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病吗?
大半夜不睡觉, 拉她上床?
不好意思,现在不是她营业时间。
李妮妮朦胧地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大小姐一会儿, 一个翻身把薄被拉过头顶。
大小姐沉下声:“李妮妮。”
李妮妮被他烦死了,一个掀被坐起来:“你有病吗!”
随即扯了两团布条塞进耳朵,背过身子不理他了。
大小姐坐在床上盯着她,极力控制着呼吸, 生怕一个失控直接把她拎到床上来,真的把她屁股打烂。
南亚热带多虫蛇,他想直接摔门而出,眼角余光却看到一只蜘蛛停在她被角,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被粗葛磨红的皮肤。
“……起来。”他又走回地上那一团旁边,先用脚尖碾死了那只蜘蛛, 这才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李妮妮三翻四次被弄醒,这回真的是起了床气, 拽着大小姐的长发就往外扯:“……你到底想干嘛啊。”
大小姐头皮被她扯得生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直接把她扔到床上,用被子把她裹起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然后自己铺好了地上的地铺, 背对着她翻身躺了上去。
刚从被子里挣扎出来的李妮妮:“……”
他!有病!吗!
这个狗登西就是想抢她凉快的地铺!
李妮妮几下蹬掉被子,在床上热到冒汗, 全身都黏糊糊的。
但她实在太困了, 很快又睡过去, 只在心里决定她要把攻略大小姐的计划推迟六个小时, 因为她生气了。
而大小姐躺在李妮妮的地铺上, 却像被夺舍了似的, 将漂亮的脸陷在李妮妮用过的枕头上,梦游般将鼻尖慢慢划过枕缝。
这是……这是她刚刚睡过的被窝。
掀开一点被子,好像还能闻到李妮妮身上的柔软清甜的味道。
王蔺只觉得心脏跳得砰砰作响。
他生怕床上的李妮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用手压住胸腔,想让它不要再跳了。
但这味道很快就要散去,被他自己身上的气味掩盖。
王蔺蹙了一下眉,下意识把被子掩住,想把气味留久一点。
一边掩,还一边想她白天说的那些话。
她是真的想……想和他做那件事吗?
今天没忍住亲她,的确是他不对,但是她似乎欲-望很强,总是想做那件事……如果她明天提出要和他做那件事,他要这么快答应吗?不答应,她会马上去找别人吗?
想到她可能会去找别人,王蔺只觉得胸腔里一点点浸染上冰冷的杀意。
那双艳丽的眉目,也一瞬漫上了阴鸷。
王蔺慢慢摸了摸身下粗粝的粗葛布。
这个布料不行,太粗了。
明天还是要给她换一床被单。
连普通睡一觉都能把皮肤磨成那样,简直娇气得不行,要是明天他把她压在上面磨……她细皮嫩肉的,怕是要疼哭吧。
*
李妮妮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一点。
她睁开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就看到大小姐抱着一床东西,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走进来,站在她面前说:“醒了?”
李妮妮:“……你做什么。”
“起来。”他说完,看李妮妮愣了两秒没动,就放下手中昂贵的中国进口丝绸床品四件套,两边拉住她的床单一抬,将她连人带床单一起端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李妮妮一脸懵逼:“???”
不是,这年头女孩子体力都这么好的吗?她再轻也有八十斤吧,大小姐就直接把她端起来了?
这这这这她能压得住吗?不会做的时候直接被掀翻了吧。
还是……还是她从头到尾都计划错了,她应该让大小姐做T,自己做承受的那方?
李妮妮看着大小姐一米八几的身高,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大小姐一转头,就看见李妮妮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的是自己的……下半-身?他耳尖一下子红起来,心脏又开始狂跳。
难道她现在……就要提出和他做那件事了吗?
如果她真的提出来,他要答应吗?
……但是会不会太快了,还没结婚就做这种事,是不是不大好?
万一她因此觉得他不庄重,结婚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但是李妮妮迟迟没有开口。
王蔺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还想不想和我……”他一开口就想打死自己,咬了一下舌尖,把那个“做”字吞回去,改口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想。”李妮妮手指点着唇,认真地问:“你到底是攻,还是受?”
大小姐:“???”
*
王蔺一天都很警惕。
他连进门喝个水,都杯弓蛇影,生怕李妮妮忽然撩他。
毕竟她昨天可是在见缝插针地撩,撩到他差点屈服于身体的意志,报复的信念都差点倒塌。
但暧昧的话,今天李妮妮只问了这一句,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而且从下午一点,一直到晚上六点,整整六个小时里,李妮妮都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类似调情的话。
相反她对他爱答不理,和第一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间的气氛好像一瞬间回到了达玛岛上的时候,他无论多么努力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的眼神都放在解谜身上,永远不会看向他,每天想达玛太子那具尸体的时间估计都比想他的时间多。
这种挫败感极其强烈。
王蔺克制不住地想,难道她对他的兴趣只维持了一天,就消失了?
