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回荡在不大的房间内的“呜呜”的嚎叫声,终于如断电的喇叭,戛然而止。
音断的同时,夜绾绾放下了手。
郭钱失去了支撑,身子如面条一般,“咚”的一声,弯弯扭扭的倒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张着大口,如濒死的鱼一般,用尽全力的呼吸,声音喘喘。
在寂静的房间里,如雷声阵阵。
“他这是怎么了?”
“被下了禁制,不能透露对方的身份。”
宋又秋讶然的看着地上时不时抽搐的人,心头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幸好自己和夜绾绾是一个战壕的人!
夜绾绾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检查了一遍郭钱的脉搏。
平顺之下,隐隐能摸到,有一股暗涌在与自己打入他身体的灵力抗争。
她眸中滑过一抹了然,扣着对方手腕的指尖稍稍用力,引导着对方体力的灵力,一下又一下,将郭钱的经脉疏通。
良久。
地上如犯癫痫的人终于停下了抽搐,瞳孔无神的瞪着,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
宋又秋立在夜绾绾的身后,见状心口不由一跳。
“他不会死了吧?”
夜绾绾起身,缓缓摇头:“没有。待他气顺过来,人也就没事了。”
宋又秋目光怀疑的盯着看了一会,终究还是不放心。
“不然,叫救护车吧?”
夜绾绾表示不用。禁制就像是你脑中的定时炸弹一般,时刻滴答响着提醒着你注意着某事,但只要你不真正违反约定,就不会受伤。
郭钱这个,属于比较厉害的那一类。不过,看他的样子,大概心里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
夜绾绾一问,他想也不想,就准备告知答案,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她淡漠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走吧。”
“什么?”
宋又秋愣了好一会,转头急匆匆的追上夜绾绾。
“真的没事吗?还有,你不是没问出是谁做的仿品吗?现在怎么办?”
夜绾绾回头瞄他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太快,阎白有点跟不上了。
小家伙却一声不吭的,咬紧牙关小跑的跟着,小脸憋的通红。
她心口一窒,顿住脚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咦——”阎白小小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搂住她的脖颈,奶声奶气的说:“麻麻,怎么了?”
夜绾绾没有回答,而是一个转身,将他塞入了宋又秋的怀中。
“抱着。”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宋又秋不自觉收紧了手,将人牢牢抱着。
须臾,他回神,脸色变了变,像是吃错东西一般,步履匆忙的跟上她:“不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真的就这么走了么?把郭钱就留在那,真的没事吗?”
喋喋不休的话语,让夜绾绾不由皱了皱眉头,刷地回头。
宋又秋没有料到,蓦地怔住,停下脚步,身体却因为惯性向前扑去,差点摔倒。
夜绾绾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胸口,稳住了他的身形:“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么?”
宋又秋摇晃两下站稳后,觉得自己很委屈,撇撇嘴:“这查案,不就得一追到底么?”
夜绾绾白了他一眼,转身朝车走去。
上车后,宋又秋忍不住叹气问:“我们现在去哪?”
夜绾绾扣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幽幽的说:“去我家。”
宋又秋默默的点了点头,开车离开,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解释的时候,就听一声轻浅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那个禁制,据我所知,会做的人,不超过五个,而且,已经死了四个。做仿品的人,用这个掩饰自己的身份,恰恰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死了四个?
宋又秋眼珠一转,“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剩下那一个?”
夜绾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剩下那一个,是我。你要抓吗?”
“呃……”
宋又秋僵直的扯了扯嘴角,回了她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默默的转回头,安静的乖乖开车。
夜绾绾静静的看着车窗前呼啸而过的景色,心情舒了舒,幽幽开口道:“这个禁制,是一个十分古老的秘术,我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学会的。现世不会有人会的。但就如之前的案子那般,很多我认为不该出现的秘术,都出现了,而所有的情况都指向一个神秘的大师。
这次情况亦然,你懂了吗?”
