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不是在躲什么?还是……”
严虎顿了一下,琢磨一下自己的说法,刚要开口,就听阎白接了话。
“他跑了。”
啊?
严虎瞪眼。
他是想说郁宁是不是有问题。
没想……
“他真的跑了吗?”
他犹豫,还是不太敢相信。
郁宁跑什么呢?
阎白轻笑。
“不如,去看看?”
严虎不住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他对阎白所带来的,另一个世界,愈发好奇了。
两人离开。
严虎开车,先去了自己盯梢的位置。
他选的位置,正好对着郁宁的卧室。
“我还发现一点,就是这家里,好像没有人活动的感觉。”
他盯了一天一夜,灯没亮过,房门没有打开过。
都没人出来丢个垃圾。
可之前,他们来明明还有佣人。
阎白打开车门走下。
他走到门口,直接摁响了门铃。
久久无人回应。
严虎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没人呀”。
阎白伸手轻轻一推。
大门开了。
“吱呀”一声,像是一下敲在了严虎的脑上。
自己怎么不知道悄悄来探一下呢?
真是笨。
他懊恼的轻轻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阎白听到声音,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见状挑眉。
严虎对上他疑惑的眼,手一僵,怔愣一下,干笑的放下手。
“那个……”
没等他说完,阎白就收回目光。
他讪讪然选择了沉默。
两人进门。
别墅的门,也没锁。
严虎跟在阎白后面进门,扫视一眼,不禁惊讶与上次的感觉不一样,还多了几分荒凉的意味。
“这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阎白抬手,轻轻抹了一把沙发。
指尖被灰尘染上了色。
“确实很久没人住了。”
上一次所见,不过是幻象。
他低头轻轻吹了一下手指。
看来,那人把手段全部用在了自己身上了呀。
所有线索,都是有人有心而为之。
“查一下这房子的屋主。”
“这房子是郁宁的。二组的人,经常来这聚会,我也来过两次。”
阎白闻言,有些意外的挑眉。
“那么说,我们有可能见过真的郁宁?”
严虎眼珠一转。
“你的意思是,中途郁宁被人换了?”
“也有可能是被人附了身。”
阎白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严虎心底一颤,嘴角抽抽。
不能吧?
他默默的看着阎白的动作,默默的咽了一口气,转身去搜查了。
两人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很久没有住了。
严虎想,现在要查的,该是郁宁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阎白则是觉得,郁宁在与袁莱见面时,就被人换了芯子。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傀儡。
这不是严虎的领域,他只能听着对方说,一点建议都给不了。
阎白打电话给温朔,询问他,那一日与郁宁做画像时,中间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或者郁宁有没有什么异样。
温朔细细思量。
“那个,他一直问我关于净空的情况,算不算?”
在做画像时,郁宁反复与自己交谈,那天与净空见面的情形。
最初,他以为郁宁只是好奇,便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的说。
现在想来,郁宁当时对净空有极大的兴趣。就是不知这兴趣,代表了什么?
阎白算了一下时间。
从画像出来,到他们找到人,正好三日。
那时的三天前,净空正好圆寂。
太巧了。
净空留下讯息,是不是就代表,他预感到了自己会出事?
净空圆寂后,尸体当天就被火化了,想要验尸,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是什么让他们会那么匆忙的将尸体火化?
温朔在挂电话前,又突然“啊”了一声。
阎白手顿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
“他身上的气味。”
温朔说着有些犹豫,他怕那是自己的错觉。
“在天亮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好似臭鸡蛋一般的味道。”
那时,他以为是屋后下水道又不通了,冒出的味道。
味道持续了一会,然后又很突然的没有了。
现在想来,有点诡异。
那味道,不会是郁宁身上发出的吧?
“天将将亮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吗?”
阎白开口问了一句。
温朔点头,后来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又“昂”了一声回答。
阎白听后,说了一句“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温朔的话,让他确定,郁宁的情况。
傀儡。
有种傀儡,在天明时第一缕阳光落下时,身上会出现一股异味,吃药后,味道会消失。
温朔应该没有看到郁宁吃药。
那么,真正的郁宁,又在哪?
看来,又得上一次山了。
阎白带严虎去圆通寺。
到门口,又遇到了上次在门口扫地的小沙弥。
“呀,先生,你们怎么又来了?”
