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当然知道, 他就是不太懂陈曦的失望从哪来的,他也不太懂为什么陈曦觉得他做错了。
他不就是打了周稷吗?
他这么有钱, 打了也就打了, 难道还要他赔礼认错吗?
陈曦就是这么想的,让陈幺给周稷赔礼认错,她扫了眼男厕, 没发现有其他人:“陈幺,周稷,你们都先出去, 去办公室等我。”
周稷虽然没应声, 但还是走了出去。
陈幺很不想去办公室, 他对陈曦的办公室都有阴影了,陈曦抽他是真抽啊, 一点都不带拖泥带水的。
但他又不能不去,对这个小姑,他心里还是有敬畏的。
周稷走在最前面,陈幺走得稍微慢了点,陈曦盯着两个差不多的男生,看了两眼陈幺,又把目光挪到周稷身上。
陈幺是她侄子,她怎么罚都是自家事, 关键是周稷, 两个男生打架这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就是同学矛盾, 往大了算就是富二代仗势欺人校园霸凌, 她其实也没有偏袒陈幺, 每次陈幺犯错她都会惩罚陈幺。
关键是周稷。
陈曦看不出周稷在想什么, 她有私下找周稷谈过,说要陈幺再找他,他是可以来找自己帮忙的。
周稷没来找过她。
事实上,周稷的眼里可能就没有她。
陈曦有点头疼,她觉得周稷有点危险,但她的侄子好像不这么觉得,三番两次地去招惹人家。
到了办公室,陈曦把门关上:“你们为什么打架。”
周稷的声音一向很冷,就像他的这个人一样:“私下摩擦。”他的校服穿得久了,洗得发白,但套在他身上还是很好看,“陈老师,是我先挑起的矛盾,我向陈同学道歉。”
这一看就不是。
陈曦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她又看向陈幺:“陈幺,周稷道歉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陈幺没什么要反驳的,他觉得这就是周稷的错,他冷着脸:“他活该!”
竟然敢知道他喜欢他的鸟!知道也就算了还敢说出来?最最最胆大包天的是,他还想自己碰?
真是狗胆包天。
陈曦倒没有被陈幺激怒,她只是提醒了下陈幺:“这是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陈幺拧眉,没在说话。
两人都不配合,陈曦也没什么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了,她就直接走了学校的流程:“逃课斗殴,你们知道是什么处罚的吧?”
陈幺哪里会知道,陈曦没来之前,也没老师敢罚他啊,他看向陈曦,陈曦没看陈幺,她自顾自道:“按照校规你们都该休学一周的。”
休学?那可太好了,还没等陈幺高兴起来,又听陈曦道,“但念在你们都是初犯,我就从轻处置了,就罚你们一人八千字的检讨吧。”
陈曦看着突然转向她的陈幺:“现在就写,晚自习结束前交给我。”她这话主要就是对着陈幺说的,“我还要上课,桌子上有纸和笔,写不完不许离开。”
陈曦走之前还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北府是贵族学校,主要是陈曦也有来头,她跟年级主任享受的一个待遇,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现在办公室就他们俩在。
陈幺在陈曦走后就变了一张脸:“周稷。”
周稷很上道:“我替你写。”
陈幺又想骂周稷是个什么东西敢替他写检讨,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他小姑可不跟他开玩笑,写不完他还真走不了。
可别说八千字的检讨了,就是让他写三千字,他坐到明天早上他都不一定能憋出来。
就在陈幺天人交战的时候,周稷路过陈幺去拿纸笔。
陈幺是真的很想骂周稷,但他自觉有把柄被周稷抓住了,不能太过分,万一周稷把他喜欢看鸟的癖好泄露出去,他还活不活了?
他的脸色变来变去,羞恼和愤怒同时上头:“周稷!”
周稷在写检讨,他先写的自己那份,自己那份不用涂改,随便写写就好了,他听到小少爷叫他也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嗯。”
陈幺看到周稷在写检讨了,只能说周稷不愧是年级第一,下笔都不带顿的,他虽然是个学渣,但也能看出周稷的字很漂亮。
不只是字,周稷也挺帅的,北府有个名誉栏,周稷的照片永远贴在第一位,少年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校服,深灰的瞳孔贵气又冷漠,他虽然总骂周稷贱,但也清楚,周稷并不是真的低贱。
他就拿不了年级第一,也得不了那么多奖:“你最好忘掉之前的事。”
周稷的手速很快,八千字的检讨书又不需要思考,但他放慢了笔速:“忘掉什么?”
