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剩下孔苗一人了,刚才那两人也只是根据安排来看一眼这个被绑在刑架上半死不活的人。
再加上里面这股味道,不一会两人就走了,孔苗也趁机进入里面,一进来,他就认出了这个人。
刚想动手将人救走就听到了别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就是刚才那两个人。
他来不及躲藏便被两人发现了,没人认识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他武器上的标识,应该是自己人,其中一个看上去略显高大的人上前几步,疑惑地看着他。
孔苗武功并不好,只学了一些轻功和最基本的招式,因为他掌管的是情报收集和处理,不用打打杀杀,也并非身先士卒站在第一线。
而原魂关每个据点每次能留下来的只有五人,每过一个月留下来的五人才有资格留在每个据点,由他们负责所有的杀人买卖。
他的易容术很成功,武器也没有拿错,原以为原魂关的人不会怀疑他。
可他猜错了,原魂关和云庄不一样,那人即使不认识他,也认识他身上的感觉。
在原魂关活下来的人,可以说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即使他们放下武器来到阳光之下,周围的人也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的不同。
他们就像生活在黑暗中的猛兽,总是时刻注意着四周,总是让自己保持警惕,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立马露出锋利的獠牙。
就像独孤安世三人第一次见到谢在吟时一样,这种行为方式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甚至铭刻进骨子里……
“你不是原魂关的人。”
话音刚落,眼前的两人就一起向孔苗袭来,他们要是能解决孔苗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没有……接下来被绑在刑架上的就是他们了。
孔苗没想到会被人识破,可他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他只好拼命想办法如何离开这里,然后再将这件事告诉张来福,最后才是庄主。
云沐颜依旧醒得很早,依旧在吃早饭。
可这次没人帮她盛粥,也没人跟她说话,檀木桌上依旧摆满了各色早餐,色香味俱全,她却难得地没有胃口。
吃完饭,她一个人坐在‘翩跹’的花园里发呆。
‘翩跹’很大,独孤安世为了让她早日习惯成亲后的日子,所以‘翩跹’的布局跟‘风华’很像,如果云沐颜不愿意和他成亲,到时候他也可以搬过来。
“云姑娘!云姑娘!你在吗!?云姑娘!”
云沐颜正坐在西边的花园里,池塘边有一颗很大的柳树,已经开春了,柳树也长满了嫩芽,枝条随风而动,像蜻蜓一样停在水面,湖水也泛起涟漪。
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心烦意乱之时,就听到了侯远洋的声音,恨不得把人喊晕过去才好。
是独孤安世让他来的吗?
云沐颜的直接一向很准,并不想理会来做说客的侯远洋,做了番心理斗争,结果败下阵来。
她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这才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从进入湖水的阶梯上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又不紧不慢地做出原来的姿势,又没说话了。
侯远洋终于换了件衣服了,样式不知道变没变,反正颜色是变了,变成了黑色。
阶梯也就三级,云沐颜坐在最上面那一级,左脚踩在最下面那一级,右脚放在中间那一级,右手放在右脚的膝盖上,随意地撑在下巴上。
“云姑娘,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转转,城主想了好多地方呢!保证你没去过。”
果然!
独孤安世,你连好话都不会说给我听吗?还说想让我开心,现在却让别人来帮忙。
原本独孤安世是打算自己来的,可昨天刚惹云沐颜不开心,一时间有没想好该怎么道歉,做什么来哄她才有用,所以只好让侯远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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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远洋也是倒霉,好好地吃着早餐,独孤安世就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张嘴第一句就话就是让他想办法看看云沐颜今天心情怎么样。
“城主,这是你的事,能别老祸害我们吗?云姑娘是你自己惹生气的,当初我也劝过你,是你自己不听,昨天我还拦着你,是你自己非要闯进去的,现在这样我才不去。”
侯远洋只是不说话做事不过脑子,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而且这种黏糊糊的事他能帮的也不多。
当初帮不了云沐颜,现在也帮不了独孤安世,这很公平。
但他也不会真看着独孤安世无计可施,要是独孤安世心情不好,整个永昼城都得心情不好。
他三两口就将手中的煎饼送进了嘴里,拍了拍手,试探性地说到。
“城主,我可以帮你去说说看,但能不能成功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毕竟我可不想惹云姑娘生气,被不咸不淡地对付,更不想跟你一起倒霉。”
白空尘也是聪明,知道独孤安世跟云沐颜闹了脾气一定会想办法哄她高兴,为了不遭殃,他特意比以往起得更早,吃完早饭就找了个地方练功,现在才出现。
“不了,我不想出去,侯大哥,如果是你自己想要出去,那我只能说对不起,浪费你的时间了,如果是其他人,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云沐颜淡淡地说着,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水面上,从语气中也听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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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远洋没再说下去,他知道云沐颜想说什么,也没打扰她,默默地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要是她没有去‘寻梦阁’就好了,或者没有和他闹脾气就好了,要是她稍微听点话就好了……
这样还能有人陪她吃饭,跟她聊天,干一些事情故意惹她心烦,又及时哄她开心……
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看着平静的湖面,微微弯腰,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毫无波澜的湖水。
湖水凉凉的,心头的烦闷也消减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云沐颜没再去过任何地方,一直在‘翩跹’的花园里发呆,有时就在最高的阁楼上喝酒。
独孤安世也好不到哪去,不是待在‘风华’习武,便是在永昼城最西边的悬崖上吹冷风。
