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不像下雨, 是没有声音的。
它静悄悄的。
一粒两粒、千万粒,它寂寥地在飘,荡个没完。
呼气都是冷的, 岑无哈了下气,起了一道喷旋的白雾, 似乎是觉得好玩, 他吸了下气, 这回没起雾,但冷气呛到肺管子了。
他被呛得咳嗽了会,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傻逼。
双刀怦然消散, 他揉着鼻子眺望不远处:“到了?”
钱光耀拉着大黑:“到了。”
都已经能看到亮光了。
老水裹着老式的军大衣, 还是冻得哆哆嗦嗦:“这个冬天。”他驱散周遭的水汽,终于感觉好受了些, 不再哆嗦了,“要怎么熬啊。”
这地儿气温将近零下20摄氏度,在外面冻一宿真的会死人的。
岑无想起了自家基地的事,他们紧急储备了些物资,但显然肯定不够这么多人消耗的,他也稍稍沉默了下:“不知道。”
末世嘛。
谁知道明天呢。
后硅是队里的通讯员, 他觉醒的异能要特殊一些, 算是雷系的变种,电磁系。
有他在, 队伍就不会迷路。
他性子比较孤僻古怪,很少说话:“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岑无跳下高楼,边搓手, 边赋诗:“高处不胜寒。”
他来到后硅身边后才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 提高警觉道, “看到了什么?”
后硅瘦高,戴着个黑框眼镜,看着相当的文弱——但他末世前是个重刑犯,他攻破了一个秘密部门的防火墙,用他们的卫星定位发射了一枚鱼雷,炸飞了一艘海盗船,被当地判了286年的监.禁。
他应该在重刑犯监狱里关到死的,但岑无他爸觉得后硅是个人才,坚持捞后硅回国。
触手。
在月光下、大雪里遮天蔽日的触手。它们在迅速地生长,发育,成熟,然后分裂出更多的触手,密密麻麻、窸窸窣窣。
它们缠绕着别墅,舒展躯体,张着满是利齿的小嘴在分泌着些什么、不计代价地把自己同兄弟姐妹、父母祖辈们黏在一起,这种疯狂的行为就像是——在筑巢。
呼气模糊了后硅的镜片,都结了一层薄冰了,正常人都应该看不清路了,但他现在看东西并不用眼睛,就像是蝙蝠和信鸽,他用电磁波。
哪怕是夜里,他还是把那些惊悚可怖、用常理难以解释的恶心丑陋的存在看得一清二楚:“我不是很建议岑少爷继续找人。”
他说话还是很慢,但吐字清晰,“如果非要去,明天再去。”
“有个恶心的玩意发情了,我们要是过去。”
“会死得很惨。”
澜哥就在前面。
但岑无不是不听劝的人,他就是也有些膈应:“那是谁觉醒的异能。”不管是谁,肯定不可能是他的温和仁雅的澜哥,“真恶心。”
确实恶心。
还非常的丑陋。
……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天还亮着,营地的人还在活动。
徐慧看到苏还娜曾羌离开了,她本想打个招呼,但两人神色有些不对。她是知道两个人打算的,她也有这个意思。
他们都希望槐玉澜能建个基地。
看样子是失败了。
不行吗?
徐慧缓缓地思考着,她听到了什么……很细碎的沙沙声,她忽然转头。
雪还在下,树杈都有些不堪重负了,一直发出些沙沙沙声。徐慧看了会才放心,原来是下雪啊。虽然是觉得是雪声,她还是打算去巡一下逻。
陈幺不仅救了他们的命,还是个非常值得报答的人。
——花香。
很香。
徐慧是突然嗅到了,头晕眼花,连哼都没哼一声,她就倒下了。
不只是徐慧,苏还娜、曾羌、王涛……普通人,异能者,都倒了下去。无数的触手蔓延而出,渐渐地缠绕了他们的营地。
确保周围环境的安全。
确保交. 配的行为不会被任何意外打断。
确保……他的配偶出不了他的领地。
营地里安静得有些瘆人,只有鸟飞过和触攀爬的沙沙声,这一幕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等岑无几人到的时候就出现了触手遮天蔽日的状况。
后硅一直朝亮光那边看。
他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诡异恶心,但看久了,还是竟然又透露着一点异样温馨——巢穴里一定相当的温暖和舒适……和安全。
在这样的世界,安全感真的是件很奢侈的东西。
触手在分裂的同时还不断地释放着热量,别墅里确实很温暖,都有二十几度。陈幺得攀着槐玉澜的肩才能稍微坐稳一点。
吊带长裙已经滑落在地,可他的头发真的又长又密,把他的后背遮挡得有些严实,只能起伏的间隙依稀能看到他白皙脊骨。
他出汗了,颈间黏了好几缕头发。
槐玉澜掐着陈幺的腰,去勾他耳边的头发,把陈幺戴着耳钉的耳垂露了出来:“小幺。”
陈幺热得厉害。
呼气都好像会烫,他睫毛很长,那张脸还是显得很纯情:“嗯?”
槐玉澜似乎是心疼陈幺,温柔的声音带着点歉意:“辛苦了。”
确实很累。
但这样在槐玉澜怀里,被坐到轮椅上的槐老师抱着搞。
陈幺脑子都要烧透了。
他脱力,又往下滑了些,噤声,缓了好久:“没关系。”
槐老师都坐轮椅站不起来了,他还要勾引槐老师……他就是变态,还是有些愧疚,掀开睫毛,他搂住槐老师的肩,主动去吻槐老师的唇,含含糊糊地,“我好喜欢。”
槐玉澜很喜欢陈幺主动。
他享受的同时,也有点惭愧……为了一时快感去欺骗这么单纯善良的人,他是应该惭愧的。要是被陈幺发现他根本就不瘫,甚至那些想法都是灌输给他的,会是怎么样呢?
