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斩天关不仅仅是为截回这批粮食。”
莫刚不解，“主子想干什么，都可以亮明身份了做，那样还能做得容易些。”
沈长璟盯着那些粮食，目光中的冷意有些刺人。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情，亮明了身份就看不见了。”
莫刚还是不明白，但他并没有再问，作为一个侍卫，只需要知道绝对的服从和超强的执行力就可以了。
身后有侍卫匍匐着爬了过来，到了两人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主子，世子带着人已经到了，就在那边草林耙里。”
“让他就地隐藏休息，等待命令行事。”
侍卫又匍匐着爬走了。
荒凉的野外连虫鸣声都稀少，夜色慢慢笼罩下来，气温骤然转冷。
沈长璟立即担心队伍后面那个娇弱的女人，“传话给阿语，让她多穿点。”
莫刚说道：“主子放心，临行前我叮嘱过凌霜为秦小姐带上厚袄氅衣，还带了些小姐喜欢吃的点心果干，凌霜会将秦小姐照顾好的。”
沈长璟便不再说话，两个人就着冷风咀嚼了些肉干，喝了些随身携带的水来补充体力。
此次出行，秦思语自己也有了上次在岢峰山上的经验，带上了厚厚的狐袄和氅衣，连吃食都准备了些利于携带又抗饿的干粮，此时吃饱了喝足了，用大氅铺在草堆上顾自闭眼休息。
凌霜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警戒着四周的动静，不时看一眼散在各处深草里面的同伴们。
刚过子时，斩天关的城门突然打开，一骑人冲了进来，他们腰间的弯刀在城门守军的火把照射下闪着凌凌寒光。
沈长璟被那寒光刺疼了双眼，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寒意凛然。
沈长璟和莫刚藏身的地方离城楼最近，两个人都看见从城楼离走出一个人来，恭敬地与为首那个翻身下马的突蛮人说着话。
莫刚咬着牙说：“主子，是荣恒，这个卖**！我要杀了他！”
沈长璟没有见过荣恒，但从他身上的将服看出来了他的身份，就听莫刚咬牙切齿道：“那个为首的突蛮人极有可能是鲁哈。”
沈长璟沉吟道：“荣恒的身份不够与鲁哈见面，而且今晚只是将粮食送给突蛮人，鲁哈不必亲自来。”
“可那人不是其戈达。”
其戈达与他们两人在岢峰州城内交锋多次，两人都认识他。
沈长璟盯看着火把光线下魁梧灵活的男子，低声说：“毕竟是十五万石粮食，其戈达还不够份量。”
莫刚奇怪道：“那会是谁？”
“你忘记上次率领三十万大军攻进天岭七洲的人是谁了吗？”
莫刚恍然想了起来，“鲁哈的儿子，格森尔。”
沈长璟点了点那个突蛮人，“就是他，荣恒不够身份见鲁哈，但见格森尔却刚刚好。”
莫刚看了一眼周围戒备森严的几百车粮食，问：“主子，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让世子准备着。让人去查探一下突蛮来了多少人？人都藏在哪儿？”
莫刚转身去了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趴伏在沈长璟身边，“伺候查探去了。”
沈长璟所答非所问，“阿语还好吗？”
“秦小姐吃饱了将大氅铺在草堆上睡觉呢。”
沈长璟无声地笑了起来，她倒是心宽，这种时候也能睡着。
其实思语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睡着，不过是不想让沈长璟为了她而担着心，索性躺下装睡，好让所有人放心。
斥候很快就回来了，低声向沈长璟禀报道：“主子，突蛮人带了一千多人都在斩天关之外，估计是来接手运送那些粮草的，进斩天关的有百多人，斩天关外面没有西北军，可能荣恒并没有让手下知道他和成王干的那些腌臜事，就只与这斩天关的主将勾结在一起，另外就是斩天关的哨楼门是开着的。”
沈长璟根据斥候的汇报，心里已经迅速地想好了方法，低声吩咐道：“去把世子叫来。”
袁松月很快就潜行到沈长璟身边。
沈长璟说：“等会儿他们交接粮草的时候你就开打，能围住他们就围，不能围就全部杀了，我们这边的主要任务就是关闭城门，将外面的突蛮军都阻拦住，无法进斩天关来救援。”
袁松月一听就明白沈长璟的部署，倒是莫刚狠狠说道：“我宁愿将那一千多突蛮兵一起杀了。”
袁松月见沈长璟已经皱起了眉，连忙解释道：“今儿的目的是收回那些粮食，要杀突蛮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见莫刚不做声了，袁松月又问沈长璟：“荣恒要留活口吗？”
沈长璟沉吟片刻，说道：“尽量活捉他，其他事倒也罢了，但老侯爷的冤情可能还需要他，不过若实在无法活捉，那就杀了他也无妨，反正不能让他有机会逃跑，万一他逃到突蛮部去，他又知道我们西北边关那么多军情边防。”
袁松月一点头，“臣明白了。”
沈长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句：“袁将军，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袁松月无所谓地轻声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沈长璟非常慎重说道：“西北军还要靠你重振雄风。”
袁松月那清浅的笑意就凝结在了唇边，张了张嘴，半天才珍重答道：“是。”
袁松月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半人高的杂草从后面，只听轻微的窸窣声慢慢远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荣恒和格森儿终于从城楼里走了出来，格森尔随行的那一百多人听见格森尔说了几句话后，就欣喜地跑向那些装满粮食的车子，围着那些粮食这儿敲敲那儿拍拍，彼此大笑着说着什么。
借着手臂粗的火把明亮的光，沈长璟分明看见那些突蛮人傲慢狂喜神情下的不屑。
沈长璟问道：“你的人就位了吗？”
莫刚伸头往楼门处一看，立即缩了回来，“主子，人已经就位。”
沈长璟深吸一口气，命令道：“动手。”
莫刚用手中竹哨吹出两长一短的哨声，立即就听见不远处“砰”的一声炸响，同时伴随着雷动般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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