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悠斗100％赞同幸村部长的话。
哪怕是漫画情节, 网球也不会说话。让漫画反派醒悟的不是主角的最后一击，而是主角搭配最后一击所说出来的闪闪发亮的台词。
与其说用网球告诉对方，不如说是在打网球的过程中用言语告诉对方。
网球只是起到一个佐证的作用。
既然这样,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都说明白, 说完再好好地打一场网球比赛。
林修在错愕后，思考起幸村的话, 最终听取了幸村的建议。
他对基斯道：“我们最开始的目的，不是找个地方打网球吗？”
就算被学校网球部辞退, 也想继续打网球；就算被英国网球界驱逐，也想继续打网球；就算没有办法参加正式比赛，也想继续打网球……所以才有了“克拉克”。
“克拉克”成立的最初目的不是剥夺其他人打网球的机会，而是想给那些像他们一样不能在正式场合里打网球的人一个能继续打网球的机会。
这份初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当他们以“克拉克”成员身份在街头网球场打赢某个刚在其他网球比赛里获得名次的人，从对方口中得到一句“就算你们网球打得再好，那又怎么样？你们连参加正式比赛的资格都没有。作为网球选手，你们的生涯早就结束了”的时候。
从那之后，“克拉克”就将重心放在了破坏上。
将那些有潜力的网球选手逐一击垮, 让他们丧失打网球的自信、陷入绝望之海, 再也浮不起来。
这是错的。
“你是因为我才堕落的。”
林修收紧手, 网球拍微微颤抖，“我曾经以为陪你一起堕落，是我应该做的，但这是错的，毫无疑问，百分百是错的。”
林修一直将基斯被禁赛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
所以基斯被学校网球部开除后, 他跟着离开网球部。基斯要击垮名门校队的网球选手, 他就和基斯一起将他们击垮……他不能让基斯一个人。
现在他知道他们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 他也不能一个人回头。
他要让基斯想起那些被他们遗忘的过去。
“我们的网球, ‘双子星’也好，‘万有引力’也好，一开始都不是为了打人而创造的。”
“双子星”是通过制造虚拟球，扰乱对手挥拍的时机，让对手回球出界或挂网的招式。
而“万有引力”最初的构想也只是通过聚集气增加球的速度和威力，让对手难以回击。
“所以……”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基斯平静地打断林修的话，“已经太晚了。”
对基斯而言，重新来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在他迈出自暴自弃的第一步时，没有人拉住他。从那之后，他就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基斯……”
[胆小鬼。]
基斯和林修同时看向场外，悠斗的手还按在手机屏幕上。
悠斗觉得自己没有说错。
他看了翻译后的文本，深刻意识到基斯的本质是胆小鬼。
如果这是一部漫画，这一格大概会画基斯站在一根细线上，身前是一块木板，脚下是万丈深渊。
基斯每往前走一步，木板都会化作细线。他不敢向下看，也不敢回头看，只能沿着木板往前走，哪怕他不知道木板会把他引向哪里。
比起承认一直以来犯的错误，硬着头皮往前走对他来说更容易。
胆小鬼就是这样。
哪怕有人站在细线上，向他伸出手，他也没有勇气把手搭上去。
想到这里，悠斗思绪一顿。
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话，“胆小鬼”“不敢走”“伸出手”……
悠斗想起来了。
真希前辈曾经说过，真依前辈小时候是胆小鬼，看到咒灵就继续不敢往前走了。每到这个时候，真希前辈都会让真依前辈闭上眼睛，伸出手牵着她走过那一段路。
这个方法放在这里会不会同样奏效？
悠斗一边想，一边往手机里输入文本，按下翻译：
[如果没有重来的勇气，那就把一切交给有勇气重来的同伴。你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伏黑说得没错！胆小鬼只要照做就好了！”金太郎大喊。
基斯收回目光，摆出发球的姿势。
金太郎放下做喇叭状的两只手：“他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肯定是听到了，有没有听懂就另说了。”财前，“你刚刚说的是日语，小金。”
“欸？那我刚刚不是白喊了！”
“安静点，远山。”日吉看着场内，“那家伙有听进去吗？”
“应该是听进去了。”不二温和道，“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再用‘万有引力’。”
“我想他是在等林修用出原本的‘万有引力’。”
想看看林修能做到哪一步。
众人默认了不二的说法。
看了一会儿场内的拉锯，甲斐问：“林修为什么不用出原本的‘万有引力’？”
木手回答：“原本的‘万有引力’应该还只是一个构想。”
林修的那句“你的‘万有引力’练成了”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不管是原本构想的“万有引力”，还是基斯刚刚打出来的“万有引力”，林修都打不出来，或者说，还没有成功打出来过。
等林修打出真正的“万有引力”，这场比赛大概就会结束了，悠斗想。
漫画都是这样的。
“有那么难吗？”
悠斗听到切原前辈嘀咕，他手中的手机也被切原前辈拿过去了。
切原开始在翻译框里打字，悠斗凑过去看。
[我已经……]
切原刚输入三个字，另一边的越前就开口对场内的林修说：“我说，你要是打不出‘万有引力’就换人吧？我已经会了。”
切原打字的手一顿。
他扭头看向越前：“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越前“哦”了一声：“看来你比我慢一步。”
切原：“打字当然没有说话快！”
越前：“你为什么要打字？”
切原卡住。
说起来，越前刚刚说的是日语，林修好像也听得懂日语，他完全可以直接说日语……
悠斗不知道切原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
不过他知道切原前辈为什么要打字。
“切原前辈想把他说的话翻译成英语。”
切原：“没、没错！我要翻译成英语，让对面那个也能听懂！”
“是这样吗？”
越前并不相信切原的话，他觉得对方是忘了林修听得懂日语。
不过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随便你，反正要说英语也是我更快。”
切原不服气，然而就当他要再说话时，真田的声音响起：“太松懈了！！你们就不能好好地看比赛吗！！”
场内，基斯将球狠狠抽向林修的半场。
“如果你的注意力被场外分散，那这场比赛你就输定了。”
“不会。”
林修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周身的气场发生了改变，“我已经知道要怎么打‘万有引力’了。”
……
就跟主流漫画一样，林修用真正的“万有引力”结束了比赛。
躺在地上平复呼吸时，两人相视，冰释前嫌。
之前很嚣张的彼得对基斯说“会支持他的任何决定”，基斯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基斯要改变，他也会跟着改。
林修的下一步计划是找那些曾经被他们打伤的无辜选手道歉。不管对方是否会接受他们的道歉，他们都得为当时的行为负责。
在此之前，还有一件要做的事——那就是从迹部的城堡离开。
“没想到这是你的城堡，难怪你们会知道怎么来这里。”
——一直到最后，林修都不知道他和克拉克众成员的生日、血型、身高、体重等等等等都被调查干净了。
一行人离开迹部城堡的时间是清晨五点。
所有人一晚上没睡，但都很有精神。
悠斗同样没有困意。
由于大赛延期，他们明天就要坐飞机回日本。这是他们在英国的最后一天，一会儿回集训基地后，他大概会先回宿舍……计划补觉时，悠斗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他来英国前，五条老师给他发了一张很长的清单。
上面写着拜托他买的巧克力和黄油饼干品牌。
他一份都没买。
但很快悠斗的注意力就不在巧克力和黄油饼干上了。
他看到了清晨五点的天空。
月亮还挂在天上，天空是紫色的。泰晤士河的河面被风吹皱，天空和建筑物相接的地方有橘粉色的光亮。
太阳要出来了。
财前拍了张照片，说发到博客上浏览量一定会上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