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马上就到皇后娘娘的寿辰了。我们书院也可以出两个人,经义斋与时务斋各一人,直接面见皇后娘娘。”陆银兰见晏盈正看书呢,就欢欢喜喜走进来说。
晏盈指着她,对小声打呵欠的孟雾芙笑道:“你瞧她,皇后娘娘不就是她姑母么,平日里见的机会多着呢,她还这般高兴。”
孟雾芙弯眉一笑:“阿盈快别说了。这到底是意义不同,那一日面见娘娘的,可是代表咱们崇文书院的魁首,和隔壁国子监是一样的。国子监同样选出最优秀的两人来。这种荣耀,谁不想要呢。”
陆银兰小松鼠点头:“就是就是。哎呀,阿盈你入学也有两三年了,怎么忘了这事?”
啊呀,差点露馅。晏盈自然是忘了此事,不过以原主在经义斋那怯人单纯的表现,也很难有机会代表经义斋登场,参加这种场合。
孟雾芙和陆银兰说的不错,这种面见机会的确难得,见娘娘自然有的是机会,这里就读的勋贵之女和高官之女可不少,过年宴会总能远远见到的。只是,作为代表,尤其是和隔壁国子监少年们一样的待遇——这就不能不让这些十多岁的少女们高兴了。
我们和你们是一样的。
虽然不能为官,但这样走一遭,也是值了。一辈子都觉得自豪欢喜的。老来也有美好的回忆可以咀嚼。
晏盈打了个岔子,这事就算过去了。她又问:“娘娘去岁生辰之时,书院的代表是谁呀?”
孟雾芙陡然想起,似乎晏盈并没有参加皇后娘娘去年的寿宴。“这项代表是去年才开始的,往年咱们也只能作为女眷远远见一见娘娘。阿盈你去年,我仿佛没见过你。”
不细想才好,一细想就琢磨出不对来。似乎真的很少在重大场合见到晏盈这个晏家大小姐。
这里头有事儿。
晏盈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是韩氏故意弹压她,不想让她出头,更不想给皇后看见她的机会,免得生了枝节。
“去岁,阿娘带着阿知进宫了。我生了场小病,故而不得一起入宫。”晏盈轻描淡写。但陆银兰和孟雾芙都听出了里头深意,抱一抱她。
陆银兰道:“去年的话,经义斋的代表是英国公府的沈文汐,咱们时务斋的代表,你应该也见过,正是定侯的女儿,闺名李妙雪的。”
定侯之女?晏盈就想起了自己穿过来那一天,就是定侯嫁女之日。看来这位李妙雪已经离开时务斋了。
孟雾芙还感慨呢:“李姐姐最是厉害的,唉,也不知道嫁人后她过得好不好。”
在这些闺中少女看来,嫁人是带有一层可怕滤镜的。谁也不知道会遇上好人家还是坏人家,总是出嫁前爹娘细心挑选,也总是担惊受怕的。
她们还是觉得在书院里的日子最合心意。
晏盈知道时务斋的女孩子们都各有特长,就问了:“这位李姐姐以前在时务斋喜欢什么?”
这个孟雾芙最是清楚。她心细,所有姑娘的爱好在她心里都记得:“李姐姐精通西域各国语言,能说很多种话,也能翻译。”
晏盈:!!!
这可真是个人才啊。
纵使如今安朝一家独大,但周围各国常常觊觎这块辽阔繁荣的土地,时不时就想咬下一块肉来,都不好轻视的。
她是最知道孟雾芙的,素来实事求是的,既然她都如此说了,显然那位定侯府小姐李妙雪在语言一项上是绝顶的天赋,否则也不能代表时务斋面见皇后了。
说起来,她确实很想见陆皇后一面。她知道换子一事,晏首辅夫妇和皇帝都是同谋,那么皇后呢,她是否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这决定了她往后归位的过程中是怎么对待皇后。报以什么样的态度,是小心提防还是,亦可视作同盟。
至于亲密的母女关系,晏盈没有这么好的期待。毕竟,她不是陆皇后的亲生女儿。原主才是。她是很难和一个人培养感情的。
晏盈忙道:“李姐姐这样厉害,嫁人之后可还常常出来走动?”
陆银兰说起这事来就一肚子气:“阿盈你不知道,李姐姐嫁了人之后,反倒不如没嫁人之前自在呢。她如今在夫家,要侍奉公婆,要照看小姑子,哪里还有心思研究那些喜欢的东西。”
她金刀铁马地一坐下,直率的不行:“反正我以后是不嫁人的。见了从前最是厉害的李姐姐嫁了人都成这样,我是不敢了。”
晏盈又看孟雾芙,后者性子婉约,也是叹口气:“实在不是危言耸听,只觉得可怕。”她虽然没有陆银兰那样“干脆我就不嫁人了”的想法,只是也觉得害怕。李姐姐那样有本事的人,成亲之后尚且那样不自在,她呢。
晏盈也觉得叹惋。这个时代也只是比她知道的历史上最压迫女性的那几个朝代要好那么一些罢了。要说有多么支持男女平等,却是不能的。
终究是屁股决定脑袋。政治权力集中在皇帝和官员们身上,皆为男人,如何能体谅女人的苦楚?
她以后便是做了公主,只怕也只是比现在过得好些,并不见得要比现代过得好。
崇文书院的确要开始选拔最优秀的姑娘了。谢山长从来都是不偏不倚,最为公正的,当场宣布了规则,仍和往年一般,今次月考中表现最佳的,可以作为“魁首”面见皇后娘娘。
晏盈打定主意,要争取这个机会。
孟雾芙和陆银兰听说了,也都笑:“我们可不顾及姐妹情谊的,必要争取的。”
晏盈最喜欢这种公平竞争的感觉了,让她仿佛回到了现代校园生活的诸多场合中。她哪里会计较这些呢:“那就好,咱们不管谁见到了娘娘,都是荣耀的。”
彼时陆银兰给晏盈和孟雾芙各分了一个“五敛子”。晏盈听这名字新奇,拿起来看,就禁不住笑开花了,这不就是杨桃么?
陆银兰小嘴叭叭叭的:“听说挺甜哒。是南陲边地进贡来的。陛下给我家也分了些。我就给你们带来啦。”
“好吃。”孟雾芙一张脸小小的,捧着一个五敛子吃,汁水险些溢了出来,“酸味甜味都有。”
晏盈也是当场就吃了,她最是喜欢夏季水果了,杨桃更是难得的,不是总能吃到的,今次还是托了陆银兰的福呢。
吃的时候是快乐的,还和另外两个人有说有笑呢。
结果,才吃完没多久,她的脸上、手上都开始起了小疙瘩。
晏盈:……
不是吧,吃个杨桃都能过敏?
孟雾芙也担心的不得了,“我这就去请医者。”小小一团,跑得倒快。
陆银兰也惊诧不已,一边内疚自己给晏盈带来了祸事,一边又碎碎叨叨的:“阿盈你怎么和我姑母一样啊,她也是不能碰五敛子,不然会起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