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吹打窗户, 像夏天的蝉吵得人苦不堪言。
竹内春眯着眼睛,艰难地看向手机,不看不知道, 居然睡到了晌午。
屋子很安静, 只能听到哐哐作响的玻璃,这要放在深夜, 必定让他缩进被窝里, 坚决不露一点皮肤。
习惯性的先刷会手机才起床, 客厅空荡荡的, 没有人。
想象中伏黑甚尔光着背,套着小熊围裙在厨房为他准备早餐的画面根本不存在。
说好的渣男们对他执念颇深, 恨不得让天地陪葬呢?
假的, 通通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竹内春失笑,从果盘里抓了只小面包, 正吃着一阵响动从门外传来。
老楼除了一户年迈夫妻,及二楼的京漂青年,就没人住了, 听声音似乎在搬东西, 在他犹豫要不要去帮忙时敲门声传来。
竹内春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开门那刹看到一头银白色的发丝,条件反射地往回拉,可惜晚了, 来人反应迅速, 半个身子卡进缝隙中,硬生生挤了进来。
五条悟单手撑住门,笑得一脸灿烂,“中午好~”
好什么好!
竹内春干瞪眼, 气鼓鼓地说:“你怎么在这?”
“嗯,是有点不好找。”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饿啊春春。”
靠靠靠,故意的吧,竹内春气得够呛,水润的杏眼瞪得老大,寒风从门缝中穿入,他缩瑟着身体,这令喷涌而出的火焰大打折扣。
“五条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末了唇角上翘,“跟你学的哦。”
他哪有那么无耻!
竹内春脸上滚烫,伸手把人往外推,好家伙居然推不动。
五条悟像一堵墙般立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他表演,并好心地揽住他的腰,结果怀里的人炸毛一跳,双耳涨红,连声音都在抖。
“你干嘛?!”
“怕你滑到啊。”
看着男人一脸无辜的样子,竹内春更加生气,像只河豚,奈何对方太结实,这锐刺只能扎中自己。
见逗得差不多了,五条悟拿起手机在空中晃了晃。
“你知道的。”
他能知道什么,明明好友都删——哦,好友。
再一次被男人的厚脸皮震惊到,毕竟哪家网友被拉黑后会上门要说法,简直离谱到家。
五条悟像主人般环顾了一圈屋子,不出意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东西,他的表情看不出波澜,但接下来的举动彻底暴露出一个三十岁男人应有的小心眼。
等伏黑甚尔一身风霜的回到家,看见焕然一新的家具和沙发中疑似“宿敌”的身影时,直接被/干沉默了。
三方对峙,空气一度陷入冰点。
这场面着实太美,竹内春都不忍看。
天要他亡他还能活不成?劝也劝了,骂也骂了,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使了出来,结果五条悟更兴奋了。
他好委屈的,特别在看见伏黑甚尔漆黑的脸。竹内春揣紧手指,惴惴不安地等人教训。
然而伏黑甚尔什么都没说,扔下老旧的牛皮箱朝卧室走去。
竹内春一路跟着他来到卧室,突然伏黑甚尔回头,结实的手臂撑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脸似笑非笑。
他根本没笑,眼睛像深冬的大雾,越过他与沙发上的六眼对视。
“我要换衣服。”
“喔……”
竹内春干巴巴的应了声,待门自眼前关上,在另一道目光注视下他的背僵成了铁板。
不出意外之后的日子将无比黑暗。
莫名其妙的,五条悟就这么顺利的住进了这个家。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电灯泡,古人诚不欺统。
系统沧桑点烟,看着被两匹豺狼包围在中央的春春——抱着根玉米棒啃得津津有味,妥妥一傻白甜。
靠哇,五条悟那什么眼神,快拉丝了都,以及伏黑甚尔你还是男人吗,居然让情敌接近心上人!
果然只有它能保护春春。
“春春啊。”
“嗯?”竹内春抬起头,唇边沾了几粒玉米碎,落入伏黑甚尔眼中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沉。
“喂。”
在竹内春看来伏黑甚尔是个奇怪的人。
按理说他曾经救了自己,后来收钱办事,与竹内家一直保持着联系,再怎样也不该用“喂”这种称呼吧。
对了,他非常生气时会挖苦的喊他小少爷。
真是古老的称呼,如同他们之间相差的岁数,全是堪不破的谜底。
这时五条悟插话:“晚上我睡哪儿?”
竹内春被他吸引去注意,白眼翻到天上,不知死字何写。
“谁管你啊。”
很好,一句话成功引发一场悲剧。
是夜,吃饱喝足正犯困,竹内春怀抱靠枕,在沙发上酝酿睡意。
不得不说这日子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饭不用做,碗不用洗,每天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待投喂,爽字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快乐了。
“不要被臭男人们的花言巧语蒙骗心智啊春春!!”