这几天她连觉都没有睡好,白天想着的是独孤安世,一吃饭脑子里也是他的模样,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原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好觉。
可当她换了无数个睡姿,最后终于平躺在床上,面对空气睁着双眼,想着这些天一直无法打起精神的自己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又要失眠了。
刚想翻身就听到了寒风掀起衣袂的声音,她停了下来,假装已经睡着了,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卧房前,似乎停在了门外,就在她快等不及的时候,门缓缓地打开了。
门外的风声清晰起来,室内的空气也被搅乱,寒风中又夹杂着一股清冷的味道,她听着由远及近脚步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她睁着双眼,可屋内的灯光很微弱,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自然看不到烛火将那人的影子画在墙上。
那人越走越近,她闭上双眼,听着耳边的声音。
她感受到那人来到她的床前,紧接着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那人似乎蹲了下来,鼻尖清冷的味道很熟悉,现在也近在咫尺,她已经猜到是谁了,放下戒备,她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阿颜。”
似乎是刻意压低了音量,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也很犹豫,还有股淡淡的忧伤,她却想继续听下去。
“……对不起,阿颜,我不敢白天来找你,我怕你会生气,只好趁你睡着的时候来看你……”
云沐颜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很轻,就像羽毛一眼,痒痒的,却很舒服,也很温暖,可更让她在意的却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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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今天我不想说其它的,说说五年前可好?”
由于云沐颜一动不动,他以为她和上次一样睡得不省人事。
“……阿颜,今晚我是来道歉的,为五年前的事道歉。”
她承认,在她听到他说要道歉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控制着她,也有一种激动,她的脑子开始变得混乱,却不明白这股激动从何而来……
“……阿颜,其实在阿颜离开以前我就喜欢上阿颜了,呵,阿颜没发现吧。”
他故作轻松地说出这番话,云沐颜却再也不敢分心了。
她怕错过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又或者是一个字,甚至是说话时的语气。
“……对不起阿颜,我太迟钝了,也很笨,没有相信阿颜,也没有发现自己早已喜欢上了阿颜。”
似乎是觉的将两件事放一起不好说,独孤安世停了下来,云沐颜却心急如焚。
好半天才听到他故作开朗的声音传来。
“阿颜,待会再讲故事好吗?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阿颜说。……对不起,阿颜,我不该错怪阿颜,更不该以想念阿颜为理由强制将阿颜带到永昼城,阿颜很生气吧?我也很生自己的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住重要的人。
小时候,他最想做的就是陪着死去的父亲,可他不能,那个老头不准。
渐渐地,那个一直陪着他长大的老头也老了,最后也死了,他又没有做到。
之后,是两位哥哥,他们一直陪着自己,如云沐颜所说,相伴而行,形影不离。
现在……是眼前的人,想要留住她,似乎更加棘手……
她不是乖乖听话的娇小姐,她有想法,够心狠,即使无人陪伴也依旧欢乐,只要让她不开心,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他不会将蝴蝶关起来,也舍不得,可他害怕,怕她会突然出现,又悄然消失……
他很想知道其他人会如何做,会如何道歉,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不知所措……
独孤安世停了下来,云沐颜以为他在想该如何说下去,没想到他却死性不改。
因为她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拿起她放在羊毛薄被外的右手,又放在自己的脸颊处。
“阿颜,别生气,就一会,说完我就放开,可好。”
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似乎是在征得她的同意。
“……阿颜,对不起……”
独孤安世的声音很悲伤,丝毫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惬意,也不再游刃有余,还不时地停下来,似乎是在想该如何说下去。
时间越久她就越慌,一股没来由的心慌涌了上来。
云沐颜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微微动了动被独孤安世握住的手,趁机将手抽了出来,又用另一只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面对着独孤安世。
独孤安世以为自己将她吵醒了,立马收敛了情绪,将云沐颜的手放回羊毛薄被之中,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接着,做了一个她熟悉无比的动作,跟五年前的她一样温柔,说出来的话更是温柔无比。
“阿颜,晚安。”
云沐颜感受到眉间的触感时便愣在了那里,可独孤安世又做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缓缓靠近熟睡中的女子,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的一吻落在女子的眉间,就像小男孩亲吻着他最喜爱的玩伴……
他靠得很近,那股冷冽的清香近在咫尺,肌肤的触感让她的头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不知是独孤安世说话的声音太催眠了,还是她真的累了,独孤安世离开没多久,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她还是一个人吃早餐,但今天的胃口很好。
空闲时依旧坐在花园的池塘边,用指尖挑起碧绿的湖水,又将它们抛到空中,她本想去找独孤安世,却又不好意思,只好一拖再拖。
澄澈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变换得五彩缤纷,映照出那久违的笑容。
侯远洋看着独孤安世,搞不懂昨天还闷闷不乐的人今天怎么就喜笑颜开,他看着独孤安世的一举一动,可他始终没看出什么,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白空尘更是连看都不想看越来越奇怪的独孤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