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系统跟着飘出去, 不停地回头看,那两个它都认识,但又都好像不认识一样, 完全看不懂这些谜语人之间想做什么。
“什么什么?”长泽时礼眨眨眼睛。
「啊啊啊啊你再和我装谜语人我就创死你!」系统化身泥头车, 一头撞中宿主的额头,但不痛不痒。
“噗。”
长泽时礼把它摘下来,欣然揭开谜底:“这东西我发出去过两份, 一份给金之助一份给林太郎, 种田君带给我的这份是我十几年前写给林太郎的。”
「咦?」系统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会是夏目漱石的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就算还在干部的位置上也不能拿我给他的权利命令我哦。”长泽时礼进入电梯, 按下了医务室的楼层。
按照他的命令, 荒霸吐实验样品现在应该已经从租界转移出来了, 港口Mafia有自己的医疗部门,里面也不乏对异能技术有研究的技师, 顺利的话这会成为和黑之十二号差不多的完全品。
至于租界方面,那边夏目漱石都处理到位了,港口Mafia要做的就轻松很多,而且异能特务课逐渐失势, 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管这边。
长泽时礼呼出一口浊气, 揉了揉眉心,倚着电梯内壁短暂的休憩一会儿。
接下来港口Mafia和横滨要迎接的就是战争的最后一波冲击,抗下这一段才能算是把港口Mafia的根扎牢了, 若非如此日后林太郎继承港口Mafia的时候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系统从即将关闭的门缝里挤进电梯,悬停在长泽时礼面前,它瞅了瞅宿主的面色, 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是生气了吗?」
“嗯?你是指银之神谕这件事?”长泽时礼摊开手, 他只是有点累并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这点小事不值得我生气。”
「我是指夏目漱石叛逃这件事啦!」系统绕宿主一周,真的很想钻进他的脑子里看看这个人到底怎么想的。
它虽然没看见长泽时礼怎么建立港口Mafia的,但这几年它还是旁观到了夏目漱石治理横滨的手段,丈育系统看热闹看得叹为观止,觉得这把稳了。
然后现在的情况是港口Mafia有了,但军师和继承人都跑了,只剩下一个孤寡老人。
系统:我真的会谢:)
“——这件事没有对错。”长泽时礼看着电梯上楼层数字不断变化,想起这里最开始和夏目漱石商讨时说是打算做全透明电梯来着,观光效果很不错,不过考虑到容易被暗杀,这个提案被夏目漱石否决了。
这栋楼建在大约二十多年前,这块地都是夏目漱石和他一起争取到的呢。
长泽时礼叹了一声,说道:“港口Mafia限制了他,金之助离开确实比留下来更有用。”
系统气鼓鼓的膨胀成一个球,嚷嚷道:「我要听实话!」
“什么实话?”
系统一看有戏,立刻强调道:「你的实话。我不要正冈子规的。」
此话一出,长泽时礼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调侃道:“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喂!」把一句话戳中好胜心的系统气得跳起来:「不要转移话题!」
“嗨嗨。”长泽时礼语气逐渐敷衍,“我的系统是最聪明的系统,三句话就能把裤底泄露出去的那种。”
「可恶,快说!」
被催促的长泽时礼耸耸肩:“是因为无关夏目漱石究竟想不想要我这个位置,他留在港口Mafia都会是林太郎继位道路上的最大威胁。”
“而且我刚才说了,是港口Mafia限制了夏目漱石,以他的能力,离开远比留下来更有用。”
系统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和荻原之间切实最热爱横滨的人,比起我和荻原,他更在意城市存亡而不是荣耀。”
长泽时礼弯弯眉眼,温柔地告诉系统这样做的意义:“港口Mafia现在和横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不想看见横滨沦为战场,他就只能辅佐我定下的顺位继承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
“是呀,他明知这是威胁,却还是要为了横滨把东西送到我面前,请求我保留森林太郎的少主地位。只因为他早早就将一切奉献给了这座城市。”长泽时礼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放心,我不记仇,这些事我都打算好了。”
电梯‘叮’的一声,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外面是港口Mafia组织成员们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系统再看这样的场景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对上长泽时礼的金瞳时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双眼睛是璀璨奢华的金,但沉在其中的理智就像是和情感分崩离析了一样,在丧失其为人的本性。
“喔?到了。”
长泽时礼注意到系统愣在原地,好心地把它捞过来放到肩膀上免得掉队,这才去往医务室的方向。
推门进去看见的是首先红叶,女孩旁边怀抱红伞一言不发,室内只有旁边医护收拾东西的声音。
听见声音,女孩警觉地握住伞柄,看见是长泽时礼才放下来,恭顺地低头:“首领。”
她禀告道:“伊马大人在拷问室,他命我在此监视甲二五八号的检查过程。”
长泽时礼颔首:“都下去吧。”
“是。”红叶领命,看着所有医护都离开之后才跟着离开室内。
室内空旷下来之后系统才猛扑过去,暂时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开,逮着人类幼崽就是一顿吸吸。
长泽时礼将系统的反应尽收眼底,“你认识他吗?”
