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彻底根除姚派在朝堂上的影响，真正要拔出掉的，正是慈宁宫中的这位太后娘娘——姚卉依。
只是，沈长璟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付她，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对姚太后是个什么态度，反正对于这个毁掉了他十六年光阴的太后娘娘，沈长璟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他又想起了遇见思语之前的那些追杀、眼睁睁看着别人顶替了自己身份的激愤、醉红楼里那龌龊遭遇的羞恨、矿洞里经受鞭打苦力折磨的麻木，以及煤球死在自己眼前的绝望。
这一切都拜慈宁宫里这位太后娘娘所赐！
哪儿来的亲情？仇恨倒是满满的一腔。
沈长璟也不上步撵，就那样咬着唇边一痕冷笑，一步一步往慈宁宫走去。
身后跟着的侍卫们和伺候的太监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佳，都惴惴不安，只有莫刚神态自如地警惕着周围。
沈长璟在看见慈宁宫那巍峨宫墙的那一刻做下了决定，他收起了唇角那抹冷笑，神情瞬间恭敬起来。
按照规定，侍卫们都留在了慈宁宫门外，只有福寿带着太监跟了进去。
到了慈宁宫正殿前，姚太后端坐正位上，严厉的目光比鬓边珠翠还要冷。
沈长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在心里感慨姚太后确实沉得住气，对假太子胡作非为地送她兄长进了牢房，并株连其家族都还能忍住没有动粗。
哪料这念头刚在沈长璟脑子转了一圈，当头就砸来一个玉盅茶盖。
沈长璟抬手接住了那茶盖，上前几步走到桌前，轻轻将杯盖盖住了茶盅。
“谁惹皇祖母生气了？皇祖母告诉孙儿，孙儿帮你去惩戒他。”
姚太后冷冷吩咐道：“掌嘴！”
福双上前两步举手就要打。
沈长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福双的手，福双挣扎了两下竟然没有挣脱，眼中不禁露出了疑惑。
姚太后根本没有注意到福双的异常，眉目怒睁，厉声呵斥：“大胆！”
沈长璟顺手甩掉福双，就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竟然把福双推得一个趔趄，连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沈长璟委屈说道：“皇祖母传唤孙儿，孙儿来了之后，皇祖母什么都不说就要打孙儿，孙儿不怕挨打，但皇祖母至少要让孙儿明白，这打是为何而挨吧？”
姚太后抬眼睨了他一眼，“哀家不喜成王的贪心，这才给了你上朝听政的机会，不过是用你打压一下成王，可你都干了些什么？谁让你去动左相大人的？你难道忘记了吗？他是哀家的哥哥！你不仅动了他，还让陛下判了他斩立决，并牵连了姚家七族，你想干什么？你当真是忘记了你的身份？妄想自己成为真正的太子么？”
沈长璟笑了起来，“皇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孙儿从生下来就被你告知，孙儿是太子，孤也的的确确从生下来就是太子，这还需要孤妄想吗？”
“你……”姚太后没料到假太子会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一
时竟有点失言，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毕竟从见到假太子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告诫假太子，“你就是太子，一言一行就要按照太子的标准而来。”
此时她压不住怒火冷冷说道：“你比成王还不听话，那你对哀家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转头对福双说道：“拿下他！”
福双和竹嬷嬷齐声说道：“娘娘不可！”
福双和竹嬷嬷对视一眼，上前一步低声分析道：“娘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太子走进了咱们慈宁宫，娘娘若现在拿了他，外面那些侍卫和陛下会怎么想？如何堵得住众位大臣悠悠众口？更何况今日太子刚在大殿上扳倒了左相大人，娘娘就在这后宫锁拿了太子……”
姚太后自从听见姚立仁被下狱后就有些心烦意乱，根本没注意到今天的沈长璟有什么不同，此时听见福双这番劝解，那目光就落在了沈长璟身上。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眼前站着的少年沉稳镇定，哪儿还有以往一见到她就双腿发软浑身打颤的窝囊样？
但曾经真正的太子沈长璟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呀，“你……”
福双终于逮到机会可以说出心中疑惑了，“娘娘是不是觉得太子有些不一样了？”
但他这话一说出来，沈长璟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哆哆嗦嗦解释道：“皇祖母，孙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呀！”
但怀疑既然已经在姚太后心头升起，她就不容许有片刻地耽误，
冷声吩咐道：“福双，撕下他的面具，验一验！”
“是。”
沈长璟惶恐地站了起来，他又一次挡住了福双的手，说道：“孤自己来。”
福双回头看着姚太后，姚太后微微颔首。
沈长璟的手举起来摸到鬓边后又停住了，看向姚太后问道：“皇祖母确定就在这儿？”
他的目光往殿内四周看了一眼。
姚太后有点懊恼地闭了下眼睛。
竹嬷嬷立即说道：“是奴婢们疏忽了。”
这边福双已经对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娥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大殿内其他人都鱼贯退了出去，沈长璟这才在鬓边摸索起来。
姚太后不耐烦说道：“福双，去帮帮他。”
话落，沈长璟就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下面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姚太后明显的放松了下来，但声音却依然很冷：“你别以为戴上这张面具就真的是大宛国的皇太子了！哀家命你今日之内去让皇帝改变御令，恢复姚立仁的左相之位。去吧，别在哀家跟前碍眼！”
沈长璟不紧不慢地戴上那层面具，好像被姚太后的怒火吓得忘记了行礼，转身就离开了正殿。
出了慈宁宫大门，沈长璟对迎上来的莫刚低语：“竹嬷嬷那些子孙们怎么样了？”
莫刚立即答道：“殿下放心，上次你吩咐后，属下就派人盯着呢。”
沈长璟停住了脚，回头看向慈宁宫巍峨的殿宇，像是呢喃般说道：“你们是时候
去见一见人了。”
“属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