这话说的,他是那么没有智商的人吗。
这时五条悟用牙签插了块芒果。
工人们不光将家具换了,连冰箱里的东西也腾空,换上了进口货,这再一次证明了——五条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吃吗?”
那当然是——“嗯!”
系统无能狂怒,性格比竹内春还阴晴不定,像枚手/雷,闹着要毁灭世界,除非他现在立刻马上进屋睡觉,否则大伙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苟活。
竹内春渴望地看了眼水润多汁的芒果肉,抵不住系统的鬼哭狼嚎,小脸一板,善变的男人回来了。
“才不要你给的东西。”
说完,留下绝情的背影飘进卧室。
呜呜呜他真的好想吃啊,一看就很甜。
等洗漱完还在不停念叨,系统直接崩溃,得都是它的错。
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也都是芒果。
甘甜的汁水将他团团围住,从外沿一路啃到里侧,果肉下肚,说不出的满足。
“还要……”
呓语至此,懂的人都懂。
芒果汁再次涌进嘴里,却比之前更为滚烫,竹内春迷瞪瞪地伸开手,想要将这棵胡乱扭动的芒果抓住,牢牢缩在身前,抓了许久终于给他逮着了。
抱在怀中开始大啃特啃,直到一声灭顶尖叫。
系统:“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除了春春!”
竹内春猛然惊醒,伏黑甚尔的卧室带浴厕,空间大,床也大,同时躺三个人都不成问题,问题是他一个人睡,这会儿抱着的又是谁。
总不能是鬼吧!
然后他看见了比鬼还可怕的脸。
“你……”
“是不是很甜?”
五条悟如此说道,一双眼睛连夜里都如宝石般闪耀不停,沙哑的嗓音像把钩子,拽着他的魂往云上飞。
竹内春大脑空白,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吻了。
他该生气的,可是远比想象中平静。
毕竟他是男的,大哭大闹像什么样子。
毕竟那是目标。
毕竟……
竹内春一时间思绪纷杂,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吻是意外,是偷袭,是恶劣的玩笑。
可他竟然不觉得恶心,好像天性如此,平淡地接受了被吻的现实。
疯了吧。
难道他真的喜欢男生?
瞬间竹内春脸色难看起来,用力推开身前的人,把人推倒在床上躺着后,作势下床。
然而五条悟比他更快,大手揣住他的胳膊,一个用力,将人抱了个满怀。
“松、开我!”
“害羞吗,可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另一个家伙。”
五条悟的声音带着懒散的笑意,是轻快的陷阱,庵歌姬说的没错,像一个轻浮的渣男,可只有五条悟自己清楚,他的深情从不作假。
搞什么啊柏木春。
无论有没有记忆,曾经的他那么爱他,爱得无时无刻不在主动亲吻,无时无刻不在问“有没有感到幸福”。
怎么就不一样了呢?说不介意他的那些狠话是假的。
竹内春挣扎着,没挣开,腰上的两只铁壁反而像紧箍咒,越挣脱越固执。
他倒吸一口气,用力拍打反而被抓住了手,一个翻身,被人压在床上,弹簧床来回荡动起来。
“五条悟?!”
力量的悬殊终于让竹内春感到恐惧,他想起了十岁那年的经历。
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对了叔叔——
“啪!”
灯光遽然亮起,伏黑甚尔穿着和竹内春同款的睡衣站在门外,神情分辨不出喜怒,但绝对是危险的。
他危险地注视着屋里的一切,语气嘲弄。
“堂堂五条家的天之骄子这么不懂礼数吗,住别人的还要霸占主人家的床?”
他们曾经是敌人,如今却心平气和的呆在名叫竹内春的青年身边,明明他们不一样却在彼此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五条悟并没有松开怀里的人,但是当他看见那双红肿不堪,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后,他的世界遽然安静。
为什么哭?被他吻有那么恶心吗?
可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亲吻是喜欢的意思,明明他曾经那么喜欢被他吻。
五条悟沉默不语,就像一栋饱受淋晒的古楼,看尽了沧桑,却独独对自己的事情分不清好逮。
他一时间愤怒不已,认为竹内春不识好歹。
没错,他那么帅那么有钱那么强,又不是非柏木春不可,年少时的感情而已有什么好介怀至今的。
直到松开手,看着人从眼前离开,跟着伏黑甚尔的脚步消失在门外,时隔好多年,他总算学会了一课。
柏木春不是他的所有物。
谁也不是谁的所有物。
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人。
柏木春如他说的那样,下辈子,下下辈子,不会再包容他,不会再喜欢他。
他明白的太晚,也太过想当然。
重来一次仍与从前一样忽略了他的感受,所以流泪是应该的。
【五条悟痛苦值+10】
【伏黑甚尔痛苦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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