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像雪夜游荡的鬼魅,无声无息坠在那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渐渐就出了边郡,潘久明一看方向,心里模糊起了个念头。
他想到那天送沈长璟回潘府,思语说起潘府最近发生的事,而与许大联系的人就在邻郡的普扎农场。
果然,前面那个叫乌甘熊的军中衙役确实在向邻郡加鞭狂奔。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撞了过来,每个人从上到下都捂得严实,外面一律披着白色披风,与雪地融为一体,分不出彼此,但一双眼睛却抵不过风雪的袭击,湿漉漉地挂满了寒霜。
他们坐在奔跑的马背上,刺骨的寒冷由内向外地渗出来,就在潘久明觉得自己冻得脑子都没法转动的时候,翅卫队长说了句:“将军,乌甘熊停下来了。”
潘久明擦了一把眼睛上的霜雪,定睛一看,他们藏身的对面正对着思语曾经提到过的那个普扎农场。
看来邻郡这个普扎农场,是漠北所有奸细向上面的人传递消息的地方。
潘久明心里冷笑一声:这倒省掉了他们花费精神去追查许大那边的事情。
这念头刚在脑中滑过,他就听见身边翅卫队长一声厉斥:“谁?出来!”
潘久明紧张地盯看了对面的牧场一眼,小声对翅卫队长吩咐道:“速战速决。”
翅卫队长来不及回答,见手下已经与隐在石头后面的人缠斗在一起,自己跟着也扑了过去。
潘久明听见身边不远处的打斗越来
越激烈,他震惊不已,翅卫队里每一个队员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自己今晚带来了十人,只打算跟踪,没打算动手,但以这十人的功夫,即使动手也不怕。
可他没料到,十个人都加入了进去,竟然没有很快结束打斗,而是越打越激烈,他不禁有些着急,自己看了一眼对面没有动静的牧场,担心自己的人会不会落入了对方的埋伏。
他悄然起身往双方缠斗的地方贴了过去,藏身在一座房子后面,探头一看,立即出去现身,直对两边交手的人喊:“住手!”
翅卫队长对他的命令有着绝对的服从性,但没料到对方听见他的声音后也停下了手。
对方为首之人收手之后,立即对着潘久明一礼,“见过世子爷。”
翅卫的人一听就知道是友非敌。
潘久明一见对方是翼卫的队员,就明白了过来,问道:“太子殿下派你们监视这个牧场的?”
“不是,太子殿下到你们漠北军营后就再也没有回潘府,我们是秦小姐指派来监视这儿的。”
潘久明有许多问题想问他们,但此时却又害怕多说会引起普扎农场的人注意,便掩下话题,说了声:“注意隐蔽。”
翼卫的人明显还有话要对潘久明说,被潘久明打断,“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刚才进去的那个人叫乌甘熊,是我们军中的奸细,既然秦小姐让你们监视的也是这儿,那么这个地方肯定就是他们的接头点
,等会儿你们听我号令行动,将他们这个联络点一窝给他们端掉。”
翼卫的那个头领再次看着潘久明想说话,被潘久明又一次堵了回去,“安静,乌甘熊出来了,注意了,我们分两队分头行动,一队跟着乌甘熊,在路上拿下他,另外一队人跟着我把这农场围了。”
翅卫的人问他:“世子,为什么不这会儿一起把他们围捕了?”
“不能让他们知道对方出事了,这样才能核对他们供出来的事情是否属实。”
说话间,乌甘熊已经走出农场翻身上了马,一队人迅速骑马跟了上去。
潘久明打量着农场的地理位置,压低声音吩咐道:“将人分成四组,一组先摸到帐包后面,一组守在外面路边,另外一组埋伏在……”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农场走出来一个人,“咯吱咯吱”地踩着地上积雪走到农场大门外,向乌甘熊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突然转身就朝潘久明他们藏身的这边走来。
潘久明紧张地说道:“拿下他!”
翼卫头领连忙阻拦道:“别动手,自己人!”
可是翅卫们的速度太快,翼卫头领的那声呼呵声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匆忙跑过来的人已经被翅卫们压着头反拧着手给拿住了。
那人拼命挣扎着,却一声不吭。
翼卫头领再次急道:“世子,自己人!”
潘久明忙举起了手,翅卫队的人没再压制那个人,等那人抬起头来,冲翼卫头领问了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翼卫头领一言难尽地看着潘久明,小声说道:“我一直想要告诉世子,牧场里面现在都是我们的人了,可是世子几次都将我的话堵了回来,这才引出这样的误会。”
潘久明想到了翼卫头领几次被自己打断的话头,不禁懊恼地呵斥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被翅卫队员们压制的人,听见潘久明重复问出自己的话,更是一脸的复杂。
翼卫头领哪注意到这些细节,连忙解释道:“自从上次小姐发现潘府中有奸细出入,就吩咐我们小心监视那奸细,后来就查到了这个牧场。”
潘久明点头,这些事情那晚送沈长璟回潘府的时候,思语就告诉了他们,只是当时他们没料到,军中那些奸细们的上家,也在邻郡的这个牧场,直到今晚跟踪到这儿来,他才反应过来。
“当时小姐并没有下令抓捕这牧场里的人,而是先监视起来,又从翼卫里面找了擅乔装易容的人来观察了几天后,这才抓了里面的人,用我们自己的人易容顶替了他们,就是为了顺着这条线索查找出他们上面的人来。”
潘久明越听越心惊,自己顺藤摸瓜查到这儿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人,不能让农场里的人逃掉一个。
与思语的反应一比,就体现出自己的做事情看得不长远。
“那你们摸出他们背后的人了吗?”
翼卫首领点头,“昨儿有人来
过,与我们乔装的人交谈后,得知他们背后的主子在华都,而且住在宣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