会伤心难过,还是会畏惧惊恐。
他想着,指腹轻轻滑过陈幺的眼睑:“小幺。”
陈幺以为槐玉澜要他帮什么忙,毕竟槐玉澜瘫了不能动,套都是他拿的,换姿势都得靠他。他就喜欢槐玉澜只能靠着他……瘫了不能动多好。
能瘫一辈子就更好了。
多么罪恶肮脏的欲望。
可太令他亢奋了。
他睫毛又动了下,唇也微微抿起:“嗯?”
两人到这时候还是各怀鬼胎。
槐玉澜勾住陈幺的下巴,掩下那些心思,温柔又绅士的衷心表白:“我爱你。”
陈幺抓紧了槐玉澜的肩,似是羞涩:“……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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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幺也不记得他们做了多久。
他就记得自己昏睡了两天。
没受伤,也不是受惊,就是单纯得太累了。
更可怕的是,他连昏睡的时候他还在做春梦。梦里他和槐老师这样那样……又胡搞了两天。
以前的梦他都忘得差不多了,这次他还记得一些,梦里他和槐玉澜结了婚,在一起很久了。
梦里的细节他记不太清,他和槐老师在书房那次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本来紧张得不行:“槐玉澜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东西?”
777对夫夫俩的情趣不做评判。
陈幺也不需要777回答,他卷紧被子:“我真感觉我精力无限……好爽,太爽了。”他扭腰,“还有恢复的效果哎,我都不疼。”
“哇哦,那岂不是可以没日没夜地搞。”
“好涩,真的好涩。”
777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它只是提醒陈幺道:“岑无来了。”它挑重点说,“他跟槐玉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当了他七年的经纪人。”
陈幺沉思了会儿:“所以呢?”
777激昂愤慨道:“他是来跟你抢槐玉澜的!”
“……”
陈幺觉得爱情这事没有抢不抢的事,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哦。”他非常地敷衍,“这样啊。”
“——我好紧张。”
777知道槐玉澜是谁,一点都不担心槐玉澜移情别恋,它这样做是想试探下陈幺:“你不喜欢槐玉澜吗?”
说起槐玉澜,陈幺又想起了……季随。他突然翻起来:“淦,齐哥就是季随,他还喜欢我来着。”那边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又跟槐玉澜滚到一起去了。
他抱着被子翻滚,“啊啊啊啊啊啊。”
777觉得它要是告诉槐玉澜就是季随,陈幺会觉得更刺激,但它没敢说,坏了季随的事,它一定会被弄死的:“那你喜欢谁?”
陈幺对他齐哥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不然也不会在小世界跟别人在一起了,但要说他对小世界里人爱得要死要活,那也不可能。
人生又不是只有爱情。
他也不是什么恋爱脑,他就是有些苦恼:“我不太擅长拒绝身边的人。”
777懂了。
它为季随默哀两秒后又觉得很爽,你牛又怎么样,你暗恋的人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季随暗恋了十多年的人喜欢他!
刻碑上,裱起来,挂墙上!
必须嘲笑季随嘲笑个十万年,它想着想着,竟然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
陈幺爬了起来,幽幽道:“你笑什么。”
777立刻收敛了,正襟危坐:“没什么。”
陈幺也就烦了下,他想了下季随:“其实,也不是、不行吧。”
他齐哥真的好帅。
说不来出来的帅。
刚还在高兴地777:“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陈幺多少还是有点的,太熟了也真的不好意思下手,又思考了下:“还是算了吧。”
777还想说些什么,但它看到门开了。
它吓得立马下线了。
季随现在可不认识它,真抓到它还不得弄死它?
陈幺也听到动静了,他看过去……刚做过,看到槐老师那张脸就能想到槐老师流汗喘息的模样,他抓紧被子,又放开。
心跳又开始造反了。
好快。
槐玉澜推着轮椅靠近:“小幺。”
陈幺的掌心在出汗:“嗯。”
槐玉澜把自己打理得很英挺,那张享誉全球的脸也确实十分的英俊,不光是帅,他还很有气度,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我们是在一起了对吗?”
做都做过了。
陈幺去看槐玉澜……目眩神迷,他抓了下指尖:“嗯。”
槐玉澜笑了下:“小幺。”
陈幺又捏了下手指。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脚踝。
就在被子地下,就当着槐玉澜的面。他到现在还不清楚槐玉澜到底觉醒了什么异能。
但他知道这是槐玉澜的异能。
他一直以为槐玉澜是失去意识,无意识骚扰他的,但现在,他拉了下被子:“嗯?”
槐玉澜还是那么温和:“怎么了吗?”
陈幺抿了下唇。
那玩意在往上爬,就当着槐老师的面往上爬,不能再继续了,他紧了双腿,但又被强行扯开。
他睫毛忽然垂下,咬紧了唇,可还是发梢都在颤。
槐玉澜推得更近,似是担心:“怎么了吗?”
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哪怕是当着他这个罪魁祸首的面,也会不好意思说的吧。
陈幺又合拢腿,再次被扯开……要爬进去了。可看着担忧他的槐老师,槐老师还是不知道他异能骚扰他的事吗?
要当着槐老师的面说出来吗?
他想着,又亢奋了起来。
槐老师到底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他要是玩那个触手,槐老师会有感觉吗?陈幺低下头,脸庞透着很莹润的粉:“没什么。”
他顶了下膝,用脚心去蹭了下触手,“我就是有点……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