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一般都是金银珠宝,书法字画,武器药丸,绫罗绸缎之类的物品,有时还有骨灰和尸体。
当然,还有活的,西域的毒虫,北疆的马匹,南蛮的花卉,半死不活的人,缺少的四肢都是常见的货物。
为了看管这些东西,晚上这里不仅有人,还有许多凶恶的猎犬,都是黑风、白雨亲自驯养的,
看着被抓之人明晃晃挂在腰间的令牌,就连那几个人都忍不住扶额,真不知他们打算如何交待。
“这……”
刚才还在滔滔不绝说话的人,一时间都只顾着你看我我看你,可他却不想再等下去,扔下一句话,高大的灰色身影却早已大步离开了这里。
“追远王的诚意也不过如此。”
董留分这几天一直往来于忻成和雒离之间,自从上次以后,他就想尽办法来解决那一连串事件引发出的危机,而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保护好董燕卿,云沐颜已知道那件事的元凶,看样子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更让他不解的是梨音阁的人居然也认识云沐颜,从那天的情形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要是可以利用梨音阁,说不定可以完成王府那人提出的要求。
这些都还算好,最关键的就是汇仁轩的人,自从郝樘消失不见后,汇仁轩的人隔三差五就会来无狱门一趟。
因为郝樘最后一次现身就是在无狱门的宴会,还有不少的宗门也碰到了这种事,也有不少人来找他商量。
那些失踪的人大部分都出自和他交好的宗门,这也是他可以轻易找到的实验对象,与此同时这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利用这件事将一切都推到永昼城的头上,到时候,宗门的愤怒,即使是现在的永昼城,也不是随意招架得住的。
想是这么想,可永昼城的人也不是饭桶,独孤安世更不是笨蛋,对于董留分,他早就下手了,只不过还不是现在,但绝对会让他身败名裂。
就在他一步步算计的时候,没有发现,在庭院的后面角落,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最终消失在花园中的假山堆里……
去他的,这无狱门搞什么,前两天还好好的,就下了个雨,怎么多出这么大个水坑,要命,小爷的衣服啊。
他在这里转悠了好几天,第一天确实是在这里被绊了一下还差点摔倒,只是地面不平整而已,他就没放在心上,哪知道今天又被溅了一身泥,倒霉。
他看着被弄脏的衣摆,就连衣袖都未能幸免遇难,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放弃了今天的查探,先离开了。
要是他晚点回去就会知道过几天追远王要来的消息,他就不会将时间定在那一天,就算是这样,也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董燕卿这些天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看着追娘这些天送来的信,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又想不出来,只好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虽然董留分不说,但她知道,因为摘星楼和云庄的关系,不少宗门对无狱门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更别说往来了,云无涯更是毫不手软,无狱门就剩一口气了。
相反,那个王爷倒是经常到无狱门来,还总是带着两个人,听说明天又会来,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刚绣到一半的手帕,看向远处。
她没弄清董留分在做什么,也不好插手,不仅是因为自己无法帮上忙,还因为前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
一想到愿安的事她就觉得很不甘心,在那之前她还抱有侥幸,独孤安世喜欢的可能是愿安,也有可能只是那张漂亮脸蛋,无论何种,她都有机会。
可从那以后,云沐颜就是愿安,愿安就是云沐颜,她就是脸的主人,害怕她报复的同时,她的担忧也与日俱增。
倒是小沝,从抓到云沐颜后她就再也没偷偷将送来的信件拿出去过,现在也不需要了,只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尽心地侍奉董燕卿。
“哥哥,这几天你到底在干什么?”
年蕊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了,自从几天前董留分来过梨音阁以后,年无迷就像有心事一般,人也沉默了不少,就连话也很少说了。
“蕊儿,这是哥哥的事,和你无关。”
听他这么说话,年蕊儿更加着急了,但还是注意着自己的语气,她不想让哥哥伤心,又要将事情问出来,她不想哥哥出事。
“哥哥,你还说没什么,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和我说话,即使是遭人嘲笑、被人孤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董门主和你说了什么,还是他用什么东西来要挟你?”
年无迷也不知道,自从前几天董留分来过之后,那番话就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他原以为自己很豁达,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己太天真了。
“蕊儿,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没有的话就自己去玩,我现在没时间。”
这是他第一次吼年蕊儿,年蕊儿只是咬了咬唇,眼眶也微微泛红,可最后也只是转身跑出了这里。
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兄妹两还是第一次闹得这样不愉快,看着年蕊儿泄气的背影,年无迷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得想法。
年蕊儿很聪明,可再聪明她都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梨音阁虽然比不上摘星楼,但她也被年无迷保护的很好,对于那些阴谋诡计,她全然不知。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窗前,看着旁边摆着的盆栽。
那是一株君子兰,可现在是秋季,橘红的花瓣早已消失不见,又或许是等待着下一次花期的到来。
相比于腥风血雨的无狱门,云庄就显得热闹多了,一群人围着云沐颜说东说西,云庄上下都好不快活。
“看!我就说吧,庄主这么可爱一定是个小姑娘,你们还不信。”
“对对对,”贺四天敷衍着得意的张来福。
“对了,玲珑姐,你一直都照顾庄主的生活起居,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听了贺四天的话,云沐颜一惊一乍地坐直身子,询问总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天谈笑的人。
“应该是从一开始吧,我会自己裁剪衣服,对体形方面比一般人都要敏感,这才看出些端倪。”
“啊,这么简单。”
贺四天顿时些蔫儿了下来,一旁的孔苗也觉得很有意思,只有赵永昌一直盯着不停吃下云沐颜处理好的水果的阿代。
谢在吟不喜欢说话,也不会聊天,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面。
莺儿也一直坐在云沐颜的旁边,却没有叫她“公子”,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她庄主。
其实云沐颜说没必要如此,叫名字就好,可他们却一直不肯,还是坚持叫她庄主,即使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小。
他们聊的火热,一不小心就开起了云沐颜的玩笑,特别是何玲珑,关心的不得了。
“庄主,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把他带到云庄来,来福哥当仁不让,一定替你好好把把关,将来那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张来福一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对对对,我们庄主这么好,一定要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才行,还有,莺儿,你别一天到晚的黏着庄主了,四天那小子可是把你放在心里头许久了。”
本来好好看戏,正打算说下一句的贺四天就像被踩了猫尾巴一样,立刻跳起来,七嘴八舌地反驳着孔苗,可谁都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最后只是努力向莺儿解释。
“莺儿才没有黏着庄主,庄主也很喜欢,庄主才不会嫌弃莺儿呢?”
