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沙没来得及看见这场决定谁先成亲的架,林兰兰直接把她打包带回了缥缈宗,走得格外潇洒,除了她俩谁也不知道。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这举动怎么看怎么像吃干抹净不负责,而且还是一夜情那种。
银色咒印自魔宫上方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两人刚到缥缈宗,师兄师姐们就围了上来絮叨,林白沙抬头看见林兰兰的眼神,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被盯怕了。
哪有当女儿的不怕娘亲的!
林白沙磨磨唧唧挪开眼,掩耳盗铃般看向天空,假装感慨今天天气很好。
林兰兰也没和缥缈宗众人多说,只交代了一句:“这段时间魔域会有人过来搞事情,你们看紧了,别把人放进来。”
众人纷纷应下。
林白沙听见魔域二字就心里一紧,蔫头耷脑着,看见大师姐冲自己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你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了魔域的人被师父遇见了?
林白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大师姐:我靠,小师妹你出息了啊,一搞就搞了个这么大的,在宗里你连只鸡都不敢杀,出去一趟居然连魔域的人都干挑衅。
林白沙苦笑,这怎么能算挑衅呢……根本就是把整个人交代出去了。
林兰兰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谁也不许把周林放进山门,他若是来了,就让他在山下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上山。”
小师弟干什么了?要反省什么?
众人满脸问号,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次他们倒是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师弟在外面办了什么事儿惹师父生气,等师父气消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唯有林白沙做贼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不敢再和大师姐偷偷交流眼神。
林兰兰最后才看向她:“还有你,传音给我禁了,这几日不许再往外发传音,老老实实去修炼。”
林白沙蔫蔫地:“哦。”
众人奇怪地瞅着她,想不明白她这一趟出门干了什么才会被师父亲自揪回来,还特地禁了她的传音。
很快林白沙就被林兰兰丢回去休息,咸鱼一样躺在屋子的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大字型仰面躺着发呆。
被子没有魔域的软。
枕头没有魔域的香。
床没有魔域的大。
她有点想念周不倦寝殿里的大床,滚起来特别舒服,被子也很软,躺下去就像陷入云层,哪怕是跪着也不会蹭伤膝盖。
想到这,她嗷地一声坐起来,抬手扇风给脸颊降温,过了片刻实在是受不了,欲盖弥彰地出门转了一圈,然后就看见廊檐下还挂着的几缕黑金色焚柏藤。
这是他亲手截下来的。
林白沙有些出神,忍不住想,他原身是焚柏藤,那当时割下这么几截时会不会很痛?
会痛的吗?
应该会吧?
她有些迟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乖巧垂下的焚柏藤,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由想起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急忙缩回手,拍拍脸,原地跺脚。
周不倦周不倦周不倦,都怪他。
林白沙在心里愤愤地想,谁管你疼不疼?疼死你拉倒!
……
下午,大师姐带着几名关系好的女修来找林白沙去灵植田里搞烧烤,她们最近养了些味道不错的灵植,烤着吃最佳。
林白沙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尤其之前和周不倦在一起时耗费那么大的力气。
她咬了咬牙,把某张阴魂不散的脸从自己脑海里甩出去,高高兴兴地跟着师姐们去吃香喝辣的。
林白沙在外面待了一下午,晚间又和师姐们一起去找几位师兄蹭烤鸭,三师兄还把特地埋起来的一些灵酒挖了出来,说是庆祝小师妹重回宗门。
一群人喝起酒来没什么节制,有的喝上头了就开始八卦——他们就喜欢八卦。
八卦着八卦着就八卦到此时不在场的小师弟身上。
“小师弟干了什么才惹得师父禁止他回宗?”
“这谁知道?难不成和魔域有关系?小师弟叛变了?!”
“若真是叛变,师父就不是禁止他上山,肯定早就把他逐出师门了。”
“那他到底干什么了……话说回来,小师妹你这趟去做了什么,师父居然禁止你发传音?”
突然被提到的林白沙手一抖,连忙埋头啃鸭腿,含糊带过:“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小事呗,不过真的好奇怪,师父禁了你的传音,还不许小师弟上山,真巧啊。”
林白沙心口一紧,尴尬地笑笑:“哈哈哈,是啊,真巧啊,我都没想到。”
有两位师姐像是察觉到什么,有些好奇地问:“小师妹,你应该还没见过小师弟吧?”
林白沙装傻:“是啊是啊,我回来的时候他刚好下山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见面吗?”
