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祐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话是太子说出来的,同时他的脑中正拼命回忆沈长璟的身上到底有没有那几名女子说的特征。
永祐帝有些懊恼地发现,为了保护沈长璟,他逼着自己将心爱的儿子冷落了个彻底,连他出生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认真仔细地看看他。
还没等他说什么,姚立仁立即对沈长璟一礼,温和说道:“太子真是端方公正……”
“不过,”沈长璟仿佛没听见姚立仁的话,打断他的话顾自说道:“姚相既然敢对身为太子的孤提出查验的要求,那么定然也有承担结果的自觉。”
姚立仁一愣,立即忘记了要说的话,迟疑地问道:“此话……什么意思?”
沈长璟带着些笑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真如这几个女子所言,孤身上确实有这些特征,那么孤的后果是什么,想必姚相早已经想好了,你会立即要求父皇废除孤的太子之位,这个后果不管孤愿不愿意,姚相都会想办法让我承受,是不是?”
他虽然用了疑问句,但实际上语气却是非常肯定,他看着沉默的姚立仁又一字一句说道:“那么若孤身上没有这些贱人说的那些特征呢?姚相该如何负起让大宛国皇太子脱衣查验的后果呢?”
他话音刚落,本就安静的朝堂大殿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姚立仁下意识就反驳道:“臣如此做也是为了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臣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呢?陛下,这事怎么……”
沈长璟嘲讽地一笑,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敢让当朝皇太子脱衣查验的胆子都有,却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姚相,这就不对了呀,你不能让罪与罚都由孤一个人承担吧!”
“你们动动嘴皮子,红口白牙的就能置孤的尊严于脚下,就不容许孤让你们也承担说话的责任吗?更何况还是几个已经证明了说谎诬陷孤的贱民,姚相都还是选择了相信她们的话,那为何不允许孤要求姚相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说到这儿,沈长璟转身朝向满脸狂喜的永祐帝说道:“父皇,儿臣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姚相作为当朝左相国,定然是个有胆略有担当的人,否则如何帮着父皇打理朝政?又如何让底下朝臣心服与他?”
永祐帝好不容易才将那打心底往外涌的高兴给压了下去,勉强能将声音维持着平稳,“姚爱卿,朕觉得太子所言极是。”
欧云飞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即上前一步:“臣附议。”
跟着就是曹正清:“臣附议。”
更多的“臣附议”接着说了出来,逼得姚立仁不得不问道:“若太子殿下身上没有那些特征,臣愿意当庭给殿下道歉。”
永祐帝的目光立即转向沈长璟。
沈长璟微笑着温和地说:“姚相身为左相,孤怎敢承受你老的道歉呢。”
姚立仁听见这话,心里没松口气,反而更加不安,“那你意欲何为?”
沈长璟看了一眼因为紧张连尊称都忘记说了的姚立仁,微微一笑,那绝美的容颜笑起来有种惊艳的感觉,但姚立仁却在那笑意中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很简单呀,你让孤承受了什么,你也承受同样的对待,这样不是很公平吗?”
永祐帝差点喷笑出来,那“哈哈”声都到了嘴边被他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憋得他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再看堂下大臣们脸上表情再一次呈现出色彩各异的缤纷状,他的心情好得简直要飞上了天。
永祐帝用尽了生平洪荒之力才勉强维持住素来沉稳的声音,“姚相,别见怪,太子小孩子心性,不过这样的法子倒还真是公平。”
太子因为身份尊贵,所以脱掉衣服查验身子是一种侮辱,但他毕竟只有十八岁,被人查看身体其实是件无伤大雅的事。
但姚立仁就不同了,他已过知天命的岁数,单从年龄上而言就该是人人尊敬的人,更何况他还是这大宛国的左相,更是走到哪儿都有门生臣下尊崇,被要求脱掉衣服让人查看身子,想想那情景,他就觉得屈辱。
可如今事情一步步被推逼到现在这个情景,他又岂能拒绝?
姚立仁咬着牙应承下来,“陛下,臣为了太子殿下的清誉,同意此法。”
永祐帝立即拍掌称赞道:“姚相不亏是我大宛的栋梁,为吾儿的清誉而身先士卒,当真精神可嘉。”
这话说得相当的不伦不类,但已经没有人出来吐槽了,也没有人敢质疑皇帝的说话水平。
而沈长璟依旧笑得温和无害,“不知道姚相想要哪些人来为孤查验身体特征?”
姚立仁眼中厉色一闪,就听沈长璟又笑着说道:“姚相肯定愿意让自己的那些故旧门生来为孤查验,毕竟等会儿原班人马还要为姚相查看身体,他们必然不会将姚相的身体……特征当笑资到外面四处去散播的。”
沈长璟加重语气的那两个特征二字,在空寂的大殿内显得非常的意味深长。
姚立仁再一次变了脸色,非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脱口报出自己早已安排好的那几个人的名字。
太子忒狠,竟然想出原班人马来查验自己的身体,不,不是查验,他纯粹是陪宰的那个,单纯的只是脱衣服给人家观看。
让自己的门生和下臣把身子看光了去,他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他们?
奇耻大辱啊!
姚立仁却忘记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而太子不过是将他对他的招数悉数奉还给他而已。
永祐帝憋笑憋得内伤,但还要装得耐心十足地等着姚立仁指出人来,做出一副将主动权都交给他手里的尊敬模样。
过了半晌,姚立仁点了欧云飞、袁太医和福满,竟然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等等!”永祐帝反而不干了,指了指下面昏迷不醒的温婉对袁太医说道:“弄醒她,这几个作为苦主,当然也得让她们亲眼见证一下。这些人反正都逃不过一死,也没有机会再张嘴说话了,不担心她们出去羞辱太子,但本着公正的精神,让她们死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