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茶壶，眼睛觑成一道细缝，偷偷的打量起了季然的背影，仿佛有一道光将她笼罩，那道光芒的名字叫做笃定，可她笃定的源泉在哪呢？
试想一下，其它公司虽说在硬件实力上比不过环宇，可他们都是本地企业中的老品牌，合作方的口碑在那摆着，而环宇，虽说有着很强的实力，但对于整个圈子来说，是一个新人，纵使有刚刚结束合作不久的启想给我们打广告，依然会较同行业公司差了一线的，偏偏季然这个分公司的执行副总裁，满是信心的说，这是环宇的一个机遇，一个能从那些老牌公司手中抢到蛋糕的机遇。
就是用抢的，不讲究策略的抢，简单而粗暴，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季然这个提议具有可行性，那么整个杭州城以及周边几座城市的自媒体带货市场，一定会打破现有的格局，迎来新的变化！而且是井喷式的改变。
我很疑惑，疑惑的根源就是季然的自信。
“秦洛，水还没有添好么？”王露终于开口，却是看向了我。
“哦...这就好了。”
说罢，我们疑惑的对视一眼之后，我就将茶杯给王露端了过去。
“秦秘书，劳烦你也给换杯水，可以么？”
闻声，我侧过头，谦逊的对季然说道：“当然没问题。”说着，我又看向了齐芳，“齐姐，您的杯子需要换水么？”
齐芳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她应该看出来我给她创造的，重新发言的机会了，“谢谢。”说过之后，她将杯子递到了我的右手。
“季总，我当然不会阻拦您为公司的盈利创造机会，公司赚的多了，我们这些员工也能吃到甜头的，有谁会放弃到了嘴边的蛋糕呢？”齐芳又一次恢复了如沐春风一般的笑脸，只见她微微侧头，叶眉轻皱，“只是，您打算怎样做呢？毕竟，您只是说了您的志向，没有说出您的计划，我这边想要配合都是有心无力啊......”
或许，这就是王露让我添水的目的？
这般想着，我忍不住看向了她，而此时她也恰如其分的对我点了点头。
看来，我做对了。
端着两杯茶，我重新回到了茶几前，开始为季然跟王露添水。
......
那边的交锋还在继续着，我支起了耳朵，准备听听季然有着怎样的计划。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季然淡淡的说道：“齐姐，点点最近要发布新品了，你听过吧？”
“这个当然，在上次会议上王总就跟我们说过准备用点点的产品进军带货领域，市场动向，我这边一直在盯着。”
“喔，那么你有没有跟他们那边的负责人取得联系呢？”
“联系了几次，想要约个饭局，可是那边一直都在推脱。”
“这样啊......”季然顿了片刻，呵呵笑道：“我给你一个号码，那是他们品牌在北京地区的负责人，你直接联系他就好。”
“我的季总...那人的电话我有的，只是......”
“我知道，你这次直接说是我让你找的他，我就不信苏阳敢不认我这个老同学！”
“什么？！！”
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想象到王露现在的表情，她一定是震惊极了！
我手一抖，热水直接溢出了杯子，我现在很慌，苏阳应该就是北京地区的品牌负责人，而他竟然是季然的同学！
有这层关系在这摆着，王露出面谈合作的时候，只怕会事半功倍，这样一来，加上之前我们与启想的合作...环宇很可能一跃成为带货自媒体领域里的尖端。
不得不说，季然真是好算计。
我不禁会想，如果季然没有别的杂念该有多好？相辅相成，两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子，一定会让环宇变得蒸蒸日上，可惜，这世界上最为无用的就是如果。
她们是对立的。
齐芳跟我来这里的时候就说过，这极有可能是环宇分家战争的前奏，那么，经此之后，季然成功拿到了点点的合作合同......她在那几个股东里的位置将会扶摇而上，加之夕凌锋本身就是她那一伙的人......我真想不出王露还有什么资本跟人斗。
说穿了，那些股东即便是老王给她辅佐她的老人又能怎样？当季然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利益之后，还有人会站在王露这边么？不是我内心有多黑暗，而是现实的商场里，没有绝对的忠诚，那些所谓的忠诚还不是背叛的资本不够促成的？
之前我也担心过王露，但，那些事情已经被老王尽数化解了，本以为迎来了喘息的机会，就在谋划着反击的时候，季然就找上了门来。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可它又太过不可思议了一些——所有的一切，从王露去西塘处理事情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在季然的谋划范围之内！
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着实太可怕了......
“秦洛，我的水，还没添好么？”季然回过头，正好看到了怔怔出神的我，脸上带着很温和，却让我感觉很寒冷的笑容。
“哦......已经好了。”
“哈哈，那可真谢谢你了，来这里有热茶喝，还真是我有口福呢。”说着，她再度看向迎着她走去的我，若有所指的说道：“你说说，我走的时候，是不是茶就会凉呢？”
人走茶凉？
如果这次真是环宇开始分家的战争，谁又能笑到最后。
我微微摇了摇头，“只要续上足够的水，茶只会淡，不会凉。”
“哦？”我清楚的看见季然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她淡淡的说：“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热水了。”
“热水会有的，就看季总您要喝到什么时候了。”
“那我还真是期待呢。”
茶，我送到了她的面前，沐白鸽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茶杯冒出的热气，品了一下之后，说道：“果然是变淡了很多，没了滋味儿。”
茶凉了可以添水，那么淡了呢？
只有倒掉陈茶，然后重新冲泡一杯。
这与人之间的情感何其相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大抵，这就是藏在人性背后的糟粕与不堪了吧？
“好。”
王露终于开始正视季然，并且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下周一，我会组织召开市场部会议，他们都同意的话，这件事情我会放权让您去做，并且出面找王总，保证整个公司所有部门都去配合你。”
她微笑着，可那个笑容在我看来是那么的苦涩，不难想象，经此之后，她在启想的路会走的有多么艰难......但现实就在面前摆着，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在王露表态之后，齐芳也没了言语，现在已经不是她这个公关部门负责人所能左右的了，尤其是王露说找老王出面召开股东大会的当下。
这是一种讽刺，来时的我们是那样自信，可当真正的进入到这场战役之后，我们才意识到，王露到底有多被动，一切的一切，都在季然那个女人的手里把控着，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有王总这句话就够了，咱们，周一见。”
离开前，季然特意看了看我跟齐芳，眼睛里的笑意是那么的明显，她赢了，她有这个资格。
高傲的来，高傲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