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狙击手收起狙/击枪有点可惜。
准星里的琴酒脑袋亮晶晶, 可他却不能收走。
因为这不符合鹤泽赤羽的人设,这种情况下温柔的警察先生在后辈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法绝对是保护后辈而不是把敌对的领头人干掉。
之前多好的机会, 却因为瞻前顾后弄丢了。
他甩了甩自己雪色的高马尾,最后还是按照鹤泽赤羽的人设打爆了几辆停在最后的越野车油箱, 选择了撤离。
而彼时, 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几秒犹豫, 琴酒对鹤泽赤羽产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印象, 荣登对方想要拉拢入伙的榜首。
驾驶着飞速驶离出租车的伊达航听到身后的闷响,压着耳机小声询问鹤泽赤羽的情况, 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对方的危险降低一丝。
“鹤泽前辈该怎么撤离?”
“你不用担心, 公安训练过狙击手的撤退能力,”安原理回答的漫不经心, “这片林子这么大,想要走难道会没办法?”
就算黑衣组织把这块地皮都掀起来他也能保证自己可以溜出去, 再不济他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变回原来的泥人模样, 然后扔到河里飘着离开。
“青山那边……”
“难搞,我没抓到他, ”耳机中, 安原理的语气似乎有些苦恼,“他的IP地址从美国跑到加拿大,又从加拿大翻墙到了英格兰,又在墨西哥兜了一圈, 最后我找到了日本警视厅,黑进去的时候电脑的主人还在兢兢业业的试图删除电脑上的间谍软件。”
很明显, 安原理是被溜了一圈, 比安原理更惨的是警视厅还在加班处理电脑情况的公安成员。
“我之前还把管理员的身份分析给了他们, 希望他们能帮个忙,结果……唉,还是早点走吧,我不想被拉去加班。”
伊达航没说话,实话实说他现在也对公安的办事能力感到了不可置信。
市区居然连一个靠谱的帮手都没有,公安内部的信号被拦截、普通的警察办事能力又不行……
伊达航开始忧心忡忡,开始思考未来的职业生涯选择是不是别太死板。
就今天警视厅的水平,他觉得自己去其他岗位也能干。
不过,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伊达航有一瞬间的茫然:“我要去警视厅签保密协议吗?”
“签什么签,今天飙车应该没人看清你的样子,”安原理一遍波弄着信号回复,一遍变成泥团跳到河里咕噜噜向外滚,“要是你进了警视厅签保密协议,你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这话什么意思?”高大的青年壮汉紧张起来。
“字面意思。”
“警视厅里有这个组织的人?”
“有,而且职位很高。”
安原理好心的把黑衣组织的部分信息发给了伊达航,他需要伊达航未来的助力。
过个十年有系统帮助的伊达航肯定能在警视厅身居高位,所以这个小韭菜必须得提前明白黑衣组织的能力、所以这一次他才会特意找上伊达航。
不知道自己被安原理安排的明明白白,卖了还在给对方数钱薅出双倍积分的伊达航正觉得感动呢。
按理来说他跟安原理并不熟,相处的时间也就对方离开医院的小半天,结果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对方给他泄密了公安的内部信息,甚至连警视厅高层有卧底都告诉了他。
这是对他有着多大的信任呀。
而且对方嘴上虽然说着一堆冷酷无情的话,可看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这是不是证明安原理是一个嘴硬心软跟松田差不多的人?
认识朋友的短暂喜悦过去,想到警视厅内的卧底和今天的行动,伊达航的心情再次沉重下来。
虎头蛇尾,果真如同安原理所言的虎头蛇尾。
警视厅、公安,这个黑衣组织的势力就如此之大吗?
没想到伊达航把自己当初松田阵平同类后开始担忧警视厅能力的安原理在河底吐着泡泡,想着待会变回鹤泽赤羽应该怎么去见他的养父。
从高速行驶的大货车车厢门上跳下来,他结结实实摔了一个骨折,情况严重到需要打电话去医院急救,耳鸣、头部重击、脚裸翻出的白骨跟胸腔的骨折来比都算是轻伤。
他不能以这个符合伤情的模样去见黑田兵卫,否则安原理这个身份就得龟缩到鹤泽赤羽出院才能使用。
那干脆就不见了。
他心情愉快的鸽了上司加养父,碾着系统榨压劳动力让对方帮忙写两份任务报告,顺便控制四个很久未见的警校生子系统着手给对方安排任务。
适当的远离有利于对方冷静思考,控制住过于患得患失的情绪,将真正的感情沉淀下来,但冷静时间太久会导致感情淡化,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幕后黑手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抽离所有情绪,舍弃了一切软弱,编辑完新的任务发送给了四个警校生。
【任务:保护脑袋人人有责
描述:公安的半夜行动被有心人等了个正着,可怜的倒霉蛋不仅发现了还跟对方来了一个深情对视,现在脑瓜子都嗡嗡的,快去保护对方的小脑袋吧
状态:耳鸣、晕眩、流血ing(提示:公安任务由警界之星系统宿主提供帮助,倒霉蛋的具体情况请询问对方)
任务奖励:本次行动的全部信息】
看着剧本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去卖惨的安原理,系统一言难尽:[宿主你会被打的吧?]
