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语一惊:“赵大爷……”
赵卫光再次失声痛哭,“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到牛村找小姐讨个人情,看小姐能不能帮忙想点法子,结果一去扑了个空,守门赵大爷看在我们是本姓的份上偷偷告诉我,说周管家他们被官兵抓走了,小姐没在京也有本事把人给救了出来。”
“我这才赖在牛村没走,就希望能遇上小姐,结果还真有人带我来华都见你。求小姐救救小翠。”
思语两辈子都没有见识过土匪是什么样,但却知道这事肯定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她沉吟片刻,对凌霜说:“把公子的舆图拿来。”
赵卫光透着泪光看着思语,不知道自己求她帮忙的事与舆图有什么关系。
很快舆图拿来,凌霜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思语在舆图上找到了骆山位置,皱眉紧紧盯着它沉思不语。
过了良久,思语问赵卫光:“春生和他爹在家里?”
赵卫光点头,“妹夫是个老实人,嘴巴又笨,我就让他在家看着孩子,我就在外面想办法救小翠。”
“小翠被掳走有多久了?”
“二十七天了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找我介绍给你的买家帮忙?”
当初思语将赵卫光带到钱丰面前,曾经对他说过有困难就找钱丰。
赵卫光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我以为你说的困难是指生意上的难处,可他们在生意上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家吃过亏,更何况后来具体来采买花儿的根本就不是小姐让我见的那个钱管家,来人说钱管家可忙呢,管着各地好多铺子和生意,哪儿顾得上我这么个小小的花圃。”
思语没继续这话,而是说道:“这事发生已经这么久了……”
赵卫光一听这话就急道:“小姐,再久也要想办法救我妹子呀,我不嫌弃我妹子,是瘸了残了还是……失了清白,我都不嫌弃,若春生他爹嫌弃她,我这个哥哥养着她……”
说到这儿,赵卫光再一次泣不成声,“只要……只要小翠……她还活着就好……我不嫌弃……我当哥子的养她一辈子……”
思语认真地看了一眼这精明却又不失厚道的年轻人,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事发生这么久了,需要从长计议,而且这事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救出小翠。骆山土匪窝子在哪儿?有多少人?持有些什么武器?掳走小翠的目的是什么等等事情,我们均都一无所知,贸然出手救人只会害死小翠。”
赵卫光自从赵小翠被掳走之后,每天都心急如焚地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地托人联系土匪,交钱救人,却从来没有人这么冷静地为他分析这件事,如今听思语一开口说的三言两语,就将他浆糊一般黏糊的脑子给理清楚了。
思语连番问题一个接一个,残酷而现实,却反倒让赵卫光突然间看见了救人的希望。
思语见赵卫光渐渐平静下来,便说道:“春生跟着他爹不会有危险,你现在就在这宅子里住下来,我会想办法救小翠,但怎么救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到了方法再告诉你。”
赵卫光愣愣地没有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思语已经离开房间了,叶管家已经派人来给他安置住所。
这个壮实精明的汉子慢慢地蹲了下来,捂着脸失声痛哭,那困兽般的嚎啕在宅子里久久回荡。
思语午膳的时候见到了沈长璟,她还没开口说话,沈长璟就先问她,“赵家的人找你何事?”
思语坐了下来,说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赵小翠被骆山土匪掳走已有二十余天,土匪威胁他们,若敢报官就杀了赵小翠,她哥哥赵卫光就只敢私下找能与骆山土匪搭上线的人,想用银子救妹妹,但问题是土匪根本就没打算用赵小翠换银子,逼不得已才找到了我这儿来。”
思语见沈长璟沉思不语,便说了自己的顾虑:“问题是我对骆山土匪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压根儿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救赵小翠,所以就想着找你商量。”
沈长璟问:“把舆图拿来。”
思语示意凌霜去拿图,“我也看过舆图,只知道离华都有些远,这些人为什么跑这么远来抢一个女人?”
沈长璟看着舆图说:“骆山与乌雁山相连,乌雁山又与赵家花圃所在的南山相邻,估计那些土匪是沿着山脉一路抢掠而来。”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么被抢夺掳走的人家不少。”
沈长璟的目光中舆图上收了回来,看着思语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 *
过了两天的清晨,赵卫光在铜锣巷的宅子里吃了早膳就匆匆往外走去,直奔京兆衙门的方向而去。
天才麻麻亮,衙门紧闭,赵卫光也不急,准备找个地儿坐下来慢慢等开衙,四下一看,竟然有不少人坐在暗处。
赵卫光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他不在乎,他一心只在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上。
昨儿秦小姐给他说,华都没有任何人有力量对付土匪,只有朝廷有能力剿灭那些土匪后,才能安然无恙地救出赵小翠。
秦小姐建议他去报官,还告诉他现在京兆尹欧云飞大人是个好官,一定会将他家遭遇的惨事上报朝廷。
连秦小姐都说靠个人能力没法救出自家妹子,只能依靠朝廷,别无他法的赵卫光就只有报官了。
赵卫光将怀中的告书又小心的掖紧,旁边一个人递过一个窝头,“兄弟告状的吧?辰时才会开衙,先吃点东西吧。”
赵卫光在铜锣巷的宅子里住得好吃得饱,但这种时刻来自陌生人善意的关心还是让他忍不住接过那个窝头,小声道了谢。
那人无所谓地“嗐”了声,一口咬下半个窝头,用鼓鼓囊囊的嘴一驽,压低声音说:“我们都是来告状的。”
赵卫光一辈子老实巴交地伺弄家里那片花圃,从来没有与官府打过交道,昨儿决定来告状的时候,以为这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冤要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