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跟着来了刑侦局,竟被人直接丢到了审讯室。
他心口一跳,升起一分不安,面色沉怒,抵在门口。
“你们什么意思?我知道来配合调查工作的,不是你们的嫌疑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安晚好似感受不到他腾腾的怒气一般,微笑着表示,会客室满了,让他将就一下。
陆时愣了一秒,气的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我额头写着一个蠢字吗?”
安晚眨眨眼,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看他的额头。
下意识的动作,把陆时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对天翻了一个大白眼。
“安警官,你们刑侦局这么大的地盘,你告诉找不出一个会客室,你觉得我会信?”
安晚笑笑,没有回答,只是悄悄给了他身后的同事一个眼神。
同事轻轻点头,不等陆时反应,就猛地用力,将人推进了审讯室。
“你……”
陆时脚下不稳,趔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你想做什么?”
“陆队长,您等一会,阎先生马上就过来。”
安晚脸上始终带着礼貌得体的微笑,说完话,就带着同事飞飞快转身离开了,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陆时一怔。
“阎白!”
沉沉的怒吼,在审讯室里回荡。让在旁边房间看监控的人心头不由一抖。
“小晚晚,真的没事吗?”
一同帮助安晚行动的同事,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他。
安晚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面上却是一副“没问题”的表情,同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陆时已经将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按在阎白头上了。他们是安全的。
她想着,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帮我看着一点,我去找人来。”
同事也知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脸无奈的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至少在事态扩大前,将事情给压下一点。
安晚匆匆跑去与江烨会合,两人一同去办公室找阎白。
阎白像是在等着他们一般,在他们将踏入办公室时,便抬眸给了他们一个“稍等”的眼神,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两人不由放轻脚步,走到身旁站住,安静的等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阎白关了电脑,起身。
“走吧。”
两人又是一愣,有点接不上他的节奏。
阎白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微微挑眉;“怎么不走?”
江烨有些呆愣的眨眨眼:“去哪?”
阎白撇了一下嘴角:“陆时。”
江烨一个激灵,蓦地回神,急忙抓起安晚的手腕跟了上去。
阎白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嫌弃。
他真的不想承认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天才黑客,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三人沉默的走到审讯室。
阎白有些意外他们的安排,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牌子,金底黑色的“审讯室”三个字格外扎眼。
“他没闹?”
安晚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阎白眸中闪过一抹了然,不由挑了挑眉:“胆子还挺大。”
安晚装傻笑笑,朝江烨身后缩了缩。
阎白也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两人去隔壁呆着,他自己进去。
安晚想跟着进去,便说需要一个做笔录的。
阎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让他事后看录像记录,转身径直打开门进去了。
他进门的瞬间,就听到一声暴怒的呵斥。
“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
阎白面色淡淡,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偏头看向陆时,指了指自己的对面的椅子:“陆队长,请坐。”
陆时怔愣,只觉自己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一般,心头十分憋屈。
他怒气冲冲的站在阎白身旁,狠狠瞪眼看了对方好一会。
可是,阎白一点反应都没给他。
阎白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指尖一下一下轻轻叩在桌上。
轻浅的“笃笃”声,一下一下,像是锤子敲在心口一般。
陆时一阵心疼,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呼吸沉重,好似喘不过气一般。
须臾,他受不住,腿一软,跌倒在地,膝盖艰难的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瘫倒。
“你对我做了什么?”
阎白挑眉,清亮的眼眸中满是惊讶,“陆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陆时狠狠咬着牙,压制着自己的疼痛,不至于叫出声,看向他的目光满是阴狠。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阎白一脸无辜的耸耸肩:“从我进门到现在,我从未碰过你。”
“你个妖道,不要以为没人看到,就可以磨灭你对我做的事情!”
“呵,妖道?”
阎白冷笑。
这真是从出生起第一次听有人用这个词叫自己。
还真是……
还真是……
新奇啊!
