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真人与峰主不由得正襟危坐。
踏入道宫的是一个体态修长,面容清俊的年轻修士。
他双眸漆黑沉静,仿若波澜不惊。
素真人心中感叹此子比之从前更加沉稳,一点都没有年轻修士的浮躁,一举一动都极为扎实稳妥,但姿态上又行云流水一般雅致。
素真人只是瞧了一眼,便暗暗对峰主摇了摇头。
他与峰主在灵识中说道:“他的确是仙修,并无怪异,大抵是他自己有着奇遇才使得修为高涨吧。”
峰主道:“我这次观薛榕与数十年前完全不同,若不是知根知底,凭他此时的气度,我会当他为与你我同辈的修士。”
素真人哈哈一笑,道:“这却说明他心志比之从前更上一层。”
“我也是如此想的。”
此时峰主流露出明显的欣赏之意“我愿收他我真传弟子,你看如何?”
“那便是恭喜峰主了!要不是贫道知晓自身修为不足,倒也动了收徒的念头。”
“我看还是我收了去,如此良材我可不敢交于你,若是给了你,我御仙峰又要出一位衣带当风不拘小节的‘素真人’了。”
在灵识中交流了片刻,峰主对着面前人淡淡开口道。
“薛榕,我看你资质上佳,勤勉端方,不知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薛榕被素真人的小童子叫来道宫本也是疑虑,却想不到是御仙峰峰主想收自己为徒。
并且,峰主说的是入他门下,那只有真传弟子了。
好像原著中并没有这个剧情呀。
原主是从来只是自己修习,从未拜过师长。
但薛榕转而想到自身才结下上品金丹,若是由此得到峰主青睐那便是说得通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走原主的老路,如果自己得以拜峰主为师,是不是说明剧情是可以扭转?
只是一息之间,薛榕想了许多,最终还是觉得,能拜峰主为师,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思及此,薛榕双膝跪地,行了正式拜师才会行的叩首大礼。
“弟子薛榕,愿入师尊门下,得以授成道之法。”
峰主淡笑,轻挥衣袖,一道微风托起薛榕来。
“薛榕,你如今凝结上品金丹,前途不可限量,可入了我门,还需吃得苦,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如若弟子吃不得一点苦,也不会将自己紧闭洞府数十载。”
“弟子虽结为上品金丹,但修道之时不过数十载,基础薄弱,灵力匮乏,还需师尊时时指点。”
峰主将薛榕每一分神情看在眼中,良久,他终于点头道。
“你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这很不错。”
“从前我门下只有一真传弟子,宁桑儿,她也算你的旧识,还望你等同门和睦,相互扶持吧。”
“弟子谨记。”
御仙峰峰主的收徒仪式非常平淡,这般一问一答之后,薛榕的名字就正式记在真传弟子名列。
而薛榕自己的住处不变,只是每月初需到道宫来听峰主讲习七日。
修为到了金丹之期,峰主要教的就不是修炼方法而是各种道术。
御仙峰主司御剑之术,是六大主峰中战力最强的一峰,普通弟子到了筑基期便可有属于自己的一柄飞剑,但若是想要更好的法器,就要看自身机缘。
身为御仙峰峰主弟子,怎可连一柄飞剑都没有,这说出去就让其他峰笑掉大牙了。
拜师之后,峰主便赠与他一柄细刃纤长的飞剑,此剑名碧苍剑,是峰主少时成名时所用,后来经过天工峰峰主重新锻造后威力更胜从前,已经脱离了法器的范畴,成为一柄灵器。
另还有高阶修士必备的储物戒指一枚,里面囊括有数千枚上品灵石,养气丹修神丹十余种上好灵丹,还有数不清的灵符灵药。
峰主简直把一个金丹修士该有的所有装备都给了他,甚至还有富余。
薛榕第一次看见这些时候,简直震惊了。
从来只是听说御仙峰峰主财大气粗,对于自己的弟子更是无吝啬。
从前见宁桑儿只把灵丹妙药当零嘴就可见一斑。
此次轮到他的身上,薛榕吃惊之余,更是庆幸自己做对了决定。
这一天,薛榕听完峰主讲习,踏出道宫后,想起自从出关后居然还未见过落千槐与沈柯,却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他身着白色长袍,内里是青衫映衬,腰间上束有一道玉带,这是金丹真人的穿着,见到薛榕行来的弟子们纷纷拘礼。
这里便是落千槐的居处。
“落师兄可在?”
推开木屋门,其中木桌器皿之上居然积了一层薄灰。
“这位师叔,你可是来寻找落师兄的?”
一名炼气期弟子有些拘束地问道。
“是,我是落师兄好友,但此处积灰已久,这间木屋的主人几时未归了?
