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时礼怎么认识的港口Mafia干部, 那当然是认识的时候认识——搪塞的话换成朗姆贝尔摩德绝对不会被追问,可这他妈是琴酒啊!
琴酒打小跟在他身边, 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长泽时礼的话术搪塞得了朗姆搪塞不了他。
“啊、这个啊。”
长泽时礼绞尽脑汁组织语言,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让他在被琴酒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心虚,特别还是在琴酒压重嗓音喊他‘Boss’的时候。
琴酒私下里大部分都是喊他敬称, 除了汇报工作的时候。
这小子是冷僻孤傲了点,但在对让他无可奈何的长辈时却是年龄反过来了一样是在纵容比他大了有几十岁的长泽时礼的。
所以在被琴酒这么喊的时候长泽时礼意识到了危机感。
他倒是没有那些被琴酒盯上的卧底们的寒毛耸立和战战兢兢, 但是架不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琴酒的问题啊,难道要回答他除了你之外我在外面还养过三个好大儿吗!
“呃、嗯。我和横滨那位正冈子规有点私交,所以认识一点那边的人。”
长泽时礼含糊其辞的继续组织语言, 他把中原中也给他的那张名片往口袋深处揣了揣, 虽然一副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样子, 但是一系列的心虚让他在面对琴酒的的时候看起来莫名惨淡。
毕竟带着自小养大的孩子去看尊敬的长辈的葬礼这种事情多少有点不是人该做的事。
而且还有突然被抓包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一向很少打听他私事的琴酒今天却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算是一句话堵死了长泽时礼的退路。
随便编个时间瞒不过琴酒,他上一次亲自去横滨还是十年前——那个时候倒是正冈子规独揽大权的时候,要说时间上正好合适, 但长泽时礼总不能说他那个时候去认识自己吧。
而且之后琴酒总会知道的, 那几个孩子也总会互相见面的。
眼见长泽时礼沉默不回答, 琴酒皱起眉, 心里有了点不好的猜测。
是关于咒术和异能那些东西。
尽管他从来没有过问过长泽时礼新身份的来源,但很明显,这幅样貌和APTX4869的效用不一样, 更像是出自深不可测的神秘学。
横滨有过人造人实验项目, 后来那片地方被正冈子规接手了。
正冈子规的势力树大根深, 白道上不及乌丸集团,但在里世界算得上是独揽大权,后来正冈子规逝世又逢和平年代才算是消减了港口Mafia的影响力。但前人余荫下堆积了多少暴力收敛的东西谁又能知道呢。
连战争期间那本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异能武器据说都是流落到了横滨呢。
“Boss?”琴酒喊了一声,他没有动,只是敛下眼睫遮挡眸子里冷冽的寒光。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那些咒术师和异能者伤害到了Boss。
“……”
长泽时礼被从思考中喊醒。看见一手带出来的晚辈若有所思的冷厉表情,无奈地说道。
“——算了,反正也瞒不住。”
在琴酒的猜想滑向不可控的深渊之前,长泽时礼选择了摆烂——合理的摆烂。这个巧合瞒不住的,五条悟找上门确认来只是时间问题,森鸥外那边已经确定了,为了避免在某天打开门时修罗场进一步扩大的危险,长泽时礼选择先安抚住一个。
总之——不能出现所有人突然碰面的场合。
绝对、绝对不能出现这个可能性,否则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在这样的想法下。琴酒突然发现他面前那个刚刚还在严阵以待他的追问的红发金瞳少年突然如同放弃梦想的咸鱼一般喊他的名字。
“阵。”这样称呼着。
琴酒轻啧一声,他知道这是要详细解释的意思了。
不过他还是秉承杀手的警惕说道:“我们换个位置,灵堂里还留下了不少人,这里随时有人会经过。”
长泽时礼听得懂言下之意,他现在没心情关心留下了多少间谍,随意的点点头。
“那就回家去说吧。”
至少先按住一个。
长泽时礼一边想着怎么把经历捋顺告诉琴酒,一边绕远路和琴酒从寺庙的另一个方向去停车的地方。
跨过反衬出晴空如洗的积水,今明两天应该都是好天气。
离家的车程不远,但组织好语言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讲故事的事情很简单,可作为一个实打实做出过那么多事情的人,最让长泽时礼头疼的其实不是和孩子们再次相遇。
他承认大部分都是在试探世界意识的底线,死亡的方式不太尽人意也在预料之中,但是对已经养出感情来了那几个孩子来说这就是痛彻的诀别了。
哪怕是夏目漱石呢,再见到他都会刺上几句吧。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认识港口Mafia的干部吗。”
眼见再行驶过几条街就要到家了,终于,长泽时礼以一种极度平静的口吻开口。
他说:“那孩子是我养大的。”
正在开车的琴酒立刻转动方向盘把车压到路边停下,避免了在马路上晃神而导致车祸。
