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璟即使也有些口渴，可他喝水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我当时说那话纯粹是为我自己开脱，没想到你竟然听进去了。”
莫刚有些好奇，“小姐你的本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你如何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太后脸上揭下一层假皮，还没有伤到她的面皮？”
沈长璟点头，“如果揭开那层皮，下面只有模糊的血肉，朝臣们肯定会怀疑我们做了手脚伤害了姚卉依的面皮，可你揭下那层皮后，下面露出来的还是她的脸。但我们都知道的，太后是比真金还真的本尊，她脸上本来就没有面具，你如何揭下了一层。”
思语笑了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在她脸色摸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层类似……类似……”
思语停了下来，睁着杏眼看着两人，努力地想用个什么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类似于面膜凝胶一样的东西……”
见两个男人还是迷惘地看着自己，思语无奈地叹口气，反倒是一边跟了她很久的凌霜立即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凌霜说完就跑进内殿拿着东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打开后往脸上抹，随后将脸凑到火炉旁烤着，很快就从脸上撕下一块面膜，摊开在手里得意地看着沈长璟和莫刚。
莫刚发出惊叹，“原来是这个！难怪你当时抹上后就拖延时间，让我用真气催干她的面皮，是因为这东西要干了才能
揭下来？”
思语笑道：“正是。不过我给姚卉依抹的是和皮肤一个颜色的，不容易看出来，更何况当时我并没有撕下整块面膜，所以不容易识破。”
凌霜问道：“可是小姐，抹这个面膜是有感觉的，那太后娘娘就不会嚷嚷你在给她抹东西吗？”
思语看着她笑了起来，“凌霜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我有想到这点，所以我提前混了麻沸散进去，而且给她抹这个其实是第二步，第一步我先给她涂上了能让她脸变色的毒药。不过但是这些都白做了。”
凌霜诧异问道：“为什么？”
“因为莫刚先将姚卉依给扎晕了。”
凌霜被逗笑，“活该！”
莫刚却恍然大悟，“难怪那层膜揭开后，她自己的脸色变成那样！属下当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担心下面会露出太后真正的模样，那我们就惨了。”
凌霜好奇问道：“那太后的模样完全变了吗？”
思语笑道：“其实姚卉依的模样没有变，因为时间仓促，我只想到用毒将她的皮肤变色，也是那个假冒阿璟的那人的脸给了我启发，我就照着他那个模样给姚卉依右侧脸抹了毒药。那毒药抹上去的时候是有刺疼感觉的，我担心将她痛醒，所以我才提前在她脸色抹了麻沸散。”
沈长璟看着她，目光里全是欣赏和欢喜，那带着实质温度的目光看得思语的脸颊不禁也烫热起来，她立即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的
不自然：“阿璟，皇上当真相信太后是假冒的吗？”
沈长璟热烈的目光粘在她的脸上没有稍移，口中温和说道：“半信半疑吧，不过父皇在朝臣面前表现出来深信不疑，那他就是相信了，至于他真正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
思语立即明白了沈长璟的意思，永祐帝要想真正摆脱姚太后，不管相不相信，他也会抓住这次的机会让太后娘娘永远呆在大牢里。
沈长璟的目光终于从思语身上收了回来，里面的温度立即冷却下来，“父皇不会杀了她。”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思语却立即听懂了，“你的父皇和你一样都是天性仁善之人，其实不用杀她，一辈子囚禁她就可以了。”
沈长璟抬起头，看向窗外，叹息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担心她在牢里都还想着作妖。”
思语笑道：“我们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她毕竟是你们名义上的亲人，犯不着为这种人脏了手，还容易在朝臣中、在民间引来非议。得不偿失的事情，咱们不做。”
沈长璟收回目光，对她温柔地一笑，“阿语说得对。”
秦思语回报他更加柔美的笑容，她是真的很开心，他内心的那些戾气正在慢慢消散开去。
* * *
宣德街，成王府，沈长珏失魂落魄地往自己的起居殿走去。
贴身太监福临跟在他身后，屏气宁息，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
。
熟悉沈长珏的福临知道，此时的成王殿下满身裹挟的都是怒气，谁不长眼在这个时候落入他的视线内，那就是找死。
成王府内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自觉地躲了起来，沈长珏就嫌屏风碍眼，一脚踹翻了它，随着屏风摔碎的巨大声响，终于将成王一直压抑的怒火勾了起来，他看见什么就砸什么，整个起居殿内全是稀里哗啦玉杯瓷器碎裂的声音。
宫人们更是避猫鼠一样窜逃到每个隐蔽的地方，只希望成王殿下永远不要叫到自己。
响声引来偏殿一个纤细娇柔的身影，躲开迎面飞来的一支笔，踩着一地狼藉走到沈长珏面前，握住他扬起来正要砸的手，轻轻拿下他手里一个砚台放下。
“殿下，息怒！”
沈长珏张口就要骂的话在见到那张柔美的脸庞时卡住了，他缓慢地放下了举起的手，看着一地的狼藉慢慢地退后，坐到了椅子里面，然后握住了脸。
“淸涟，外祖父被斩首，七族内被株连，整个姚家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连皇祖母都被他们用计策下了大牢，母妃又被禁足，以后本王没有了任何依靠了。”
姚淸涟温柔地搂住沈长珏的头，轻轻拍着，“殿下，你还有我呢。”
沈长珏抬起头，迷惘地看着姚淸涟娇美的容颜，无意识地重复：“你？”
他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他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皇祖母的时候，太后娘娘对他说的话。
“
哀家将淸涟许配给你并非是要你照顾她，而是她将来会给你巨大帮助。长珏啊，别小看淸涟那孩子，她的聪明不在哀家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