阎白抬手,揉了揉他光溜溜的脑袋,弯腰微笑与他平时:“主持师父在吗?”
小沙弥点头,裂开小嘴笑着说:“在的在的,要我带你们去吗?”
嘴巴里落了一颗牙,说话都有点漏风。
阎白眸底浮起点点笑意,点头。
“那拜托你了。”
小沙弥“嘻嘻”一笑,急急摆手摇摇头:“不用不用,你们跟我来。”
转身蹦蹦跳跳跑走了。
阎白笑着轻轻摇头,抬脚跟上他的脚步。
“师父师父,上次来的那个先生又来了。”
他跑了一会,欢快的叫了起来。
阎白视线拉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下的主持。
小沙弥跑过去,主持伸手将小家伙抱住,轻轻抚了抚他头顶,不知说了什么,小沙弥笑嘻嘻的点点头,跑走了。
阎白走近。
主持起身,“施主。”
阎白礼貌微微弯了弯腰:“主持,我来,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会那么着急的,当天就将净空的尸体火化了?”
主持侧身,示意他坐下。
阎白颔首,坐下。
主持幽幽叹了一口气。
“那也是净空师弟要求的。”
净空曾说,他的身体是万恶只源,需要以火光净化,才能消除他一身的罪孽。
他要求,在自己咽气后,就直接火化,不用办追悼会。
他不配。
“在那之前,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罪孽?
阎白蹙眉。
难道净空出家,是为了赎罪?
但资料显示,他之前就是一个普通人,一生平淡,遵纪守法。
那他赎的,又是谁的罪孽?
主持似是看出了阎白心中的疑惑,一声“阿弥陀佛”后,说起了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在年轻时,伤了一个女孩。
女孩伤心欲绝自杀。
男人在她临死之前,匆匆赶去见了最后一面。
女孩却是在无比的虚弱的状态下,说了最狠毒的话语。
她诅咒男人三代不得善终。
男人被她眼中的恨戾惊到。
女孩下葬后,他久久不能释怀。之后变得恐女,没再找过对象。
人到中年,遇到了一个被点化,遁入空门。
阎白一听,便知这是净空的故事。
那份自杀的女孩,没有出现在资料中。
“净空是被我师父领进门的。师父说他是很有慧根,会给寺院带来新的生机。但在他圆寂前,我并没有看到新的生机。”
主持嘴角掠过一抹苦笑,还带这几份疑惑。
好似在问阎白,他是否知道生机在何处?
阎白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人身后的梧桐树。
“这个树,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主持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身后的梧桐树。
“你如何知道它是新生的?”
阎白伸手,摸了摸枝桠。
枝桠上新长的嫩芽,十分显眼。
主持目光直了直,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你的意思是……”
“凤栖梧桐。”
这就是你们的生机。
主持怔愣,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的梧桐。
这一株梧桐树,据说是寺院建成时,便在了。
主持入寺的时候,树已经死了。
死了多少年,他不知道。
师父,也不知道。
以前,师父总是在树下打坐。
曾经的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株,在他看来,已经死亡的树。
他也问过,为何不将树换了。
师父只说,时机未到。还告诉他,这棵树没有真正死亡。
他希翼有一天,可以等到树重新活过来的一天。
只是……
他没有等到。
那时,他以为这是自己师父的一个妄念。
不想,让他等到了。
主持沉下心思,略带不明的转眸看向阎白。
“那,净空赎的,又是什么罪?”
净空圆寂,为寺院留下了的,可能是几生积攒的大功德,绝不会是因小情小爱。
阎白伸手,覆在在树干上。
触碰的瞬间,他清晰感觉到树干中涌动的生机,心尖儿一颤。
他睁眼。
“他不是赎罪,他是放下。”
净空的曾经,他不知。
但这一世,他显然历了一个情劫。
梧桐树上的生机,最少是积攒了四世的功德。
主持心生感念,低头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阎白放下手,轻声问:“净空圆寂时,他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主持想了想,脸颊突然跳了一下。
“他的心口,有一个刀口,很深,即使愈合了,也能看出清晰的印子。”
阎白思绪一转,眸底滑过一抹了然。
心头血啊。
他眸底暗涌翻动。
这人野心不小呀。
想要躲过天道算计的长生,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