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没有称谓,但却详细写下了斩天关如何被破的始末。
看完之后,两人默默对视良久。
秦思语:“出乎意料。”
沈长璟:“意料之中。”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然,他们听懂了彼此的意思。
张前和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心里想着要如何解释自己先前不是不相信救命恩人,却听见太子对那个凶巴巴的侍卫说了句:“带他下去吧,等事情过了之后再给他些银两,放他出府。”
张前和稀里糊涂地被带离了那间房,等被宫人安置着躺下睡觉都还有些懵懵懂懂地不敢相信自己那般顶撞太子,却毫发无损地活着,还被太子善待着招呼吃住,这让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偏殿内的两个人长久的沉默,还是秦思语先开了口。
“这封信只有一个署名,其他什么都没有,很容易被人质疑,而且于朝阳不过是荣恒身边的一个副将,报个战死就不会有人追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你若在朝堂上拿出这信,反而容易被人以此攻击你编造证据诬陷。”
沈长璟还在沉默中思考。
思语自顾自说道:“现在想来,世子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先将荣恒斩杀了再说,否则以姚立仁的手段,即使有那些赈灾钱粮作证,也定不了荣恒的罪,最多让他们损失一个雷一鸣。”
沈长璟突然站起来,对思语说道:“一路奔波你也累了,今日你早点歇息,我要见李余和祁伟,得和他们把各自手中的消息互通,好应付明天的早朝。”
思语也站了起来,拿过凌霜递过来的披风为他穿上,仔细地为他系好,叹道:“明儿的早朝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姚立仁在知道你去追查拦截赈济钱粮的时候就想要杀掉你,但既然没有成功,那么他肯定还有阴招在朝堂上等着你。今晚你无论如何也要抽时间休息一下,否则明天没有精神在朝堂上应付他们,一步错就会将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长璟安抚地拍了拍她,“我知道,待会儿议完事我就歇息了。”
思语目送沈长璟离开,等人走到了门口了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沈长璟回身笑道:“怎么了?”
“于朝阳和张前和之间约定的事情,追杀张前和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长璟立即反应了过来,“于朝阳死后三个月,张前和都平安无事,为什么他一察觉于朝阳可能出事后,就有人来追杀他了?”
“对。阿璟,你认为追杀张前和的人可能是谁?”
“荣恒。”
沈长璟说完这个名字后就朝门外叫道:“莫刚。”
莫刚一闪身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传信给袁松月,让他查一查当初是谁杀了于朝阳,荣恒又是派谁去追杀张前和?”
他刚说完这话就摇头:“阿语不对,莫刚说过今日追杀朱端绪和张前和的那些人,身手与上一次追杀我们的人很像。”
秦思语闻言便知其意,“西北军的身手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与刺客的功夫完全不一样。”
沈长璟微微颔首。
“难道不是荣恒?”
“也许就是因为荣恒手下那些人的身手太容易被识别出来,他才另外找的人。”
“有这可能。”
沈长璟柔声说道:“你去休息吧,这些事情只有慢慢查,你多想也无益。”
思语叹口气,“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
沈长璟出了房间就往另一侧的书房去,李余和祁伟早已经等在里面。
沈长璟进门就问了句:“没人发现吧?”
祁伟恭恭敬敬回答:“没有。”
李余则“嗐”了声,“就凭我和他的武功,谁还能跟踪发现我们俩的踪迹。”
沈长璟没有就两人的武功探讨下去,而是说道:“我记得侍卫里面的人各有所长。”
“对,主子需要什么样的人?”
“有会模仿笔迹的人吗?”
“有。”
沈长璟将从张前和身上搜出来的那封于朝阳写的信纸拿出来,对祁伟说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岢峰州城内抗击突蛮军的时候,留在岢峰山上的阿语救了一个西北兵吗?”
“主子说的是在漏壶上动手脚改了时辰,致使老侯爷和五万人死在鹰峡谷的传令兵?”
“对,就是他。你将他讲述的谋害老侯爷和那五万西北兵的始末写下来,让人仿造这个笔迹写在这信纸后面。这信后面并没有落于朝阳的名字,让那人仿着笔迹签下于朝阳的名字,并按下血指印。”
“属下立即去办。”
“你交给莫刚去办,你留在这儿,我还有事情问你。”
祁伟出门将事情交代给莫刚后立即又返身进了屋,沈长璟见了他就问:“耿州的粮食和户部那十万两赈灾银子都拦截了吗?”
祁伟站得笔直,恭声回答:“都拦截了。按照主子的吩咐,粮食和银子都运送到了解城,全城搭建的粥棚都在施粥,粥的黏稠度以插筷不倒为准,等汪大人算出了所需钱粮后就可以发放了。”
沈长璟还没说话,李余就奇怪问道:“什么叫以插筷不倒为准?”
祁伟看了一眼沈长璟,见他并没有不悦的表情,便解释道:“主子说,粥太浓稠了,都做成干饭了,这会让解城百姓觉得天天不用干活都能吃上饱饭,自此之后都愿意当流民,不思劳作。粥太稀了,又容易引起民怨引发暴乱。”
李余“啊”了一声,“施个粥还有这么多学问,幸好我不是主子,就我这脑袋瓜子哪能考虑到这些。”
这话实际上非常无礼冒犯,但三人都不以为意,沈长璟又问了句:“汪大人那边多久有结果。”
“我们的人昨儿来信说今天就能好,只是今儿飞鸽没有回来,估计明天才能有准信。”
李余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双手送到沈长璟面前,有点做贼心虚地解释道:“上次你们去边关的时候,那些信鸽都养在我府上,这真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