“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你都不知道,小师弟长得可好看了,他一来,三师兄宗草的位置当天就不保了,三师兄还找过他几次麻烦。”
林白沙心里一动。
三师兄咳嗽一声,试图将这个话题带过去:“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吧,我和小师弟现在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
林白沙反倒来了兴趣:“三师兄,你以前对小师弟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变成朋友的?”
三师兄仰头望天,假装没听见,旁边的两位师兄笑着说:“他啊,第一天就把小师弟丢去灵田种花,几十块田全交代在小师弟手上。”
那可是周不倦,他居然使唤周不倦去给他种花!
周不倦只能给她种花!
林白沙愤怒地摔了鸡腿:“这不就是宗门霸凌吗?三师兄你太过分了!”
三师兄:“……”
其他人:“是啊是啊,三师兄太过分了,幸好小师弟还挺擅长做这种事的,没两天就真解决了这个麻烦。”
林白沙心想可不是吗,周不倦不止会种花,他还会杀人,三师兄算是捡回一条命呢。
三师兄恼羞成怒:“这也不算霸凌吧,本来新进门的弟子都要做这种事,我只是给小师弟的田多了些,也没说做不完就要受罚,我就吓吓他!”
说着,他也不想单打独斗,连带着把其他人也抖搂了出来:“还有你,四师弟,你不也指使小师弟去帮你买酒吗?五师妹,你个颜狗怎么偏偏对小师弟的脸不感兴趣,还觉得他长得太勾人不像个好人,十九,你是不是也故意给小师弟指派外出的任务……”
被点到名的众人纷纷闭上嘴,这么说来他们心里也有些纳闷,小师弟来之前他们确实没欺负过其他新弟子,为什么偏偏对小师弟就这么看不顺眼?
究竟是为什么呢?
众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索性也不想了,林白沙见他们不再追着自己问禁传音的事,悄悄松了口气。
月色明亮,一群人吃饱喝足各回各家,林白沙觉得三师兄的灵酒好喝,临走的时候还薅了一坛子回去。
闹了一天,她回去就洗了个澡,她住的小院比较偏僻,大概是因为她喜欢养花种草,住的地方也空旷些,远离闹区。
她湿着头发,身上披了件薄衣,洗完澡更困了,打着哈欠推开门,熄灯,上床。
然后她懒洋洋地把手一伸,突然僵住。
床上有人。
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她屏住呼吸,毛骨悚然地瞪大眼,一动不敢动。
没多久,月色朦胧的床幔里传出细微的摩擦声,有细长柔软的东西亲昵地缠上她的腰,搭在那人胸口的手也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朦胧的,低低的。
“终于回来了?”
林白沙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腰间的焚柏藤,深深吐出一口气。
吓死她了。
她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翻身而上,擒着她下颌低头吻了下来。
沐浴过后的淡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过了片刻,她才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脸。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的呼吸还有点乱。
周不倦垂着眼睫,不紧不慢地将她散乱的里衣襟口拢了拢:“这点结界还拦不住我。”
林白沙:就你厉害。
他低头轻嗅她领口,从修长的颈项到她唇角,呼吸乱了一拍。
他抬起眼,笑着说:“喝酒了?”
林白沙莫名的心虚:“就喝了一点点。”
“三师兄的酒?”
“你怎么知道?”
他哼道:“味道一般,不如我魔域的酒。”
林白沙:你就吹,魔域的酒辣得要死,三师兄的酒可是有甜味的,好喝得要命。
“三师兄还说是第一次把埋的酒挖出来呢。”她咕哝,“连你都喝过。”
“我没喝过。”
“那你怎么知道不好喝?”
周不倦眉梢一扬:“方才不是浅尝过两口?”
那不就是……
林白沙闭上了嘴,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
几缕探出头的焚柏藤懒懒搭在她身上,像他此时的状态。
林白沙把被子分他一半,钻进被窝,心里有点害羞,一时没有动作。
他蓦地伸出手将她整个揽进怀里,又把她身上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好。
林白沙鼻尖轻触他喉结,小声说:“我娘说不许你上山,也不许我给你发传音。”
“嗯,进来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
说话时的细微震动仔细传递到她肌肤,她连忙将脸移开。
“那你怎么还偷偷进来?”
他叹了口气:“未婚妻都被人拐跑了,我要是还能坐得住,那才奇怪。”
说到这个,她想起来:“对了,你和魔尊大人打架,结果谁赢了?”
周不倦掐了把她的脸:“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输给那个老东西?”
