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程非臣将这句话再重复一遍,紧紧盯着她的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没有旖旎的气氛,夏宁听完只觉得荒唐,想要睁开对方的手,奈何被握得太紧,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只能暂时作罢。
侧脸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说:“你先放手,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
弥漫着焦糖味的咖啡厅,悠扬的音乐声在耳畔回荡。
她记得自己返校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总共来过三次这里,每一次都是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抬眼环顾四周,黑白的格调看着也不顺眼。
不会带来好运的馆子,要不把它盘下来拆掉算了。
这个奇怪的想法在夏宁的脑海中不止出现过一次,第一次踏进门的时候,她就产生了念头,若不是一直囊中羞涩,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付诸行动。
莫教授那件事发生之后,夏家虽然没有冻结原身的信用卡,但大幅度限制了消费额度,而且她还注意到自己的账户一直都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十来二十万没什么影响,但几百万几百万往外划,第一个来查账的恐怕就是夏云深,当下的麻烦还没解决之前,其他想法打算还是先靠边放放吧。
两人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相对而坐。
咖啡馆的服务员为他们分别端上点的饮品,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后,放下后便火速逃离。
程非臣的视线一路上就没有从夏宁的身上移开过。
她夹了两块方糖放进热咖啡中,搅了搅,品尝一口后仍觉得味道不对,要把馆子拆掉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
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视对方的目光,说:“我们谈谈吧。”
对方点点头,开口依旧是那一句:“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打住,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边。”
夏宁揉了揉自己钝痛的太阳穴,缓了一会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清楚。”
程非臣的回答干脆利落。
态度和目的都相当明确,可正因为如此,她觉得有必要和这个人说明白,理清楚。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想当我的男朋友吗?还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听到对方近乎不讲理的回答,夏宁觉得头更痛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那好,我问你,什么是喜欢,喜欢的含义是什么?”
虽然对程非臣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但提出这种问题也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偏见,而是从小到大的生活里只有音乐的人,真的能区分清楚朋友与恋人二者之间的不同吗?
而且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八,对方却是比原身还要小将近两岁。
更何况,他们还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刚满十八岁的音乐天才,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罢了。
看似很简单的“什么是喜欢”,令程非臣陷入了沉默。
见状,夏宁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敲定内心的判断。
半大不小的尴尬年纪,把各种感情混淆再正常不过。
于是她出言安慰道:“你还小,把对朋友的好感当作是异性之间的喜欢,是正常的事,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挺幼稚的。”
程非臣依旧保持着沉默。
望着对方,夏宁知道自己这么说挺伤人的,再不成熟,他也是一个成年人,就这样当场否定了当事人的想法,还将之定位成幼稚,无论如何都是不妥的做法。
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狠话伤人,却是最有效。
“我们继续做朋友就挺好的。”
没想到这句话一经说出口,程非臣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很确定我没有搞错,更没有混淆,而且不要把我当作一个孩子来看。”
他的眉毛紧紧拧起,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恼怒,以及委屈。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夏宁的心就莫名变得难受。
而自己刚才说的话,程非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人怎么这么倔啊?
“如果你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就不会再产生这种不成熟的想法。”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就差自己亲口把原身的种种黑料爆出来“鞭尸”了。
“在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过你所说的东西。”
夏宁再次夹起一块糖放进咖啡中,搅了搅后,端起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结果还是苦涩不堪。
她放下杯子,半垂下眼帘继续加糖:“既然了解过,那么你应该相当清楚我是一个多恶劣的人才对,跟我走太近,只会毁了你的前程。”
道理讲不通,就把利弊摆上台面,看似可行性不错,但还要看人愿不愿意配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程非臣一口否定了提出的所有问题,而他紧接着说出的话让夏宁陷入了沉默。
“你内心深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细节不会骗人。”
在不长的相处过程中,她在观察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自己。
所谓的冷暖自知。
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制止了:“我知道突然提出这种想法会让你感觉很突兀,但你不能剥夺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程非臣的眼神里充满了诚恳和期待。
说实话,他的眼睛是夏宁见过最漂亮的,没有之一。
深蓝的瞳色,干净而纯粹,她为此惊叹过,原来人的眼睛里真的会有星辰大海。
对方说得没错,虽然自己不讨厌程非臣,但他的举动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鱼雷,以至于除了惊吓和不知所措,什么也没有。
感情这种东西哪有口头上说的那么简单?
太干净的眼神,让夏宁不忍心拒绝。
长时间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程非臣的眼睛也逐渐黯淡下来,整个人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她忽然从位置站起,无可奈何的说:“随便你吧,总之不可以干扰到我的生活,以及插手我的事。”
说完之后便风风火火离开了。
只留下程非臣一个人坐在原位,他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