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仔,她能做的就是察言观色,然后努力不使自己落于人后。
如今,她身份一变,是万人之上的郡主,但凡能忍的她都会忍,不需要忍或实在太过分的,她可不是软绵性子,凭什么得再三忍让?
罗府女郎还没有到她小心客气的地步,况且,她也未做过任何针对她们的小动作。
“你一贯聪慧,怎会不知上位者倘若随意以个人好恶处事判断,那么,会给下面的人,乃至臣民带来多大的灾难?”
曹皇后轻嘘一声,“你虽然不是皇子皇孙,却是独一份的郡主。大齐历代素来阳盛阴衰,女儿稀缺,轮到你祖父这一辈,又因为先帝宠妃的算计,进而子嗣稀薄。你是长孙女,祖母对你的喜爱与期待,旁人看在眼里,自是待你恭敬。眼下,你因一时好恶不喜罗家女郎,以后就会有人阿谀奉承,上行下效,连带着有样学样,排挤起罗府女郎。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后面站着千千万黎民百姓。一人之念,决定百万人的生死。”
此话一出,四周寂籁。
聂凌墨无话可说,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在外人跟前她也是公事公办,不会擅自妄断一切。也就在曹皇后跟前,她的喜怒哀乐,一览无遗,无需遮掩,曹皇后方会这般提醒她。
聂凌墨当下表明态度,“祖母,凌墨聆听祖母教诲,吸取教训,不妄为,不轻谈。”
“不仅如此,要不卑不亢,不偏不倚,上位者不公不直,何能服众?”
曹皇后眼中眸光蕴含着温柔的星光。她没有女儿,老二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孙女,偏爱几分是人之常情。
呦呦这孩子有几分机灵劲,说什么都会听,让她省心不少。
“祖母……”聂凌墨依偎在曹皇后怀中,娇嗔道,“我都懂的,恩威并施嘛,才有人跟着我去干活。”
“我们的呦呦最聪明了。”
祖孙二人在坤宁宫说笑不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聂凌墨还要回安王府,曹皇后无奈才放人走。不过,临走之前,她留下聂凌墨吃了一顿晚饭,气氛融洽,温馨感人。
在宫门处,安王府的徽记马车醒目不已。缀以金丝凤凰的珊瑚华盖,轻纱珠帘,美锦铺地,熏香蔽体,身后一批身披铠甲的侍卫威风凛凛地守候着,一动不动。
这是嘉平帝赐予聂凌墨专用的车架,不得不说华丽奢靡至极,远远超出了一般的皇室贵女的规格。
嘉平帝倒是不担心福气太重孩子经受不住,毕竟在此之前,聂凌墨也替他化烦解忧,立了大功。赏罚分明的君王,赏赐有功之臣,那不是应该的吗?
碍于聂凌墨年纪尚幼,不合时宜过于高调,嘉平帝就从他的御林军里抽出一百个骨干,送给聂凌墨当侍卫。
去聂凌墨身边当差,职务与薪俸比拟皇宫的一一给全,这也是嘉平帝对聂凌墨的重视与封赏。
聂凌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反正这种招人恨的事情她干了好多次了,熟能生巧。
只是,她忘了,这年头傻子是不分地点的。
比如说下面这位。
“喂!你一个小女娃,要这匹汗血宝马干嘛?”
满脸骄横的少年拦住聂凌墨的去处,语气充满了轻视,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
聂凌墨似笑非笑,“哟,我当是哪只苍蝇爱叫,原来是你啊,上一次输给我了,这一次还想继续吗?”
汗血宝马是上次西域小国进贡大楚时献来的珍贵宝马。中原王朝依赖马场养马,马政不兴,军事也不可能会有比较好看的成绩。
聂凌墨车架的那匹汗血宝马还是嘉平帝送的,是母马,脾性温和,一身通白无尘的鬃毛,额前一抹微红的毛发,双目凌厉,一看是非凡品。
“哼!”
少年聂延吉被聂凌墨的话激出心头火,冷冷一笑,“你上次赢了我,不过是侥幸。我告诉你,这匹马明明是祖父说好的要送给我的,为什么转过头在你的身边?聂凌墨,你偷了我的东西。”
聂延吉是代王世子,也是皇宫的常客。刘贤妃十分宠溺这个宝贝孙子,差不多到了给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连带着,聂延吉在宫内外跋扈嚣张,一般人不敢得罪这位宝贝蛋,绕道走。
与聂凌墨的恩怨,说起来还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问题。代王想用聂延吉去争夺嘉平帝曹皇后的恩宠,以便分了聂凌墨的宠爱,聂延吉不知是真懂,还是故作不知,反正对上聂凌墨,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聂凌墨不傻,不会顺着这个二世祖,这不,二人的梁子越结越大,京城人尽皆知,懿英郡主与代王世子不和。
“聂延吉,你认为我是侥幸赢了,还偷了你的东西,那就不好意思了,先来后到,我早早与祖父说明白了,我要这匹马,是你眼红跑去祖父面前说我坏话,祖父恼了你才没有答应的。”聂凌墨眸光犀利地看着聂延吉,正义凛然道,“你闹着要和我比试谁力气大掰手腕,我赢了,你自己技不如人,这匹马理所当然归我,有什么好资格说我呢?”
对熊孩子,聂凌墨的意见是——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