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了蓉娘之后,冯润冰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娘子,我们军营里也开了个夜读书院,听说找来了很厉害的先生教我们读书识字。”
“为夫也想去试试看,你意下如何?”
蓉娘被冯润冰恳求的样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君,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家中的事情不必挂怀,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听见自家娘子这般贤惠的回答,冯润冰更是感动了。
他捏着蓉娘的手说道:“娘子你放心,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为夫在努努力,争取弄上个千夫长当当!”
蓉娘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点了点头。
她真的很害怕现在自己的这一切都是梦一场。
若是真的只是梦,她更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和蓉娘这般处境美好的北辽女人有很多,她们都过上了自己满意的日子。
她们一点也不仇恨大契人,甚至会很感激大契朝廷!
她们感激大契朝廷攻打了北辽,让她们这些没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苦命人,过上了现在这般幸福的小日子。
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自己嫁给了丈夫,那自己和孩子的身份也都是大契的子民了。
她们对于自己是北辽人的身份,一点点逐渐的淡忘了。
有些人是淡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有些人则是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
就比如蓉娘唯一活下来的亲人,她的弟弟。
自从他被冯润冰在青楼中赎出来之后送进了安民营,他在那里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大契人名字。
他随了姐夫的姓氏,叫冯俊。
这安民营中不仅仅是有北辽的子弟,同样还有很多大契的孤儿。
在安民营中,他们可以互相嬉戏打闹,没有谁会在意他们的身份是大契人还是北辽人。
最近安民营中又多了先生来教书。
虽然冯俊并不是很喜欢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听讲,但他对先生口中讲述的那些小故事,还是很有兴趣的。
他的姐夫冯润冰也经常会来看他,还跟他说了自己马上就要当娘舅了。
冯润冰每次来看冯俊的时候都会带上很多好吃的水果,这也让冯俊在安民营中成为了人缘最好的一个。
冯俊很是感激。
他感激姐夫,同样也感激大契朝廷。
冯润冰听说了安民营已经开始有教书先生授课了,更是叮嘱冯俊要好好听先生教授。
如果能识得一些字,最起码以后长大了些,出来之后能有个体面点的工作。
就这样,冯俊也逐渐的适应了在大契的生活。
在这里不需要像草原上那般和人斗狠,也更不需要和别的同龄孩子打架争地盘。
这里只需要好好读自己的书,学习更多有趣又神奇的知识。
因为冯俊的年纪本来就小,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在草原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他现在更加期待的是,每个沐休之日姐夫都能带自己去看看姐姐。
冯俊觉得,自己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契人,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有冯俊这样心里动摇的人,自然也有很多依旧坚持不忘自己身份的人。
在青州的矿山之中,就有一群北辽捕猎来的奴工,他们正在被迫拼命挖矿中。
这些奴工不管是心里还是口中,都在骂骂咧咧的。
但监工实在打得太狠,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劳作。
监工挥舞着手中的铁鞭子,将这些北辽奴工驱赶到了矿洞的最深处。
这些人大多都是曾经劫杀抢掠过大契百姓的,北辽勇士。
但他们现在的命运,也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矿洞之中拼命挖矿了。
大契人能够接受北辽人的后代和女人,但绝对接受不了北辽的男人。
那些投降早一些的,手上也没有沾染过大契百姓命的北辽人,他们都被安排到了垦区去屯田了。
而那些手上沾满大契百姓鲜血的,被称为“北辽勇士”的人,则是直接被卖去了青州的矿山之中,做着最卑贱最苦命的活计。
要知道,矿洞之中是特别凶险的。
因为技术不是很发达的原因,矿洞里能不能活命完全依靠老鼠来判断。
如果矿洞中有老鼠,那就说明人在里面也是没事的,反之则不行。
但问题是,矿洞是深入地下的,这里囤积着很多的瘴气。
每隔几天都会有因为瘴气爆炸而直接炸死的人,也有因为爆炸炸塌了矿道,被活活掩埋的人。
在矿洞之中工作本来就是件很压抑,很痛苦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这些北辽奴工还试过反抗,跟监工提到什么两国交战优待俘虏之类的,但后来这些奴工发现这样做完全没有一点用。
反而谁说就会被打的更狠,索性这些奴工也就乖乖的任命了。
到后来,他们也渐渐的麻木了。
只觉得早晨下矿的时候是在赌命,而天黑上来的时候就是自己赌赢了。
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的恩赐。
现如今只有最凶狠的一批北辽狄戎,他们还在骂骂咧咧。
不过,他们也都是些血肉之躯的凡人,很快他们就没有了骂人的力气。
因为若是挖不到足够的煤矿,等着他们的只有监工无情的小皮鞭。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大契皇朝,国子监。
这国子监乃是大契的大学之地,高官贵族家的子弟,满足入学的年龄都可以来这里与皇家子弟一同读书。
国子监现在位于皇宫之中,但本来却是在燕京城靠近南郊的位置上的。
大契皇朝初期,刚刚成立国子监的时候就很重视,所以给国子监批了很大的一块地,而且周围都是公田。
国子监中教书的教授和学子,不管是谁什么身份,都要定期在公田之中劳动的。
公田产出的粮食就是国子监全员的口粮,不管你是谁都不准许自带干粮或是出去吃喝!
这就是规矩!
但随着燕京城不断的发展,当年国子监的位置上,现在已经是很繁华的商业区了。
国子监的主官也再三考虑过,最后决定将公田也一并出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