虚假的五点二视力吧，我都已经看出来了，最后面后排的人是谷嘉行。
——想到大师阴阳怪气的功力，我觉得大师刚才是在拍谷嘉行......
——谷嘉行：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谷嘉行看弹幕上出现关于自己的字眼，脸色极差。
他怀疑封钰是故意的，整场直播本来没人注意到后排的他，封钰故意转身拍照让观众们注意到他的存在，好转移观众和网友们的注意力。
呵，他怎么能允许封钰用他来当挡箭牌？
谷嘉行当机立断起身，扭头要走。
从会场离开，会走到前面，从前面侧边门离开，所欲谷嘉行离开时封钰坐在位置上能看见。
看见谷嘉行离开的背影，封钰悬着的心落下：“幸好他走了。”
旁边裴文付问：“怎么了？”
近组直播镜头已经关闭，他们说话已不怕被人听见。
“谷嘉行。”封钰眼神示意谷嘉行快要消失的背影：“他待会儿出去得倒大霉。”
封钰把奖杯抬起来，佯装要松手做了一个下坠的假动作：“懂了吧。”
燕明昊这时出声：“懂了，他要被东西砸到。”
燕明昊出声，封钰才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自从网上的事情出到现在，燕明昊沉默得可真够久。
封钰又道：“不过放心，不会要他性命。”
剧组的人想到封钰那张乌鸦嘴，默默为谷嘉行点蜡。
说白了，谷嘉行和他们没关系，还曾经和《霜剑》剧组交恶过，人都自私，他们犯不着去提醒谷嘉行小心头顶。
付静再次对封钰郑重道谢：“小钰，我先提前谢谢你。”
“不客气，薛导在剧组教了我好多东西，应该的。”
薛导不明所以：“你们背着我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笑笑，付静对丈夫道：“回家再说。”
现在说出来，别人指不定会在心里认为封钰没情商，乌鸦嘴乱诅咒。
直播间观众看到谷嘉行离开，又看到封钰的表情，还有封钰和周围人嘴巴在动在说话，很好奇。
——近组镜头关了就这点不好，什么都听不见。
——话说，有唇语大佬吗？翻译一下。
——有，我喊我大佬朋友来看直播了，他在打翻译，你们等会儿，我哥们之前不在，现在还没有直播回放，所以之前的话暂时还不能翻译，但现在的可以，我哥们已经录屏了。
之前近组镜头关闭得太突然，直播间观众都还懵，哪儿想得到去读唇语，如今看了那么久哑直播，好奇的观众自然会想办法。
没多久，一段顶着翻译两个字的对话被打在了屏幕上。
那大佬怕别人看不见，被刷屏被刷走，还一连发了无数遍。
直播间观众在看到翻译两个字时，因为好奇心驱使，默契暂时不打字，只为看清唇语翻译大佬打出来的对话是什么。
一时间，屏幕上只剩唇语大佬发出来的对话，大家默契截屏。
五分钟后，满足了大家的吃瓜好奇心，直播间观众才开始发言。
——卧槽，我刚刚没看错吧？太奇葩了！
——不，姐妹，你应该说是大佬没翻译错吧。
——打死我都想不到，封钰不回应自己的事，竟然仗着别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当着我们数百万观众的面，乌鸦嘴诅咒谷嘉行要被东西砸！
——靠，封钰太恶劣了！有人通知谷嘉行吗？谷嘉行工作室的人呢，还不快告诉谷嘉行一声！
——楼上暴露了吧，没想到谷嘉行粉丝明明那么讨厌大师，却还相信大师的话哈哈哈，这是什么打脸现场。
钱导看到这些话，也很无语。
他知道封钰口无遮拦，没想到封钰口无遮拦到这地步，故意拍谷嘉行照片，还当着剧组那么多人的面说诅咒人的话。
钱导都不知道说封钰是太过于傲慢，还是脑子缺根筋，就算要诅咒人，难道不应该关起门来扎小人吗？钱导心中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裴文付喜欢玩手机，在别人抬头看颁奖典礼时，他低头关注热搜。
他是《霜剑》节目组第一个发现封钰又因为乌鸦嘴上热搜的人。
裴文付没想到直播间连会唇语的人都有，说话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对封钰道：“你又上热搜了。”
“是因为谷嘉行，直播间有会读唇语的人，把咱们刚才说的话翻译了出来，现在网上又说你在故意诅咒谷嘉行。”
话落，裴文付不忘记提醒：“对了，说话记得捂嘴，看他们还能怎么翻。”
封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并不生气，反而点头认同道：“不愧是猹，为了吃瓜不择手段，和我一样一样的。”
为了吃到一口最热乎最新鲜的瓜，他削尖了脑袋都能和大爷大妈们战斗跑到前排去。
裴文付：“......”