“陆队长,就算是我做了,你又能耐我何呢?”
阎白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最终化作一抹冷厉的寒光刺入陆时的心口。
蓦然间,他只觉心口更疼了。
“你!”
阎白闲适的靠在椅背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在地上,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
陆时面色狞然,眸中满是恨戾,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阎白,你不要太过分,没有证据,你根本奈何不了我!”
怒气腾腾的低吼,即使压低了声音,也能让监控那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房间的人皆是一惊。
“真的是他!?”
两人面面相觑,讶然的微微张开嘴,一时没了声音。
而审讯室内,阎白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晃悠着身子,头微微仰起,看着天花板,眸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陆时的呼吸愈发沉重,粗喘的呼吸声在不大的审讯室中回荡,气氛愈发凝沉。
“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
陆时终是撑不住,软了口气。只是声音中,依旧透着几分不忿。
他在青峰剑被发现的当天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会来的那么快,让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却在对上阎白漠然的眼眸,便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他在阎白面前,就是赤果的。
须臾,阎白轻笑:“我时间有限,不如陆队长,自己交代一下,做了些什么吧。”
他侧眸,淡淡的乜了他一眼。
陆时心下一沉,心中也明,自己没有退路了。
但是……
“好,我说!但你要把我身上的东西给我解了!”
阎白动作一顿,缓缓坐直了身子,歪头看向他,清冽的大眼,清冽的大眼中写着茫然。
“你身上……”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有什么东西?”
陆时只觉心口疼痛几乎快要逼死他,有一瞬,他真恨不得闭眼死过去。
“你不要装傻!我现在身上一切的苦难,都是你给我的!”
“陆队长,我似乎,没有碰过你。”
阎白眼眸盈盈,一脸无辜。
陆时呲牙,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
“那我现在心口的疼痛是什么!?”
阎白隐约听到他了磨牙的“咯咯”声,一脸“我不知道”的神情耸了耸肩。
“也许,从一开始,你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呢?”
轻飘飘的话语,如山一般压向陆时。
陆时呼吸一凝。
“你说什么?”
阎白摇头,又懒洋洋向后靠了靠,嘴角轻勾,满是嘲讽。
陆时手紧紧的揪着领口,脸色忽明忽暗,晦暗不明,久久没有话语。
“你可以解?”
良久,陆时抬眸,愤愤然的看向阎白。
话虽没头没脑,阎白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陆时见状,暗自磨了磨了牙,满脸不甘:“好,我都告诉你。”
据陆时的交代,那人是在青峰剑发现前,就找到他了。神秘人在陆时看来,能掐会算。在事情还未发生前,就已经将所有的计划告知于他了。
就像阎白查到的那样,神秘人只是让他将那个胖子带进会场,在事成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后想办法将剑带出博物馆,时间到的时候,神秘人会联系他,告诉他把剑送到什么地方去。
也许连神秘人都没算到,上面会如此重视青峰剑,竟将案子转给了重案组。也算漏了阎白的存在。
陆时在重案组严密的把控下,没有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将剑带走,也没想到,重案组的人会将阎白请来,找到了青峰剑,还摸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他不知,在青峰剑找到时,他就漏了怯,让人不自觉的将事情联想到了他的身上。
“你从未见过与给你计划的人的容貌?”
陆时略略思量了一会,有些纠结的说:“他来见我的时候,并未做任何伪装。但,他人走以后,我便再也想不起他的容貌来。若不是当时我手上还有对方留给我的东西,我会觉得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他给了你什么?”
“一张符纸,还有一个玻璃瓶,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他让我在青峰剑的当天,将粉末洒在展区内,然后点燃符纸。”
陆时是负责全部安保的人,他想要避开的监控十分容易。
这应该就是那人找上他的原因。
“你们交换的东西是什么?”
陆时抿抿唇,不由低下头,声音,失落了几分:“我得了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