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子时。
姜繇猛地醒来,腹内如刀绞般疼痛,仿佛肚子里面在撕裂。借着屋檐下夜灯透过来的昏黄烛光,能看见伏在床头睡着的青袂,却无力呼喊,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疼痛有时像是一条线,从这头猛的窜到那头,来回往复,反复撕拉;有时又像是烙铁,在腹内缓缓搅动。
噗的,吐出一口痰,落在枕边,隐约是血红色的。
我这是怎么了?
自己是趴在床上的,挣扎着将身子缩成拱形。
我是要死了吗?
昨晚简单用了点粥饭,屁股就算不疼,折腾的也有些乏了,趴在床上早早地睡了。
可现在腹内疼痛难忍……
突然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响起:“主人,主人……”
姜繇分辨不出方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逐渐的,虚脱的无力感慢慢要占据自己的大脑。
“主人,醒醒,醒醒。”
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依稀看到似乎是有人站在身边,像是在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主人说过主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主人也出现过……”蜷缩着身子的姜繇感到头更疼更大了,什么主人、主人的。
身边的人似乎俯下身子查看。
唉,我蜷着身子,撅着屁股……有什么好看的。
身边的人影消失了。
好像是一边睡着了的青袂慢慢站了起来,疼痛下,姜繇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青袂上了床,趴下身子。
突然屁股上有凉凉的、湿润的感觉。
嗯?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触碰自己的屁股,然以后有细小尖锐的东西,仿佛是夹住了自己屁股上的皮肤。
如同一根针轻轻的刺入,本来涨大麻木的屁股突然迅速萎缩下来,仿佛气球撒气一般。
也带动了腹内原本在四处冲撞的疼痛,瞬间消退。
抬起头,看见青袂从自己屁股上起身坐起来,看着自己,有些疲倦、柔弱的微微笑着……
剧烈疼痛后还是有些眩晕,姜繇问:“怎么回事儿?”
“主人,好些了吧?”
不对,这不是青袂的声音。
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用完全陌生的语气说出来的话。
“你是谁?”
“我?我是玉儿啊,主人。”
啊,是你?原来是狸猫。
“你,你把青袂怎么了?”姜繇抬起身子,焦急地问。
“要给你治伤,只好借她身子用用。”
“那她会怎样?你别害她。”
“她没事啊,只是让她睡着了,你看。”
只见青袂又回到床边,俯下身子趴着。
同时,从青袂身上站起来一个穿着白色糯裙的女子。
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是妩媚;嘴唇饱满红润,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白皙的肌肤,骨瓷般细腻无瑕;纤细的身材,饱满的胸口……
姜繇看呆了,这世间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仿佛对姜繇看见自己的痴呆,已是习以为常,早已习惯了男人对自己美貌的震惊的丑态,白裙女子淡淡一笑。
“咕咚”一声,姜繇咽下一口巨大无比的唾沫……
“呃,嗯那个,狸猫?”姜繇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是啊,”叫玉儿的美貌姑娘看着姜繇,微笑着,姜繇感到一阵眩晕,太美丽的女子似乎都会让人有一点压迫感。
“主人,你这是被硬物击打造成的,谁会打主人的屁股呢?”
姜繇尴尬道:“呃,做游戏不小心……”
“呵呵,主人以为我不通世事,明显这是被打板子了。
“昨晚就发现主人并没有修行,今天挨了板子,这是激发了主人体内的灵韵,但主人却不会调运气息,所以聚集在了屁股上,看起来肿胀吓人,其实并没有受伤。”
“那你怎么让肿胀消散的。”姜繇好奇地问。
“刚才借用着床边的姑娘,将那多余的灵气,吸纳到她的体内了。”
“这是青袂,她吸进去会怎么样。”
“主人对这姑娘还挺上心,嗷,叫青袂,好听的名字。”玉儿大约有些嫉妒,没好气的继续说,“你的青袂姑娘有修为的,她吸纳了只会有助于修炼。”
“青袂有修行?我一直不知道。”
“唉,干嘛管她。主人,你站到床边,我简单说下,再被谁打了,就不会出问题了。”
姜繇想这倒也好,但是:“不出问题,会怎样?”
“一般的击打,主人可以全部化解的,只是分许多情况,传导、吸纳、反弹、卸力等等,我先教你传导法门。
“主人,你没有基础,所以就记住了‘以神动意、以意驱气、以气控体’,一定要熟记在心。
“一时难以理解也不要紧,记住了慢慢练习,主人的灵韵在你身体内,会带动你自行修炼的。
“所谓传导,是将身体任意部位的受力,调动气息搬运,传导到脚下,当然,熟练了可以传导到任意地方……”
姜繇急道:“慢着,你一直说主人主人的,一个好像是说我,但你话里还有另一个主人。”
玉儿歪着头想了一下,说:“他是前主人,你是现在的主人,以后咱们这样区分。别打岔了,要抓紧说了。”
当下详细讲解,姜繇听得云里雾里,但好在记忆力超强,集中精力,囫囵吞枣勉强的记下来。
玉儿脸色越来越白。
“我还不能出来很长时间,”那白衣女子眉头微皱,轻轻打了个哈欠,“那个道士的剑伤了我。幸亏,他没用桃木剑,不然,我就真的没了。”
“出来?你在哪儿?从哪儿出来?”