都已经这时候了，封钰还有心情开玩笑？
行吧，是他白担心了，封钰这人就没有心！
裴文付面无表情把自己手机拿回来：“拿自己的看。”
场外。
谷嘉行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吹着夜里凉风，不再见到封钰那糟心的人，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谷嘉行经纪人忙凑上前：“别走别走！”
“你看看这个！”经纪人把唇语翻译大佬的打出来的对话截图递到谷嘉行面前。
“封钰说你要被东西砸，我怀疑是高空抛物，咱别站在外面，危险，快回到室内去，或者去车上？”
谷嘉行想到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根本不想去，下面虽然有灯光，但终究是在地下，很闷，不适合现在的他。
“回室内。”
语毕，谷嘉行迈步往里走。
不知不觉，他竟相信了封钰乌鸦嘴的能力。
再度回到室内，谷嘉行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但真让他出去，他心底发憷，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正好在柱子后面，待会儿就算散场了，只要不往柱子外面看，就没人会看到角落里的他。
十分钟后，电影节散场。
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从里面出来，《霜剑》剧组所有人仍旧一起走。
出来时，封钰朝大厅柱子角落看了一眼。
谷嘉行心里厌烦封钰，但眼睛总不自觉关注封钰，就像很多人明明讨厌一个人，但隔三差五就偷偷看别人社交账号状态，希望看到自己讨厌的人过得比自己凄惨，心里头才会有安慰。
封钰视线恰巧与谷嘉行视线对上。
对上的瞬间，封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捂住眼睛，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谷嘉行：“？”
封钰怎么了？看到自己就让他那么辣眼睛吗，辣眼睛到直接捂眼的地步？
谷嘉行心中愤怒急剧膨胀。
砰！
一盏吊灯掉落，正正砸在谷嘉行头顶。
“啊！”谷嘉行膨胀的愤怒在被这一盏吊灯砸中时戛然而止。
幸好吊灯足够小，只把谷嘉行砸晕，头上出了血，没有当场死亡。
谷嘉行晕过去时，心里忍不住想，为什么他那么倒霉，都已经到室内了还躲不过这飞来横祸！
到底是他倒霉，还是因为他和封钰作对才找遭此横祸？疼晕过去的谷嘉行想不明白。
吊灯掉落的声音和谷嘉行那短促的痛呼声，引起了散场出来各界人的注意。
会场保安和酒店人员迅速把谷嘉行抬走，送往医院。
封钰放下手，只看到现场有一滩血迹。
直播镜头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完整记录下来，观众们都懵了几秒，直到谷嘉行被抬走，弹幕才再次活跃起来。
——......靠！封钰有点东西！谷嘉行当真像他所说的一样被东西砸了，还砸进了医院，不，不对，是大师！
——好奇，谷嘉行真不是被封钰诅咒的吗？还有以前那些被封钰嘴过的人，当真只是因为他们倒霉？封钰是不是养小鬼啊？小鬼在帮封钰害人？想想真可怕。
——事情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怎么办，我有点不敢质问大师到底有没有读过书了。
——喂喂喂，你们怎么了？他没有上过学和他乌鸦嘴冲突吗？不冲突好吧，我看他现在没吭声有空去诅咒别人，肯定就是傲慢，看不上咱普通人改变命运的读书这一条路呗。
——封钰回应之前，我不发表看法，免得到时候被打脸。
薛导叹，对剧组人道：“我们出走吧。”
横竖谷嘉行和他们也没交情，就算谷嘉行是当着直播间的面出的事，他们也没必要去医院看，去看了估计还要被说他们剧组大满贯后跑到谷嘉行面前去阴阳怪气，费力不讨好。
主办方的人把《霜剑》剧组送到外面，为他们重新安排了车，这一次的车只能容两人坐后座。
燕明昊先裴文付一步揽住封钰肩膀：“小钰，你和我坐一辆吧。”
裴文付慢了一步，只能在心里对封钰抱歉，他没能帮到他。
封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尖的看到几辆熟悉的车朝他们驶来。
封钰嘴里的话改口：“不用了，我不和你坐一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