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这件事就慢慢地传到各种地方,正如云沐颜所想,不只是云庄,就连愿安也开始名扬万里了。
“哈哈哈哈哈,老兄,看见了吗!我就说嘛,一定行的,我要发财了!”
云沐颜开兴地走在路上,一跳一跳的就像个乐呵呵的小奶狗一样,听着这些天的消息,她高兴得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就连一旁老板着脸的谢在吟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他没想到混熟后这人私底下居然是这副模样,整个儿一财迷,而且还是个胆大的姑娘。
云沐颜穿着烟罗紫的纱裙,戴着遮阳的斗笠,薄如蝉翼的纱布从斗笠的顶端垂到腰间,不时被微风掀起。
“回云庄吧,有好多人要让你认识认识呢,其它的都算了,就一点,麻烦你到时候就算不喜欢笑也给我友好点,别老搞得跟别人欠了你一样。”
谢在吟只是听着,并未反驳,云沐颜以为他听懂了,就没再多说,一路上好不开心。
谢在吟没发现自己很期待云庄到底是何模样……
另一边,由于在路上碰到了不少想杀独孤安世的人,时间被一拖再拖,宇文澈回来时,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找到那个人,却从沈居廉那里得到一些药丸,说是愿安给他的,但他想多了,是那药丸只是给他的,云沐颜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得到药丸时他有些激动,他迫切的希望那个所谓的云庄庄主不是唬人的,为了以防万一,宇文澈让宫里信得过的太医检查了一下药丸,又带着结果来到无忧宫。
“王爷,太子回来了,还有……”
话说到一半,他有些犹豫,便停了下来,再加上闻之韬的那件事,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说。
宇文讳倒没对闻之韬的事抱有太大的看法,他之所以会拉拢他,完全是因为他太傅的位子,还因为他是一个贪官,一个身居高位有些得意忘形的贪官。
“说。”
宇文讳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坏,侍卫也就微微放下了心。
“太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三个人。”
“三人?”
他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人接着说到:“为首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鲜红的眼睛;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拿着长剑的黑衣男子和一个笑嘻嘻的紫衣男子。”
独孤安世的眉眼,无论到哪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侍卫说出前两句话时他就知道了来人是谁,跟他猜的也一模一样。
“下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着窗外的烈日,宇文讳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比小时候孤身一人更为强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弄丢了什么……
身为太子,宇文澈本应该住在东宫,可因为种种原因,他不想搬进去,所以还是和以前一样住在无忧宫。
三人听着宇文澈从太医那得到的消息,这药丸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还可以解很多种毒。
宇文澈又想起那位将近六十的太医的眼神,就像看到稀世珍宝一样,可那太医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打入谷底。
太医恭敬地将瓷瓶放到桌上,这才得出结论,“圣上中的毒要复杂得多,靠这种药丸,这怕无效啊。”
装药丸的瓷瓶就放在桌上,瓶身大约两寸长,表面光滑洁白,入手冰凉如玉,一看就知道那愿安不简单,至少不缺钱,为何要做这种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事呢?
药丸也不大,小拇指盖儿大小,却有满满的一瓶,本来还欣喜若狂的宇文澈,现在只想把这无用的药丸扔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那个人不是说了吗?有事请到云庄,看这宫殿富丽堂皇,你们不缺钱吧。”
宇文澈知道独孤安世话里的意思,他不是不想这么做,也不是不敢这么做,可要他听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说的话,多少有点困难,而且,他要是宇文讳的人怎么办,不仅救不了父皇,还会搭上整个宇文氏的江山。
就在宇文澈举棋不定的时候,独孤安世就将装药丸用的白瓷瓶拿在手里把玩着。
瓷瓶是凉的,他的手也是凉的,没有了云沐颜感受到的温暖。
要是她在的话,一定会凑过来吧,想到这,他呆呆地笑了起来,也有可能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也说不定。
接着,眼里变得满是柔情,她也会医术,一定经常制作药丸,这种药瓶在她手中会有温度吗?
一旁的两人察觉到独孤安世的状况,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城主不会是出什么毛病了吧?仿佛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独孤安世接下来的话告诉他们,他很正常,却努力压下自己的思绪,玩味地看着瓷瓶说到。
“我们知道的消息都是愿安找到的,他知不知道宇文瀚的事暂且不说,却拿出了解毒丸,你猜,他图什么。”
独孤安世对这个皇宫没什么好印象,严格点说,他父亲就是为了救他,才来到这个皇宫,紧接着就发生了那件他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事。
因为那件事,他失去了最爱他的父亲,也没有人会再带他去看朝霞了……换来的只是一个不幸的童年,而那个被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却想利用她的一个儿子,帮另一个儿子登上皇位。
独孤安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下冰冷的瓷瓶。
那就好好玩儿玩儿吧。
“想让我们成为他交易的对象,又或者借机从这里得到什么。”不止在场的人,要是云沐颜在,也一定会和他们有一样的反应,“我图什么,图你长得好看吗?想多了吧!”
江湖上有些宗门比皇室都要富有,他们有的皇宫都不一定有,更不用说从小生活在蜜罐的云沐颜了。
其实云沐颜根本就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药丸也不是给宇文瀚准备的,她就是怕沈居廉没被杀手杀死,却被毒药给毒死,到时候那不是砸了云庄的招牌吗?
