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的声音在他们屏住呼吸时更加明显,诸伏景光迅速躲在了花园的灌木墙里,他个子小缩在一高一矮的灌木里并不起眼。
不远处,侦探已经重新缩回了门后。
铁门转开,一股酒味直冲鼻腔,安原理向后缩了缩躲在了门开启后形成的死角里。
“我、咯、我跟你说我是村子里最、最有钱的,你看。”
胖乎乎的屋主舌头都没有撸直,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搭着他的人也被这庞大的体型带着颠三倒四。
拉着屋主的高瘦男人骂了一句脏话:“你是喝多少了?”
“我、我还能喝,我醒着、醒着呢。”
“醒个鬼!”
骂完了这句话,男人取下钥匙把手搭在了铁门的把手上,想要把门关上,然而手刚刚搭在门把手上,沉重的铁门就无风自动的关上了。
“吱嘎——”
阴暗的月光、无风自动的门和尖锐的关门声。
男人被惊得脱口骂道:“哪个鬼在这里?老子不是吃素的。”
他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肩膀一沉,左手边搭着的屋主栽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脖子被人揽住。
男人下意识的反抗,不由自主的用力抵挡住这股力量,揽住他的人似乎没有用力,在他准备开口喊叫时,一股巨力猛然顺着他阻挡的力道迅速更改方向。
安原理的手又快又狠又稳,还没等地上的屋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在三秒之内把男人的脖骨拧断了。
已经瞪大眼睛咽气的男人被他靠着铁门轻轻放下,他顺手把放在登山包外面的手电筒拎了出来,重重的抡到了地上喝得醉醺醺的屋主的头上。
头骨保护的脑干被巨力震动,神经还没来得及把头部受伤的信息发送出去,屋主就晕倒了。
安原理把手电筒收起来,真心实意的对手电筒产生了赞美之情,这么结实明亮耐用的多功能便宜手电筒可真少见。
缩在灌木里的诸伏景光看着完事了,重新猫了出来。
“安原哥哥。”
“他独居,里面没人,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我要问问这个胖子一些东西,等叫你了再出来。”
在知道了村子里没一个好人后,安原理也不准备对村民们友善。
把掉到地上的钥匙抛给小猫眼打开别墅大门,打算来一场不友善逼供的他就拽着屋主的手,让这个胖子大半身子在地上摩擦,一路拖进了洋房。
第二扇门关上,少年先在这金碧辉煌的房间内打量了一阵,用手敲了敲墙壁,确定了洋房的隔音效果后,将人扔到沙发上扯着窗帘绑带就把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安原哥哥,没关系吗?”
小猫眼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无他,安原理真的太熟练了,他担心对方再这样继续下去会对自己的心灵造成什么不好的扭曲影响。
松田阵平说得对,出去后得带着安原理去看看心理医生,正规的心理医生是不可能了,他们还得找个靠谱的黑医。
“你去装食物。”
他也不掩饰自己想要把诸伏景光调开的意图,在无视了欲言又止的小猫眼后上下打量了胖子一番。
别说,绑完看着还跟个肥五花似的。
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的侦探发出短促的笑声,然后从桌上抽出了水果刀挽了一个刀花开始给对面的胖子切片。
白花花的手臂上从中间开始向上渗出血花,伤口切的并不深也就皮下两厘米左右的样子,但一片片的肉连成一片像是摆好盘的毛肚。
已经把对方的手臂划出花来的安原理把手上的水果刀收起,叹息一声喃喃自语:“哎,虽然是我划的,但看着真恶心。”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毛肚了。
心底想着跟接下来跟审讯没有半点关联的事情,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还是那个可爱的手电筒,还是那样抡下去,怕把人打成傻子问不出情报的安原理这次对着肚子砸了下去。
晕倒的胖子在巨大的疼痛里闷哼一声,惨叫着醒过来了,想要捂住肚子的手被束缚住,甚至因为剧烈的行为导致伤口渗出了更多的血。
从未受过这种伤的胖子鼻涕混合着眼泪留下来,张口骂道:“谁?老子可是……”
“停,先生,我不是来听您的威胁,”形状似桃花花瓣的眼角勾起,少年俯下身在屋主耳边轻声道,“如果您不打算配合我,我只能采取措施了。”
少年的语调到最后微微软和,听上去有种缠绵的感觉。
彬彬有礼的话语、软和的语气,但这一切都不能给屋主带来丁点安全感与友善感,恰恰相反刚刚还口出狂言的胖子已经安静得哆嗦了起来。
“很好,看来您看得清现在的情况,我问您说,可以吗?”