宋又秋偏了偏头,将她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掩盖身份的方法,恰恰是暴露身份的办法。做仿品的人,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位神秘人。
所有的线索整合,神秘人也就是绑架阎烈的人。
这次找到阎烈后,说不定,还会其他意外的收获。
一想到案子可能有新的突破,他不禁有些热血上涌,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快了速度。
到达目的地。
夜绾绾下车时,让阎白跟好,便抬脚进了家。
撤掉所有结界后,宋又秋第一次完整的看到了阎宅的外貌。
老式小洋楼的外墙上,红色土砖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红绿交错,在斜阳的映衬下,乍眼看上去,很美,有种梦幻的感觉。木质的大门上,刻着云纹,看起来不堪一虞。
他转动目光,将周围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房子看起来,像是海洋中的孤岛,独一份。
他听舒卓睿说过,这房子平时隐于市中,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这奇怪的的地方也就看不出来。眼下这一出现,整个违和感揪出来了。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家房子还留在这吗?”
夜绾绾开门的手一顿,回眸迎上他目光中的疑惑,摇头道:“当年,这栋小洋楼,是由蒋氏上一任的当家人亲自设计,监督建造的,与周围的房子自然不一样。
而十八年前拆迁的时候,周围的房子的偶动,这栋洋楼,也是由蒋老爷子亲自看着拆迁的,但中间出了点,房子拆到一半没拆了。事情结束以后,他又按照原来的设计图,将房子给建回去了。
旁边的房子,就只是补了钱。要继续住的住户,就拿着钱重建了房子,不住的,自然也就搬走了。
你可以把这些房子理解成,亲生与捡来的区别吧。”
说话间,她打开了房门走进去。
宋又秋眨眨眼,消化了一下听到的内容,跟着她进门。
夜绾绾径直走向阎白的卧室,在窗户处落下脚印的地方停下,盯着地上的脚印看。
“这脚印周围有烧焦的痕迹,但是并没有采集到皮质或者其他活体证据。”
宋又秋走到她身后,轻声说道。
夜绾绾蹲下,伸手对着脚印的位置敲了敲。
“我想,我要找的入口,就在这。”
她说着,回头看向宋又秋。
“我找人来挖?”
夜绾绾摇头,拿出手机给蒋晗之打去电话。
也许是蒋老爷子之前有交代过,自己还没有开口,他就知道自己的用意,表示已经在联系人了,约定明早八点,在阎宅门口见。
安排好后,夜绾绾送宋又秋离开。
“好好休息,明早见。”
宋又秋侧头,越过她看了一眼被烧焦的房间,有些担忧的说:“不然,你还是带着孩子去住酒店吧?这里看起来,不是很安全。”
之前就是在家里出的事,案子还没破。
夜绾绾摇头拒绝了。
“他不会伤我。我想离阎烈近一点。”
她已经确定了阎烈的所在,留下,也是想找照看,也许屋子里别的地方,会有线索。
宋又秋看她的样子,心知劝不下,便没有再多言,只道让她有事给自己的打电话。
夜绾绾应下,目送他离开。
宋又秋走后,心也放不下,稍稍想了想,开车转了个方向,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夜,月明星稀,冷风习习。
夜绾绾靠在床头,手轻轻拍着阎白的后背,耳边是他沉稳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伴着风声不禁飘远。
她不知道阎烈与舒卓睿被带走以后,是否有正常的对待。
三天,正好是一个人在无水无食的情况下,可以撑过的极限。
每一次想到这个,她的思绪就断住,不敢深想。她害怕事情的发现会同自己想象的一般发展,但若不想,就可如鸵鸟一般,当作什么都不会发生。
阎烈失踪后,她便再也没有安心的合上过眼。
阎白轻浅的呼吸声,是她最后的依靠。
忽地。
“砰——”
突兀的声响,如平地一声惊雷。
安睡中的人,蓦地惊醒,瞬地坐直了身子,睁大双眼,略略浮着一抹不安。
“麻麻,什么声音?”
阎白压低了的声音,几乎如气声,随风飘进夜绾绾的耳中。
她敛眸,轻轻摇头,呼吸在不自觉间弱了下来。
她食指贴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
阎白愣了一下,急忙放轻动作跟了上去。小身板下床时,估算错高度,不小心的“咚”的掉在了地上。
夜绾绾心口一缩,猛地回头,就见他瞪大了双眼,一脸懵X的看着自己。
夜绾绾转身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人捞起抱在怀中,小声问:“摔疼了吗?”
“砰——砰——”
伴着她的问题,是剧烈响起的砸门声。
两人呼吸一窒,一同转眸看向被砸的不停颤抖的房门,心脏蓦地收紧,几欲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