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即便在50层与智喜的对决获得了胜利, 可离开赛场后，奇犽依然对智喜刚才不符合常理的表现耿耿于怀。
“他突然收手, 改变架势的时候, 虽然很短暂，但是我从那家伙身上感受到了和我大哥相似的压迫感……我听到他和他师父的对话里，把‘那个’称之为‘练’。”
一旦出现了不在理解范围内的异样事物, 奇犽骨子里的敏锐、谨慎与多疑就浮现出来。
一只手成拳抵在唇下，他半合着眼睛, 反复倒带脑海中相关的碎片记忆, 试图从中找到有价值的蛛丝马迹，眉眼的线条也随之变得锐利起来。
“‘练’啊, 我好像也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搜肠刮肚地思考无果, 小杰皱着脸，习惯性地寻找场外援助。
“季黎你呢？……季黎？季黎？”
直到被小杰用手扑腾着在眼前晃了几晃，季黎才仿佛如梦初醒, 终于回过神来。
注意力被吸引, 奇犽暂时放下困惑，狐疑地凑过来仔细打量她。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之前还好好的。刚才我们俩比赛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 季黎沉默了一瞬,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她收到西索的晚餐邀请, 可有了当初猎人考试在飞艇上那杯掺了血液的“夜宵”之后，现在满脑子都是西索把自己洗干净, 花枝招展地躺在巨型餐盘上冲她招手——总之这样那样，不能细说的画面吗？
救命！真的不是她思想有问题！是对面给她留下的印象太变.态了！感觉以西索的逻辑, 不管干出什么事都很合理啊！
而且一旦成型, 那些不可描述的魔性画面就莫名扎根在脑袋里, 挥之不去。
季黎觉得自己的脑袋脏了。
她视线游移，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用“给小杰准备了一个惊喜”转移话题，把三人带回酒店。
而所谓的“惊喜”，指的是梧桐从枯枯戮山寄来的揍敌客负重训练道具套餐plus版本。
“至少我们下一次再去枯枯戮山玩的时候，得由自己推开门才行吧？逃课钻漏洞是绝对禁止的！”
季黎熟练地用负重道具给小杰五花大绑，身上所有的重量加起来，大概是2吨左右。
箱子里还有另外两套，分辨是4吨和6吨的负重。
“从现在开始，除了洗澡和比赛，都不许把负重脱下来。能穿着6吨的负重赢下一场比赛，就算毕业。”
“啊，顺带一提，如果期间不小心把物品损坏了，照价赔偿的部分先记在我账上，回头从天空竞技场的奖金里面扣——奇犽负责监督和记账，可以吗？”
立刻比划了个OK的手势，奇犽眯起眼睛，冲小杰笑得意味深长。
小杰莫名背后一凉，抖着脑袋，本来是要打个寒噤的，身体却在负重的束缚影响下，反而失去了平衡，正面往前摔了个彻底。
地板不堪重负，砸了数个小坑出来。
奇犽当即不知从哪儿掏出了纸笔，还有模有样的，一边提笔记录，一边诵读具体罚款条目。
顶着小杰的豆豆眼，他笑眯眯地与季黎击掌。
于是向来勤俭持家的鲸鱼岛好少年，个人财政首次出现了赤字的大危机！
亚露嘉看了看像被欺负的小狗一样可怜的富力士，又看了看坏心眼的哥哥姐姐，默默移开了视线。
良心很痛的乖孩子，决定把晚上的布丁分一半给小杰。
不过，在众人商量剩下来的时间要去哪里观光游玩的时候，季黎却摆了摆手。
“你们去玩吧，我今天晚上有点事。”
但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她只是含糊地笑笑，说是和熟人有个约会，便想蒙混过去。
委婉但坚定地拒绝了其他人的陪同申请，季黎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便一个人离开。
沟通的时候，奇犽倒是没有表现得和亚露嘉一样恋恋不舍，但等季黎进了电梯，他就立刻站了起来。
从行李里随便拿了件带帽子的宽大外套，便于遮住身形，奇犽想了想，又戴上墨镜。
他敷衍地说：“我临时想起有点事，小杰，你帮我照顾一下亚露嘉。晚餐我报销了。”
下一秒，亚露嘉扑过来抱住奇犽的左手，小杰慢半拍抓住他的右手，又在地板上砸了两个小坑。
亚露嘉：“哥哥好狡猾！亚露嘉和拿尼加也要去！”
小杰：“偷偷跟踪别人是不对的！季黎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话音未落尽，行动一致、目标南辕北辙的二人先对视一眼，表情都欲言又止。
奇犽安抚地拍了拍亚露嘉的脑袋，话里则是在反驳小杰。
“笨蛋。你还没猜到吗？季黎之前说要来天空竞技场的时候，其中一个理由，是她要向西索道谢。所以，西索至少是在奥鲁市。而且她刚才又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个‘熟人’是谁。”
眼神冰冷，奇犽将那个名字碾碎在唇齿间，轻轻吸了口气，才继续下去。
“——那个‘熟人’是西索的可能性，很高。”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小杰愣了一下。