“我在你心里。”女子指了指姜繇的胸口。
“啊,怎么……”
“昨晚见到主人,有些恍惚了,不然那把剑怎么会伤到我。
“眼看着躲不开了,只好冲进你怀里,但还是被剑气伤到了。你看看胸口,是不是多了个帕子。”
姜繇伸手在胸口缁衣里面摸索着,果然抽出一块蓝色的帕子。
“这是你的?我还真没发现。”
“呵呵,所以,也可以叫我小方巾。主人,一定要保管好了它,还有我的肉身呢?”
什么肉身?
啊,真是衰到姥姥家了,真的是妖怪啊,还有肉身。
“那是一只腓腓的尸身,上古灵兽,你放哪去了。”
“哦,放心,保管的好好地。”
看来明天要让青袂把那只白狐拿出来了。
“主人,你可以坐下了。”
“啊”姜繇回手摸摸屁股,肿胀居然完全消失,已是完好如初,捏了捏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一屁股坐在床上,通体舒泰。
“那我为什么会肚子疼?“姜繇问道。
“主人肯定还有很多疑问,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白裙女子呼吸有些急促,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主人,我还会来的……”
话没说完,白裙女子消失不见。
第二天醒来。
就看见四大丫鬟围在床边,满面狐疑的盯着自己。
迟疑着,红伊伸手摸了摸姜繇的屁股,然后盯着床上的枕头看。
黄罗伸手……
绯裳伸手……
“我给他洗过了,真的好了。”青袂平淡的语气说道,但是脸色涨得通红。
姜繇伸个懒腰,知道自己肿胀的屁股,一夜间消散,让她们百思不得其解。
但更能引起她们八卦情绪的,估计是,吐在枕头边的那口血。
昨晚少爷受伤,值夜的是青袂。
红伊、黄罗、绯裳偷偷地观察青袂,而青袂冷脸不语。
但是红红的脸庞,却难免让人不多想。
哈哈,那我也不解释,大家就继续懵着吧。
但昨晚最大的问题,是肚子的绞痛,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而且,为什么会吐血。
还好,小方巾还会来,到时候再问。
“少爷、少爷。”丁晓喊着,跑了进来,“太子那边来人……”
看见姜繇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吃早饭,瞪大了眼睛:“你不能这样坐着,伤口会裂开。”
姜繇埋头吃饭,含糊地说:“我好了。”
“好了?”丁晓伸手……
“烦不烦,大清早的,一个个的都来摸我屁股。怎么了,我屁股长花了。”
丁晓只好回手摸摸自己的头,一脸困惑。
“是不是太妃给你治好的。”丁晓认为自己猜测的很对,“太妃想当年也是崂山派三圣女之一,就说太妃娘家,东武诸葛家,那也是当朝独一无二的修道家族……”
“你别扯了,”姜繇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先说,那两个打我的家伙,没给我报仇?”
“哪能。”丁晓眉飞色舞的说,“昨天回来,我提着棍子就去了,徐福大管家和府中管事的几乎都在那了。那两个家伙早被捆了扔在地上,见了我直磕头,大叫冤枉。
“徐福说了,要打要杀,随意,出了事他来顶。别说,这徐大管家对少爷还是仗义……”
“啊,你没杀他们吧。”
“哪能,多大点事就杀头,就打了一顿。”丁晓撇撇嘴说。
姜繇把碗往桌上一顿,不满的说:“多大点事,我被打成那个惨样,你就没当回事。”
丁晓急忙分辨:“哪能哪能……”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是‘主辱臣死’,你应该去死知不知道。”
“啊,”丁晓惊讶的张大了嘴,“我这就要去死了?”
“没有这句话,”青袂在一边说话了,“是有句话叫‘君辱臣死’。哼,少爷你算是什么‘君’呢,再说这丁晓也不算什么‘臣’吧,顶多算一个疲赖的恶奴。”
“你……”
“你……”
姜繇和丁晓双双对青袂怒目而视。
青梅一脸不屑。
用眼神压制不住青袂,看来自己也不用去死了,丁晓狠狠地问:“少爷,要不,我去把那两个家伙,再打一顿?”
“刚才你不是说,太子怎么了。“姜繇问。
“啊,太子派人来,说是如果少爷走不了路,一会儿他过来也行。”
“嗯,”姜繇皱皱眉,“慢着,太子怎么会知道我走不了路的?”
“我说的,昨天晚上就派人来过,少爷早早睡了,我打发回去了。”
唉,还有没有隐私了,这是侵犯人权。
“说没说什么事儿。”
“没说,就说太子着急,要见你。”
估计也没什么事儿。
但还是一脚踢在丁晓屁股上:“还不去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