确实不会,只不过若是真打赢了的话,魔尊大人的脸面该往哪搁。
“魔族历代的传统,胜者为尊,老头年纪大了也该退休颐养天年了。”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林白沙琢磨过来了,惊讶:“所以你现在继位了?你不是一直觉得当魔尊麻烦,不想继承魔尊之位吗?”
以他的实力早该成为魔族新一任魔尊,只是一直懒得干,魔尊事儿多,烦。
周不倦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而后一口咬在她耳尖,含糊道:“魔尊大婚要比魔域少主大婚听起来更顺耳。”
所以他就为了这个理由才……
林白沙嘶了声。
他停了一下。
她推开他的脸,用一只手轻轻捂住耳朵,看着又要哭的样子:“你、你别咬了,昨晚你都咬了好几次,你喜欢的地方你的藤蔓也全弄过……”
他一个人简直是干了两个人的活。
在这方面,林白沙很快就怂了。
她这些话的本意是想控诉他,谁知道他不仅没有反省的意思,反而还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林白沙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又不想在这里搞出事情,怕出什么意外,毕竟这是缥缈宗,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找她。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点动静,来人敲了两下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乖女,睡了没?”
竟然是林兰兰。
林白沙吓得一把攥住周不倦胡闹的藤蔓,连话都不敢说。
周不倦倒是没什么反应,却也没再胡闹,难得安静下来。
床幔遮住里面的两人,林兰兰扫了眼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不咸不淡地开口:“别装睡了,知道你醒着,起来擦点药再睡。”
林白沙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不敢反抗娘亲,只好弱弱地说:“娘,我没受伤,不用擦药。”
林兰兰瞥她:“我说的是那个伤么?”
林白沙:“……”
一瞬间就懂了娘亲的意思。
林白沙抬眸看见周不倦眼里闪过的笑意,气死了,这人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他,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但她又不敢把他抖出去,只好一边假装起身,一边把被子往他头上盖,试图尽量掩盖他在这里的事实。
“娘,我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擦药。”
眼尾余光瞥见一根藤蔓在床沿徘徊,她心中一紧,连忙把它扯了回来塞进被窝,动作有些粗暴,周不倦轻捏了下她手腕。
林兰兰好似没有发现屋里的不对劲,随便找了把凳子坐下,将怀中的伤药拿了出来,道:“总有你够不着的地方,过来,娘亲帮你给后面的伤擦点药。”
林白沙:“……”
再拖下去可能真的会被发现,她只好硬着头皮下了床。
长发披散在身后,襟口微敞,浅香轻轻弥散,她磨磨蹭蹭地挨过去,被林兰兰一把按在凳子上,里衣瞬间被扒了一半。
“娘你别扒我衣裳啊!”
屋中忽然静了一瞬。
林白沙想到周不倦还在对面,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急忙转了面,将后背对着床幔。
林兰兰睨了她一眼,平淡似水地用手指点药,擦药。
简直是煎熬。
林白沙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林兰兰收手,她刚要松口气,忽然又听见她开口。
“这药对其他地方的伤口也有效。”
林白沙疑惑抬头。
林兰兰面无表情:“有的地方娘不好帮你上药,但总该有人负责。”
林白沙慢半拍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地方,睁圆眼睛,脸颊通红,一副要冲上去捂嘴的架势。
林兰兰冷笑:“娘毕竟比你有经验,装得好像没什么的样子,不仔细处理好接下来有你受的。年轻人没经验,做娘的可不能任由你胡来。”
说完她将药瓶子重重放下,转身离开。
这番话意有所指。
她早猜到了,所以才会特地挑这个时辰过来给她送药。
林白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攥着药瓶子,一脸“别拦我我现在就要去死”的麻木表情。
周不倦不知何时过来的,立在她身后,烛光掠过,修长身影笼罩着纤细瘦弱的她。
顿了顿,他俯身抽出她手中的药瓶,垂眸看她,难得的有些迟疑。
黑发滑落,落在她肩头。
林白沙已经不想见人了,抓着领口把脸埋了进去,闷声闷气地说:“东西放下,你出去,我自己来。”
周不倦:“……”
药瓶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她悄悄动了下肩。
安静片刻。
他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我来。”
林白沙在心里尖叫:你想得美!!
周不倦抽出一缕被她卷进衣裳里的长发,唇角微动:“我不看,也不碰你。”
林白沙:你胡说,不看不碰你怎么上药?
“用藤蔓。”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