在戒备尔岛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失利，被西索丢下的两张号码牌，那印象深刻的一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到可怕的季黎的血的味道。
明明已经过去十几日，每一幕却仍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小杰同样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他没有松手。
“一码归一码！虽然西索之前对季黎做了不好的事，但在枯枯戮山的时候，他也的确帮了我们！而且这是季黎的决定。我们是朋友，就应该相信她的判断。”
小杰目光炯炯，字字句句都说得毫不犹豫。
奇犽被他气得青筋直暴。
“你这个固执起来无药可救的大笨蛋！白痴！蠢货！”
“西索就是个随心所欲、跟着（谷欠）望走的怪物，根本不能用常理推测！像他过去那样，前一秒动了杀念，后一秒起了兴趣，就突然改变主意，决定伸手帮忙——这种家伙才是最危险的！”
“说什么相信她的判断……那家伙（季黎）在想什么，我现在已经根本猜不透了！如果什么都由着她自己一个人决定，要不是这次大哥发疯，又歪打正着，她根本就……！”
奇犽咬紧牙，声音戛然而止，不愿意再说下去。
——她根本就不打算帮他恢复记忆，带亚露嘉离开枯枯戮山，和他们一起踏上旅行。
这才是奇犽最无法释怀的“过去”。
但季黎口中的“未来”太过动听，他也不想真的面对这个问题，害怕听到更残酷的答案，才索性将错就错，顺着对方的梯子走过去。
至少他们现在是在一起的。
奇犽冷漠地垂下眼睛，面无表情。
无意间触碰到同伴一直以来掩藏的真实情绪，小杰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他们激动之下都忘了，在场的还有第三人。
“……哥哥，‘西索’是谁？”亚露嘉茫然而小心翼翼地问，“他很坏吗？姐姐遇到危险了吗？”
出于兄长的责任，奇犽迅速收敛好情绪。
背对着亚露嘉，他给了小杰一个眼神暗示，随后挂上如常的笑容，扭头向亚露嘉编织善意的谎言。
“西索之前是我们在猎人考试的对手，是个怪人，不过我们之间也有过合作。哥哥只是不放心季黎和他单独见面而已。别担心，亚露嘉，没事的。”
不擅长说谎的小杰只能猛猛点头，配合说谎大师的表演。
最后还是三个人一起跟了上去。
亚露嘉是担心姐姐，不肯乖乖留在酒店里，而小杰则是不放心奇犽。
虽然奇犽平时总是很聪明很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住他一样……可一旦事情和季黎有关，他就容易变得不那么冷静。
小杰想，就算会背九九乘法表，但奇犽果然也是笨蛋。
………………
…………
……
在尾随三人组的视角里，季黎离开酒店后，就径直去了附近的商业街，到处逛了一圈，拎了个全是鲜红大苹果的礼品果篮出来。
随后，她折返天空竞技场附近，坐在一处路边的长椅上，开始低头玩手机，像是在等人。
没过多久，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停在旁边，从车窗伸出一只白皙修长、明显属于男人的手。
季黎收起手机，拎着果篮上车。
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而躲在草丛里的三人却迟迟没有追上去。
小杰和奇犽面面相觑。
“……那个，奇犽，我陪米特阿姨看电视剧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剧情。这种情况，应该叫做‘恋爱约会’吧？”
犹豫了一下，小杰举手提问。
“听说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会被驴踢的，我们还要继续吗？啊，说起来，白马王子应该开白色的车才对吧。那西索算是‘红马王子’吗？”
奇犽忍无可忍，一拳砸上无常识野生动物的脑壳。
“什么‘红马王子’？红发萝.莉.控、变.态.炼.铜.癖还差不多！你这家伙不要再给童话故事铺脏水了！”
“而且季黎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东西！小杰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还不如说我大哥和他在一起了！至少他们看起来都不太像人类！！！”
越说越气，他又哐哐多捶了几拳解气，一边拿出通讯器，紧急喊糜稽加入群聊，提供远程技术支持。
身上绑了整整2吨的负重，根本跑不掉的小杰敢怒不敢言，只能抱住可怜的脑袋，默默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奇犽现在看起来，好像电视剧里那个把5000万戒尼的支票甩给女主角的恶婆婆哦。
他在心里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