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伤口轮廓,越发清晰。
牙印的颜色,也从浅红变成了深红。边缘翘起的皮肉泛着青白色,并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不知道为什么,吴小雨的心中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她快速地偏过头,撇向背对着她的唐黎。
吴小雨在犹豫,要不要伤口恶化的情况,告诉对方。
与此同时,唐黎在搜索引擎的搜索栏里,输入了一行字,“被人咬伤了,该怎么处理?”。
可是,搜索框上的圆圈转了几遍,却始终没有显示页面跳转。
唐黎瞄了一眼,状态栏里忽强忽弱的WiFi信号,无情地吐槽道。
“学校就不能多花点钱,维护一下校园网嘛?三天两头没信号。”
按照往常,吴小雨肯定会与唐黎一起,对校园网进行一番diss。
但今天,她却出乎意料地安静。
唐黎理解她突遭祸事,心情不好,也就没再出声。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热点。
就在这时,她才发现林子念,在三分钟之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唐黎点了点屏幕。
三秒的铃声之后,电话被接通。
“喂,子念?”
听筒里只传出,“沙沙”的电流声。
“怎么回事?”
唐黎将手机拿远,屏幕上显示,通话正在进行。
于是,唐黎又尝试喊了林子念一声。
“子念?”
“…沙沙,…唐黎,唐黎,你能听见,…沙沙,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子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气喘。
唐黎应道:“喂,子念,我听得到。”
忽然,电话那头传来了,极为刺耳的尖叫声。
唐黎的耳膜被震得发疼,“林子念,你还在吗?”
可回答唐黎的,只有重物倒地的杂音,和歇斯底里的嚎哭声。
下一秒,唐黎又听到了一个女人,满是绝望的呼救。
“求求你们!把我的孩子带走,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杀他!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忽远忽近。
在“砰”的一声巨响后,一切归于寂静。
唐黎皱着眉,看了看手机屏幕,通话仍在继续。
“林子念,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沙沙,唐黎!你,听我说,唐黎,唐黎,你记住,远离…沙沙…远离所有…的人!”
林子念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通,还被电流声隐去了大半。
“喂?林子念?”
“嘟嘟嘟……”
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大字,唐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然而,当唐黎再回拨林子念的号码时,回应她的只有,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小雨,我打不通阿念的电话,你……”
唐黎转过身看向吴小雨,却看见后者表情僵硬地看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
“小雨?你怎么了?”
唐黎走到吴小雨身边,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正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吴小雨,被吓得身子一颤。
“啊,我,我……”
她握着鼠标的手,也抖了一下。
“咔哒”一声过后,被播完的视频,开始了自动重播。
“……据前方记者报道,我市第三人民医院爆发病患集体袭医事故。有目击者称,袭人者神智失常,遇人便会啃咬,被咬伤的人会在半个小时至一个半小时之间,出现同样的症状。”
“最新消息,医院五公里内,已实施交通管制,请广大市民朋友,理解并配合此次行动。”
冷冰冰的新闻播报声,戛然而止。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停在了张穿着病号服,但满口是血的男人的脸上。
画面悚然又令人反胃,吴小雨“啪”一下,合上了电脑。
唐黎愣了一愣,就在这时,吴小雨“腾”地一下,站起了身。
下一秒,吴小雨直接抬手,握住了唐黎的肩膀,她手上的力气之大,唐黎疼得皱了眉。
“小雨,你怎么…”
“黎黎,你告诉我,我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咬我的那个人,没有那么恐怖的,我,我不会有事的……”
吴小雨越说越激动,骇人的红血丝爬上了她的眼白,可她嘴唇的血色,却褪了个一干二净。
闻言,唐黎的目光掠过了,吴小雨手臂上的伤口。
比起十分钟之前,伤口的颜色更深了,血腥味和腐臭味,也更加浓烈。
唐黎收回目光,抬眼看向,面色苍白如纸的吴小雨,镇定地安抚着她。
“小雨,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吗?”
吴小雨愣了一下,她哽咽着问道:“医生真的能治好我吗?”
她抬手,握住了吴小雨冰冷的双手。
“会的。医生能治好你的。”
唐黎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稳住了吴小雨的情绪。
她一边啜泣,一边伸手抱住了唐黎。
“黎黎,还好有你。”
唐黎拍了拍吴小雨的后背,“好了,你先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医院。”
“好。”
…
安抚好吴小雨,唐黎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给林子念和钱玥发消息。
但她发出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唐黎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想跟吴小雨商量一下对策,却又害怕刺激到对方。
想要报警,可是新闻报道上也说了,警察已经到了医院。
现在的她,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到。
唐黎皱了皱眉,再度给两人发了短信。
吴小雨拎着包,走到唐黎身边,“黎黎,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唐黎点点头,垂眼看向聊天对话框。
仍旧没有回应。
唐黎在心里默默祈祷,林子念和钱玥,能够平安无事。
…
当唐黎刚拉开宿舍门,一股浓重的酒味,袭面而来。
吴小雨当即捂住了口鼻,“谁的酒撒了?”
唐黎向四下看了一圈。
很快,她看到了靠坐在墙根处,满脸醉意的粉发姑娘。
那粉发姑娘见房门打开了,立刻扶着墙壁站起了身。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唐黎和吴小雨面前,嘟着嘴抱怨道。
“你,你们怎么回事?我,我不是,嗝,给你们发信息了吗?发,发留言,嗦,嗦给我留门!”
吴小雨本来心情就不好,闻到酒气后,心火更旺。
她抬手敲了一敲房门,没好气道:“你认错宿舍了吧?这是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