还是他的吻技……真的那么差?
下午五六点,太阳快要落山,几只鸟“嘎嘎”两声掠过山林。
南亚次大陆的气候闷热潮湿到不可思议,墙角下蚂蚁排着队经过。
大小姐扛着一堆食材,面沉如水地走进院子,“乓”一声将食材扔在地上,听起来心情就不是很好。
李妮妮正坐在院子里看书,被吓了一跳。
她看着地上摆着的海鲜、露鸡,居然还有一些荔枝、芒果、甘蔗……都是达摩末罗平民吃不起的昂贵食物。
大小姐今天离开很久,还去买了丝绸被单……丝绸在达摩末罗基本是天价。
他从现代带到达摩末罗的几个部下早被李妮妮抓住扣在王宫,他身上也身无分文,到底哪来的钱买这些奢侈品?
李妮妮自觉地抓了两只大龙虾去清洗,在大龙虾的努力挣扎中,强制铺平它们的腹部,拿了一把小刷子刷它们的jiojio,隔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是去打劫了菜市场吗?”
大小姐用三块石头在院子里垒了一个简单灶台,下面升起火,火光里无表情地往锅里放水:“没有。”
李妮妮:“那你这些虾……”
“做了一点老本行。”大小姐漫不经心地说:“这附近地下势力很多,也有一些倒卖冷兵器的军火-贩子,我今天路上恰好看见,就顺手收编了两个帮派,这些东西是他们上供给我的。”
“……”
恰好看见。
顺手收编。
李妮妮有点酸。
这群地下势力她打了一年了都没有打下来……只能说大小姐不愧是意大利黑-手党后代,走到哪黑色势力就发展到哪。
但大小姐脸上的确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也是,军-火贩子,吞并地盘的确是他以前的生活常态。
李妮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见大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脸上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嫌我来钱渠道不正规,给你丢人了?”
李妮妮:“并没有……”
“嫌我丢人也给我忍着。”他冷冰冰地把一只露鸡剁了头:“不然怎么办呢?你说你一个国家领导人穷成这样,要钱钱没有,瘦还瘦得跟个皮包骨一样,我也没脸说你是我王家的人。”
李妮妮:“……我和你弟弟王瑟还没办婚礼呢,不算你们王家人。”
大小姐抬起漆黑的眼眸:“你都怀过我王家的孩子,怎么就不算我王家人?”
他说完,眼底就露出一点讥诮的意味,意有所指道:“也是,你不就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么?对人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用完就丢,没有心。”
“……”
*
在苏尔姬妲又一次跑去武太郎府邸上蹭饭的时候,她再次目睹了武太郎和下人发火。
这个男人平时看上去很温和,就是一个又粘又暖的大男孩,不管在李妮妮面前,还是在其他人面前,都几乎没有脾气。
除了一件事——
“我说过的吧,除了西伽蜜多大人想吃以外,我们府上,不可以杀鱼,不可以杀鸡,不可以杀任何动物。”
男人下垂着狗狗眼,在瘫倒在地上的女仆前蹲了下来,温和地说:“你是没长耳朵,听不见,还是没长眼睛,分辨不出来?”
苏尔姬妲看那男仆不过十五六岁,在地上抖抖抖抖的,实在太可怜了,忍不住说:“你这么上纲上线的干嘛,不就是一条鱼吗,我帮他赔给你,你别为难他了……我怎么感觉杀一条鱼,和杀了你一样,鱼又没有痛神经。”
武太郎抱着怀里的川建国,柴犬撵着一群柴鸡在他身后跑来跑去。
这场景还挺搞笑。
如果场景里没有一个武太郎的话。
“有的。”他轻声说。
苏尔姬妲莫名其妙:“有什么?”
“鱼有痛神经。”他望了苏尔姬妲一会儿:“你杀它们的时候,它们会觉得痛,它们的记忆不是三秒,而是好几年,甚至它们还会有自己的社交。海里有一种能够帮其它鱼去除身上寄生虫的鱼,它会每天在固定的时候去固定的地点帮鱼除虫,如果是第二次或多次来光顾它生意的鱼,它还会增加为这条鱼的服务时间。”
“你觉得鱼的这种行为,和人类的自由市场,有区别吗?”
“你没有做过鱼,你根本不明白,人类凭什么觉得,‘这就是一条鱼’呢?”
“你可以赔给我,那谁来赔给这条鱼呢?”
武太郎从地上站起来,视线从苏尔姬妲身上,移到了地上吓到瘫软的男仆身上。
“你做错了事,你必须得到惩罚。”
“一命还一命,你剖了这条鱼,那你就把自己的性命赔给它吧,很公平。”
武太郎垂着狗狗眼,冷漠地说:“把他带下去,剖开肚子,取出内脏,然后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