至于为什么给种级别的解毒丸,是因为她不相信这种长期身居朝廷的人会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毒药,就算下毒,也无非是砒霜之类的东西,这种级别的解毒丸足够了。
虽然她忽略了宇文讳,但也没什么大问题,闻之韬没有她想的那么有用,更没有什么以防万一。
独孤安世看向门外的湛蓝天空,兵刃相接的声音却从他的耳边传来,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弥漫在鼻尖……
“解毒我不会,但识毒我会,至少可以知道宇文瀚中的是什么毒。”
独孤安世一口一个宇文瀚,在宇文澈听来真的很不爽,再加上宇文瀚重病,又没找到解毒的方法,就将气撒在了独孤安世的身上。
“独孤安世!你一口一个宇文瀚,有意思吗!这是在皇宫,我父皇是……”
一向淡定如斯的独孤安世却收回了脸上的浅笑,打断了他的话,毫无波动的目光让宇文澈不寒而栗。
“是什么,皇帝吗?别忘了,宴河,永昼城,不归任何一个国家管,我父亲的事你应该也听过不少吧!我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只因我不想迁怒他人,你有气,别往我身上撒,你王爷的架子,不要在我面前摆。”
独孤安世说话的口气一向很随意,重新回到永昼城后,脸上一成不变的微笑,总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再加上很少有事可以让他情绪大动,此刻的话更加让人在意。
侯远洋却解气又生气地看着宇文澈。
活该,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个惹城主伤心。
白空尘看着独孤安世,每次说起老城主他都会在独孤安世的脸上看到些微的无助……
侯远洋和白空尘还记得小时候的独孤安世,他比他们都要小,他们也把他当弟弟来照顾,有什么事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护住独孤安世。
小时候的独孤安世,白白软软的一团,就像一个糯米团子,性格也活泼可爱,可就是太聪明了,有点跟不上他的想法,有时还会被他戏弄,弄得他们哭笑不得……
听到独孤安世这番话,宇文澈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他知道独孤寻的死跟他父皇脱不了干系,随即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果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一个人解决问题,这样的他,根本就没办法成为一个好皇帝。
独孤安世也不想和他多话,而是随手重新拿起药瓶。
“去看他是不可能,我怕没忍住又给永昼城添麻烦,还让别人又多了一个诋毁父亲的新由头,在这把情况说一下就好了。”
宇文澈之所以接管全国的政务,其一是因为宇文瀚想要好好历练历练他,其二就是宇文瀚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一开始还只是记忆衰退,毕竟他也快五十岁了,每天又要处理那么多的事物记忆衰退这很正常,就只让太医开了些药,他自己也没太在意。
没过多久,就开始生病,一开始只是风寒、发热之类的病,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左右,再然后,从前段时间开始就是身上各处都感到酸痛,先是手臂、大腿、肩膀、腹部等一些地方,总是没来由地感到隐隐的酸痛。
一直到现在,就算成天躺在床上也没什么效果,反而精力还越来越差。
听宇文澈讲完,独孤安世没什么反应,只见他手里捏着一颗从瓷瓶中倒出来的药丸,若无其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半天才出声。
“这种毒我没听过,可能是宇文讳的手下研制出的新毒药,要是你真的想救宇文瀚,那我还是劝你到那个所谓的云庄走一趟。”
他将手里的药丸放到一边,又将瓷瓶放在桌上,接着说到。
“这药丸的成色很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可以解一些常见的毒,给他续命不知道可不可以,要是可以的话,你或许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办法,是去找愿安,还是直接去找宇文讳,都随你。”
说完独孤安世就起身,他打算去看看父亲,旁边的两人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当年那个老头带走他以后过了几天才带他去找到独孤寻的尸骨,又将他当场火化,将他的骨灰埋在了永昼城最东边的地方。
小时候,他并不喜欢看风景,只想到处玩闹,可父亲总是将他从被窝里拉出来,帮他穿好衣服,又塞给他一块点心,带着他和哥哥们去看朝霞。
父亲说,朝霞虽短,却无比绚烂。
他没有立马离开,他不是小偷,永昼城是他的家,他一直跪在那个无名土堆前,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任由老头怎么教训他,他都跪在那里,七天后才离开……
跪了七天,不吃不喝,即使他身体再好也会病倒,小小的身体往地上栽去,像这七天一样,唯一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个老头。
侯远洋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一直盯着独孤安世,还不时地叹气,好像有些失望,刚想开口问一下情况,就被宇文澈抢先了。
“独孤安世……当年的事,我替我父亲向你父亲道歉,确实,老一辈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后辈身上,但戚萱和宇文讳我一定会亲手了结。”
宇文澈没有称宇文瀚为父皇,而是父亲,在私人恩怨面前,这种无关紧要的头衔只会更加麻烦。
有很多事他都不懂,但他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学着做一个好儿子,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个好皇帝。
“随意,但我要对付他们,也和你无关,等玩够了,我会留活的,之后任你处置。”
终于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皇宫,可一旁的侯远洋还是死死的盯着他,还不时地叹气,感受到独孤安世的目光,他才面带遗憾地凑到独孤安世旁边,神秘兮兮地问到。
“城主,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独孤安世感到不妙,果然,侯远洋一脸贱兮兮地说起了小时候的独孤安世。
他还看了看一旁的白空尘,不知为何,他不想要这两个兄弟了。
“小时候的城主,特别可爱,像个粉团子一样,虽然很聪明,但总是奶声奶气地说话,笨手笨脚地跟我们一起练功,真是有点怀念啊!”
说完还不知死活地看向独孤安世,在独孤安世看来,那眼神,好像是希望他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
白空尘也有点怀念,在更小的时候,独孤安世还会奶声奶气地叫他们哥哥,可现在连笑容都变得不可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