琴酒手死死地按在方向盘上,他当即转身看向后座的人。是长泽时礼没错,追随了几十年的Boss琴酒绝对不可能错认。
可是里世界的人都清楚的那件事——中原中也是正冈子规饲养于镇守港口Mafia的荒兽。这件事也绝不可能是假的。
正冈子规和长泽时礼相差一辈有余,人生履历非常完善。——年轻时期就和前内务省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夏目漱石是至交好友,青年时期结交上任异能特务课总长荻原井泉水,中年时期整顿里世界收养养子森林太郎人近晚年暴虐无道。这些都不可能会和忙着和乌丸莲耶交手的长泽扯上关系。
长泽时礼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他再次叹了口气:“这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顺便一提,阵,你停在了人行道。”
琴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再次发动汽车,他冷声回应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车重新回到大路上。
“那就从你一直没有问起的我——或者说这个新的身份说起吧。”
长泽时礼无奈地勾起嘴角,他看向车窗外的风景,心知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下去。
“虽说研发APTX4869是有点不可抗力在里面,但是,阵。我一直有在寄希望于它能成功。因为这份希望,我和一个非人之物达成了交易,接受了它的邀请。”
长泽时礼说,将遇见系统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对于现实主义来说,那些不是任务,应该是一种新的人生。
说这些的时候长泽时礼的语气也不像是在讲故事,而是在讲菅原道真和正冈子规的人生历程。
那个叫做菅原道真的平安京首席咒术师在遇见宿傩之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一届小小文官,还因为字迹不好看差点落榜,后来干脆转行凭借得天独厚的咒术天赋参与进了阴阳寮,宇多天皇继位后,又横跳回了朝堂,成了少有参政的术师,是天皇用来制衡世家的得力辅臣。
后来,菅原道真找到了他需要养大的宿傩。
正冈子规同样。在遇见森林太郎之前正冈子规还是个会和夏目漱石在东京大学毕业照里互相背着手在对方脑袋后面举起剪刀手的普通应届生,在得到夏目漱石这位强力助手之前单枪匹马闯入横滨,差点邀请了狠毒决断但同样挚爱城市的荻原井泉水一起成立港口Mafia。后来夏目漱石应约,两人联手对抗其他势力,绝佳的武力与聪明的头脑联合之下短短几年之内一统关东。
后来,正冈子规收养了会继承他地位的林太郎。
反倒是五条悟的情况比较特殊。当菅原道真出现在白毛小崽子身边的时候属于菅原道真的时代早就结束了,既没有世代的压力要顶又没有人要继承他的遗产,作风就相对张狂。也就是一统了咒术界吧,对比起之前的这个不算是很困难。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认出我。”
说到最后,长泽时礼的话题回到了最开始。
中原中也的出现属实给长泽时礼带来了很大的震惊,让他猝不及防没有任何继续拖延的可能,只能在森鸥外的阳谋下向中原中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长泽时礼也很欣慰就是了。
“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来找我吧,最先来的应该会是悟,他性子耐不住,不会一点点等着杰从正常渠道调查,直接来找我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听着还没有给出结论的琴酒此时却插了一句:“五条悟?今天突然出现在葬礼上的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主?”
“什么?”
听见琴酒的话,长泽时礼还没回头看向他就先一步在车窗玻璃的反射中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一如既往的红发,灿金色的瞳孔映在玻璃上,年轻的样貌却有着不符的沉稳气质。这样的自己让长泽时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会让他头顶上顶着一个‘危’的事情。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不是正常死亡。
哪怕这是在做局,但他确实是真死,而且是被人杀死。所以琴酒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太好,所以中原中也看见他的时候车不仅仅是带着重逢的喜悦。
如果、说是如果。悟那孩子今天到场了,如果他看见了一个死去的菅原道真会是什么反应;如果紧接着宿傩也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是什么反应。
和森鸥外不一样,他们两个是不知道自己的新身份的存在的。
糟,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