“落师叔自从下了御仙峰已经有四年未归,我们,不,是有些人说落师叔已经陨落了。”
“不可能!”
薛榕下意识反驳道。
这绝对不可能,落千槐明明
对了,时间过得这么久,他如何忘了,在剧情中落千槐会去了魔域要采一株瘴桃作为灵丹药引,但魔域危险至极,沈柯不放心他就与他一同去,但回来的只有沈柯一人。
原因是落千槐本就心中怨愤,又被瘴桃妖所引诱,从此堕入魔道。
可如今男主都尚未出生,落家全族未被男主灭族,就没有落千槐要炼制血桃丹来报复男主的剧情啊。
那落千槐会去了哪儿?他绝不可能陨落。
“沈师兄呢?他在何处?”
薛榕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却不想这个炼气期小弟子已经吓得两腿发软。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实话实话便好。”
就算薛榕如此说,小弟子还是战战兢兢。
“师叔恕罪,沈师叔如今还在原处,只是只是宿醉已久”
没等小弟子说完,薛榕默念悬空决,身形一瞬便踏风而去。
“沈柯,落师兄到底如何了。”
“薛薛师弟啊,你金丹大成,为兄还未去恭喜你,你可别别怪罪。”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薛榕怎么也想不到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沈柯也有如此落魄的一面。
他不在自己的居所,而是披头散发仰躺在门前,脚边是一个个空酒坛,有几个还被砸成碎片。
他满身酒气但不至于认不得人,可若说他此时清醒,薛榕是怎么也不相信。
薛榕将手中一道冰凉灵气拍入他的后背,又拿走他手上喝了半壶的酒坛。
“这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小弟子们会说落师兄身陨?”
“还有你,沈师兄,如今的你还是沈柯吗?”
“嗝”
沈柯打了一个酒嗝,揉揉眼睛满不在乎道:“我如今怎么不好,不用愁天愁地,只要喝酒,喝!喝到睡着,醒来再喝!”
“薛师弟,你只知道苦修,现下又来管我作甚?”
“你与落师兄都是我至交好友,我为何不能管。”
“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若我没有对丹华峰的人吹嘘千槐炼丹之术不再他们之下,又怎么会牵扯这许多来。”
薛榕也在不断回忆书中所有剧情,到底在哪里有记载这一段剧情?
只是思来想去,才想到作者他一笔带过的一段话。
【他一手炼丹之术传承于家族秘学,年轻时一回炼丹大赛上,丹华峰弟子嘲笑御仙峰只有蛮力武夫,对于杂学道术一窍不通,沈柯冲动下直说落千槐本领如何,落千槐上来果然练得一炉品相完美的元神丹,丹华峰弟子俯首,但其一弟子察觉落千槐炼丹手法有异落千槐受邀去了一前辈所在,共研讨炼丹奥妙四年后,落千槐归来,修为竟然更上一层,直接突破了金丹。】
既然知道了落千槐此番是命中注定的,薛榕便松下心来,转言安慰沈柯道:“我在道宫中曾见千槐他命灯未陨灭,而且,你是关心则乱,筑基期以上弟子,若是陨落,不管如何,峰主又怎会不知?”
按照剧情的走向,落千槐绝不会有事,就算是一次劫难,落千槐也会安然度过。
此时,也该离千槐回来的时候不远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柯紧紧抓住薛榕,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浑浊。
“我怎会拿这个骗你,虽说寻常弟子是见不到命灯,但我现在拜入峰主门下,曾有一回为师尊去道宫命灯楼取一物过,虽不能在命灯楼久留,但我亲眼见过千槐命灯还在。”
“还有,沈师兄何时如此无用过,只觉得是自己的过失便借酒消愁?你去看看御仙峰上下,还有哪个弟子能瞧得起你!”
“我师弟,你别怪我了,都是我糊涂。”
“千槐既然还活着,那必然早晚会归来的,我信千槐在这一年之内就会回来,而且必有他的奇遇。”
“为兄失礼了,师弟,今天还要多谢你点醒与我。”
沈柯对薛榕深深作揖,薛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连忙搀扶起他。
“沈师兄这是何意,你我与千槐三人多年好友,我哪里能受你的礼。”
到底,自己这些年闭关潜修,让沈柯对自己也生疏了一些。
所有感情都是要靠时间来维持,这也不怪了。
大不了等落千槐回来,再慢慢联系感情。
薛榕对这两个好友还是看重的,自己不可能一人独善其身,总要有人可以与自己相互扶持。
看到重新打起精神的沈柯,薛榕才转身告辞。
他走得很急,只因他看到一只纸仙鹤朝自己飞来,他摊开手心,纸仙鹤便稳稳落在手掌中。
“阿榕速回,师尊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