说完又看向云沐颜。
“对啊,莺儿那么可爱,要是我是个男儿身,一定要让莺儿做我的妻子。”
云沐颜爱开玩笑,他们也只是听听。
“对啊,庄主,现在这样固然很好,可还是要找个人互相扶持才行啊。”
“好啊!等我有了心上人一定告诉你们。”
为了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她果断地出卖了贺四天,满是算计地看着贺四天,笑嘻嘻的将让人不自在的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贺大哥,别太激动了,不然的话假的也成真的了!”
矛头转向别人,云沐颜顿时生龙活虎起来。
“庄主,不帮忙就算了,别害我啊。”
“小贺,说什么呢!庄主这哪是害你,是为你好。”
她这才放心地拿起桌上的冬枣,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们打趣贺四天。
然后是夏紫陌,最后连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的谢在吟都遭了殃。
“谢老弟,别老板着脸,怎么还和三年前刚来时一样,真该让庄主给你配一副药,好好改改你这性子,不然哪个小姑娘肯跟你。”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回答,依旧用左手抓着剑,双手抱胸坐在那里,面色冷淡地看着大厅里的人,好不热闹,他还是没学会怎样微笑,却感受到了那种喜悦。
见他不会说话占了下风,刚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的夏紫陌就替他反驳起来。
“来福哥,前些日子你让我帮你选的东西不知是送给谁了,我记得是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是一个翡翠玉镯吧。”
“夏丫头,别胡说,哪有什么玉镯。”见他反驳的这么快,她又看向神色不自然的何玲珑,笑着说到:“我倒觉得跟玲珑姐手上的那只很像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两人,一旁的赵永昌也暂时将注意力从阿代身上移开了一点点。
“可以啊,老张,多久的事了,怪不得你连赌场都很少去了,原来是要攒钱娶媳妇儿。”
“别胡说,哪有……哪……有。”
倒是何玲珑爽快地承认了。
“要不要办一场酒席,就我们自己人,怎么也得替来福哥和玲珑姐好好庆祝一番吧!”
“四天,臭小子,别添乱,我们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办什么酒宴,庄主,别听他的,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就好。”
云沐颜只好假装露出失望的表情,看向两人。
“是吗?我都想好吃席要坐哪儿了,真是可惜啊!”
最后也只是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看到他们这种朴实自然的感情,夏紫陌也憧憬起来,可当她偷偷看向独坐在一旁的谢在吟时,却感觉自己已完全败下阵来。
谢在吟不是不知道夏紫陌的心思,可他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也没办法回应……
这几天,他越来越注意墙上挂着的画像,总是不时地想起那个人,特别是她活泼灵动的样子,可又想起站在她旁边的人,就强迫自己别过头去。
“云……沐……颜……”
他很想要再一次见到她,也想和独孤安世一样站在她的身旁,即使是假的也好……却没发觉自己很有可能像被抓住软肋的独孤安世一样假戏真作……
戚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追远王府了,他反倒觉得自在了不少,身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就连闻洛欣也没有来烦过她。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好好享受这种种时光,可现在,只要一来到书房,视线就会不自觉地停留在那张画像上,当他发觉时,又变得暴躁。
最后,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不再去想其它的事,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过放弃想要利用她的想法,这是他至今为止唯一想要珍惜的。
今天的夜晚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却并不影响他按着自己摸清的路线行走。
已经是第二十五天了。
这二十五天里他一直观察着董留分的动向,知道了一天之中他会待在书房的时间,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晚饭后潜进书房,这个时间董留分一般会到花园散步。
他慢慢地来到书房,这是他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希望自己的想法没错,如果有人跟他一起一定会被他的行为举止惊得说不出话来。
进入书房后,他就像进入了自己家一样放慢脚步,一边抬起似乎很是沉重的腿,一边用手灵活地拿起屋里各式各样的摆设。
不时弯曲手指敲一敲那些古董,还拿着那些字画横看竖看,最后都只是撇撇嘴,兴趣平平地将那些东西放回原处。
只不过看完后又被放回原处的东西与拿起之前没有任何偏差,就连朝向都是一模一样。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灯笼上,他看了看灯笼的对面,那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灯笼,里面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完全忽略了刚刚从它们身旁路过又退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