安原理一般不喜欢用敬语,但对于死人他也是愿意保留一点尊敬的。
“我说、我说。”
“很好,既然您配合,我就说说游戏规则,”他坐在桌上上,拿着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看到手臂上的花了吧。”
胖子的余光撇了一眼皮肉微微翘起了正在渗血的手臂,连连点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他不敢说没看到,也不敢反抗,谁知道对面的家伙会因此做出什么其他的疯狂举动。
他是贩/毒没错,是见过不少场面没错,但这不意味着他想跟一个疯子打交道,对于这种人他一般很识时务。
“我们来玩快速抢答,我问你问题,你必须三秒内回答,如果慢了我就会把花瓣揪下来喂给你。”
花瓣……什么花瓣?哪有花瓣?
顺着少年的视线他望了过去,那一片片掀起的红与白是他的肉!
花瓣就是他的肉!
疯子,果然是个疯子,他还是不要去试探疯子比较好。
胖子更加紧张,吞咽了口水连连点头。
对面的少年笑得更甜了:“看得出来您很配合,但抱歉,因为之前找一个人友好询问信息,他却瞒了我一些情报,我有些不开心,这次只能换一个方式问了。”
哪个瘪犊子!
胖子的脸扭曲了一瞬,却不敢骂出来,只能满脸讨好:“您放心,我绝对不会骗您。”
“嗯嗯,我也愿意相信你,”少年把手上的苹果扔到垃圾桶里,站了起来,“那游戏开始了。”
“你有几个老婆?”
“啊?”胖子呆了一下。
这是什么问题?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上掀起的肉就被活生生给撕了下来。
撕裂的疼痛从神经末梢传来,他全身抖动着,发出剧烈的惨叫,然而紧接着的却是塞到嘴里的一块肉。
张大的嘴里被少年塞进了一块温热带着血腥味的肉,那是他自己的肉。
作呕的感觉立刻从喉咙口蔓延到全身,他佝下背要呕出来却被少年用带着血水的手捂住了口。
“嘘,小声点,”对方的神情依旧柔和,“乖,把肉咽下去,不要浪费粮食。”
谁是粮食,那是他的肉啊!
“诶?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似是看出了他的所想,少年轻声细语,“你们不是吃、人吗?”
对方知道!对方知道——这是故意的!
“别那么害怕,这只是一个游戏,”被认定为喜欢仪式感的疯子满脸无辜,“我看你们村子里很喜欢这种习俗,所以让你在特等席上体验一下,谁知道……”
“我不喜欢的,我不喜欢,我只是没办法改变所以也加入进去了,我也是被迫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胖子用着狰狞的表情做出疯狂道歉的姿态,但联系到上文却又委实可笑。
少年的表情变得意兴阑珊,浓烈的无聊从眼底流露而出,所有的表情都变得空无,像是一个空荡荡却又吞没一切的黑洞。
“我问你答,我不需要你思考后的答案,懂?”
“是,是。”
“好,希望你不要吃到第二个教训。”
把手指上的血迹擦干净,少年开口:“今年几岁。“
“42。”
“种过罂粟花吗?”
沾有血迹的刀柄贴着肉,胖子被冰凉的寒意冻着,不假思索:“种过。”
“有家人吗?”
“没有。”
“有枪吗?”
“在二楼。”
“为什么不带?”
“今天迎神,为了避免冲撞我没带。”
已经拿完米的诸伏景光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他知道刚刚安原理是害怕他看到拷问场面留下心里阴影,但他已经决定面对了。
他不会逃避,不会退缩。
小猫眼踏出厨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戳屋主伤口的安原理。
红色的血迹顺着手臂留下淌红了沙发,幻视到自己父母最后模样的他脸色一白,缓过神来后还是没有上前打扰这明显不正常的举动。
被绑住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安原理拷问也只是为了获得准确的情报,他现在有些接受不了,但却愿意逐渐适应。
那边拷问已经慢慢步入尾声:“村子门口有人驻守吗?”
“有,两个明面上的,四个暗地里的。”
“具体位置。”
“出门村路口连着小黄土坡的地方,然后林子里有人架狙/击/枪。”
“武器库的位置是你后头第五间那栋最矮的屋子吗?”
“是。”
安原理收回手,他的问题问完了。
薄而利的刀锋从眼眶直刺进去,沙发上的肉块挣扎了一下彻底没有了响动。
“景光,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认清了我是个坏人的事实?”
血色的光晕似乎晕染到了眼底,安原理站在暗处擦拭着身上沾到的血迹。
“没有,”诸伏景光认真回道,“世界上的事情不能以单纯的好坏来区分,你对他来说不是好人,但对我来说不一样。”
而且在这个村子里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他打心底就没认为安原理错了。
“就算你真的不是好人,我也愿意相信你、理解你、包容你。”
因为安原理对他的好,他也愿意回馈同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