写那么快做什么,写得慢点才能跟小少爷多待一会儿。
陈幺才不顺着周稷的话往下说,他看着周稷,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你别给我装傻。”
周稷的睫毛很长,他的脸没什么表情,总是显得很禁欲:“你是说你喜欢我的……”
陈幺倏然跳起,隔着桌子俯身去捂周稷的嘴,小少爷雪白脸上满是羞恼和警告:“周稷!”
他睫毛很蓬,看起来有点乖,但他实在被宠坏了,骄傲又跋扈,“你他妈敢说出来老子弄死你。”
周稷的唇边堵上来某个柔软的东西,那是小少爷的掌心,他的笔尖因为小少爷猛地冲撞在纸上划下了一道很长的墨痕。
他又嗅到了玫瑰香,小少爷离他很近,面对面,鼻尖都差点贴一起,他的唇微微弯起,像是漆黑的夜里飞舞起了萤火虫,那对深灰色的眼珠也不再那么黯淡,他喊陈幺,几乎没有声音:“小少爷。”
陈幺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他眯起眼睛:“周稷,你最好把这件事忘掉。”
他知道周稷在叫他小少爷,但这没什么特别的,很多人都叫他小少爷,正如很多人都喜欢他一样。
周稷在里面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周稷没作答,他的睫毛微微垂下,去看那张被毁了写了一大半的纸,对他来说,这张纸已经废了。
对小少爷来说,他一直没有什么用:“小少爷。”
周稷这次出声了,陈幺还是当没听见,他能把周稷当个屁放掉,周稷敢不理他,他就让周稷知道花儿为什么红:“周稷——”
小少爷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又顺手甩了周稷一巴掌,“你敢舔我?你真的是条狗吗?”
陈幺这次下狠手打了,周稷的脸都有点红,但他不在乎,他还在笑:“小少爷。”
“手疼吗?”
陈幺都被惊到了,他什么人没见过……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贱的,他暗自甩了下有些发麻的手,又气恼的抿起了唇,被周稷舔了一下的掌心湿漉漉的,又有点黏,十分的不舒服:“周稷。”
他知道周稷喜欢他,但舔他的掌心,他扭头,真要气疯了,“你变态吗!”
周稷不笑了,他其实跟贱这个字沾不上边,他长得很帅,阴翳的、惨淡的,有点病态的禁欲,他主动道歉:“对不起。”
他还颦眉,声音都低了下去,“我没忍住。”
什么叫没忍住?
陈幺又看向周稷:“你真想死啊?”
小少爷不太会骂人,换来换去都是你他妈。小少爷也不太会威胁人,换来换去都是你想死啊。
这真是周稷接触过……小少爷的脸红了,是生气了还是说纯情到被舔一下掌心都会害羞?
他其实不想笑的,这样会更得罪小少爷,但他还是笑了:“舒服吗?”
陈幺没带纸,他还在恼怒要怎么擦掉周稷带来的那种湿漉漉的又有点麻的感觉:“舒服?舒服什么?”
周稷从记事起就看到他妈妈和不同的男人滚,有时候还会和好几个男人一起滚,他们从来不避着他,甚至还会故意逼他看。
他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他看向陈幺,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应该还没碰到过这脏事,对性一点都不敏感:“你的掌心舒服吗?”
什么舒不舒服?他就觉得有点奇怪,陈幺拧眉:“你有病吗?”他说着,又要生气了,“你敢舔我?脏不脏。”
他越说越气,想对周稷动手,又怕他爽,想骂周稷,憋半天没想出什么太恶毒的词,“你真恶心!”
周稷换了张纸,继续写检讨:“小少爷喜欢……”
陈幺拍桌子:“周稷!”他再次警告道,“你要敢说出来,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周稷顿了下,他把笔放下:“这又没什么。”他看着陈幺那张漂亮的脸,“你喜欢我真的很高兴。”
陈幺才不管周稷在鬼扯什么:“你才会喜欢……那种东西!”他真的很生气,“我才不要喜欢你这么贱的人的东西!”
他还委屈,“我就是看了两次,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敢知道的……周稷,我告诉你,你要敢说出去,我一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能是真的难过委屈,小少爷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声音都要带哭腔了,他真的被折磨坏了。
他连着一个一星期没睡好觉,睁眼闭眼都是鸟,他也不想偷窥周稷的鸟,但他实在忍不住……他就看了两眼,为什么要被当场抓包啊。
周稷往前凑了点:“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很有耐心,掌心轻轻碰了下小少爷雪白的脸,“我不但不说出去,还给你看,给你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