安原理信誓旦旦:[虽然很怕挨揍,但是为了积分一切都值得。]
[可是宿主,]系统一边兢兢业业的写报告,一边问道,[你能确定他们会来帮忙吗?我不是怀疑什么,只是上次降谷零和你不是闹翻了吗?]
[不是闹翻,我只是把‘安原理’的另一面展现给他看,他对我是有真情实感的,我是他心中含有深刻愧疚的弟弟,他看到我这幅模样除了不可置信外还会痛心。]
善良的人只会苛责自身,等降谷零反应过来真正看到他的情况,绝对会想办法靠近他,跟他修复关系。
[同理,对于萩原研二也是这样,他的洞察能力和沟通能力更强,应该会是他和小猫眼来接近我。]
[宿主,松田阵平呢?]
[那个家伙啊,他是个直觉系,在其他人眼中我的微笑与柔软都是伪装,可在松田阵平眼中不一样,他自始至终都察觉到了我的本质,所以在他眼中我压根一点问题都没有,除非有人在他面前揭露了我的问题,否则他永远不会有我在伪装的想法。]
系统不知道自己是该怜悯警校组还是对安原理感到害怕。
它的宿主是一个把自己的过去利用起来编制成梦境的狼灭。
对方可以将过往血淋淋的自己挖出来混合着别人的经历咽下,用梦境中的经历制作成无形的丝线来操控别人的喜怒哀乐,有的时候会显得过于无情到可怕。
但有时候,对方身上的人情味又浓郁到了几乎要让系统落泪的程度。
加载了感情模板的系统觉得自己可能永远看不清这个矛盾的宿主到底在想什么。
两个数据生命交谈之际,行驶到公路上的伊达航接到了同期打来的电话。
“班长,”电话那边的诸伏景光语气温和,“你有见到安原哥哥吗?”
“啊?”伊达航看了一眼手机页面上已经自动挂断通讯的安原理,疑惑的问道,“你找他有事吗?”
“系统发布了一个任务给我。”
伊达航秒懂,他的警界之星系统跟其他四个人的助人为乐系统不太一样,他这边主要是案件,那四个人的系统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都有,跟他不在一个频道,现在出现了有关安原理的任务看来对方需要别人帮助。
“我没见到他,但是刚刚在跟他在打电话。”
“好的,我清楚了,班长我去跟他打电话,待会发信息给你麻烦你把他接过来,我们很久没用聚聚了,今天要来聚餐吗?”
“今天?”
都这么晚了还聚餐?
“班长你接到了安原哥哥有关公安的任务吧,不打算跟我们聊聊。”
伊达航看了看闪烁着星子的天空,觉得所谓的聊聊非常可能变成通宵。
想了想新认识的朋友跟自己同期的奇怪氛围,老大哥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决定去镇场子,好歹别让这些家伙说着说着就闹起来。
在七拐八拐走到不知名的小巷子等了二十分钟人后,伊达航终于知道诸伏景光为什么坚持要晚上聚聚了。
走过来的人明明已经二十岁算是一个青年,可遥遥看过来的时候却显得过分飘忽,让人想到夏季的雨、冬季的雪还有长夜的风,克莱因蓝的深色在他的身上却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接触社会阴暗的少年。
跟待在医院时的疲惫倦怠不同,安原理现在的模样更符合同期跟他谈论时的模样,像是漫画里中途夭折的少年,又像是死去的梦。
对方似乎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的那一年没有长大,又似乎历尽千帆波澜不惊,很难形容走过来时安原理的特质,但比之前明显精神多了。
就是、就是……
伊达航看着对方额头上的青紫,询问道:“你怎么了?”
“被打了。”
说话的少年有些奄奄的,看上去没有精神:“怎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去聚餐?”
问是这么问的,可你自己不也还是来了?
伊达航:“大概是接到任务发现你被打了。”
“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对方喃喃自语,“他们的系统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吗?怎么一做事他们都能发现。”
伊达航诚恳:“大概是因为你每次做的都是大事。”
“我不太想跟他们见面。”
“为什么?怕被骂?”
“或许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少年的神态有点纠结,如同要去面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似乎想要逃避离开,可在下车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对方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模样。
刹那的真实,细微又无声,但安原理是在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