「当然!」系统凑到幼儿脸边,小心翼翼地去碰埋在被子里软乎乎的一团。
蓬乱的橙发没有经过打理,从额头垂到枕头上,幼小的实验体离开培养皿之后变得有血色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此时正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闭着眼睛安睡。
他的呼吸声很轻,脆弱得像是管道咽喉还没有发育好,没有呓语,也不知道异能实验体的梦里会有什么。
「他好可爱耶!」
对可爱的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的长泽时礼跟过去,拿起了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检查结果看起来。
瞅了一会儿系统发现一个问题:「他几岁?」
这孩子太幼了,抛去营养不良这点,怎么看也不像是八岁!
长泽时礼扫了一眼年龄段,回答道:“骨龄六岁。运气不错,再过段时间他就该在前线战场而不是培养皿了。”
系统:「什么?!」
对,它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它的宿主对所谓剧情一窍不通,完全是沿着自己的想法前进,但它知道啊!
再过两年,法国两名拥有超越者实力的情报员就将潜入横滨租界企图带走荒霸吐实验体甲二五八号,期间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发生冲突导致荒霸吐爆炸,从而诞生了擂钵街。
但现在其他的实验体都被长泽时礼因为和特务课的关系下令销毁,而唯一的孤品在港口Mafia……
系统颤颤巍巍地哽咽起来,它不知道这件事自己该不该问。
它的宿主战斗力是很不错,甚至可以说超越了一般的异能者,不然也做不到在早期横滨靠武力强压。
但「花枕」终究不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异能,长泽时礼拿什么和兰波魏尔伦那种超越者对抗?
兰波和魏尔伦那可是超越中原中也的顶级异能者,就系统跟着长泽时礼,以他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在这个国家见过的异能者来看,很少有能做到对抗兰波和魏尔伦的,更何况那个时候一口气来的还是两个。
“有什么问题么?”
系统咬咬牙,决定问点什么:「你打得过超越者吗?」
听到这个问题,长泽时礼头顶上仿佛出现了一个问号,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能杀,但打不赢。”
「诶?」
长泽时礼沉吟两秒,举了个例子:“也许你知道一句话叫人被杀就会死?”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啦。」系统颓废地坐在枕头上,忧愁一瞬间就席卷了刚出新手村的系统君。
这届宿主它委实带不动。
长泽时礼见系统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人暗杀了一样的表情,挑眉说了个名字:“你说的超越者,指的是保尔·魏尔伦吗?”
系统:「?」
系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忘了吗?我见过他,你也见过。”长泽时礼说,“林太郎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在香榭丽舍见过他。”
“说起来那次去法国,我从给我递资料的情报员嘴里听说黑之十二号的录入名叫保尔·魏尔伦,他有个搭档,我猜名字叫阿尔蒂尔·兰波。”
“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了。”长泽时礼顿了顿,“夏目漱石有个在白道名气很大的部下,他本人倒是没什么,但我听了一嘴,那人的儿子叫江户川乱步。”
“还有特务课的荻原井泉水、种田山头火、辻村深月。”
“再是些什么森鸥外、正冈子规、夏目漱石……”长泽时礼从来没有如此诚恳地询问:“这是什么文豪大乱斗吗?”
系统哽住。
它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类幼崽,幽幽地说道:「……那或许你可以认识一个新文豪。」
不想长泽时礼不假思索直接问道:“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
「你是剧本精吗怎么这都知道啊!」
“剧本精是什么后现代称呼。”长泽时礼吐槽多无口,他解释道:“荒霸吐是青森那边的神话故事,青森是太宰治的故乡。”
“不过荒霸吐实验的是重力异能,而他的原型是黑之十二号保尔·魏尔伦。”长泽时礼抬起手里的检查报告书向系统招了招,里面全是荒霸吐实验品甲二五八号的情报数据。
“虽然我不记得魏尔伦和太宰治有交集,但他的搭档兰波我记得和中原中也有关。”
他长泽时礼确实没看过什么少年热血漫,对这方面涉猎不足够,但所幸他文学功底还不错,硬猜总能对那么一两个。
长泽时礼从笔篓里抽出一支笔,笔尖点在检查报告书首页:“说吧,他叫什么?”
试图谜语人失败的系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中原中也。」
长泽时礼顺势写下这个名字,龙飞凤舞的笔迹在检查报告书上留下这个实验体的新名字。
他宽慰道:“放心吧,如果真的是保尔·魏尔伦他未必会攻击港口Mafia。”
「说吧剧本精,你又知道什么了?」
“怎么说呢……那份数据副本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拆开看了一眼。”长泽时礼把笔丢回笔篓,一边继续说道:“没看很多,大概有黑之十二号的解放词,还有指令式之类的。”
系统震怒:「你这完全就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吧!」
“还是那句话,人被杀就会死。”长泽时礼笑眯眯地说道。
「……算了。」系统实在没辙,矜持地开口:「我只有两个要求,魏尔伦和中原中也不能死。」
长泽时礼‘哦’了一声:“和羂索一样重要的角色么?”
说起这个系统满脸扭曲,「倒也不是,但就是很重要。还有,禁止像算计羂索一样坑人。」
“我也没把羂索怎么样嘛。”长泽时礼无辜地回答。
系统呵呵两声,它信谁都不会再信从长泽时礼嘴里吐出来的话了,这家伙根本不说人话,真不愧是能和夏目漱石当挚友的家伙。
“唔?”
突然,一道几近呓语的声音吸引了一人一系统的注意力。
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床上那软乎乎的一团动了动,半张脸埋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双蓝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他看不见系统,视线里只有红色,张扬的红发是冷色调的病房里最夺目的色彩,于是从被子里探出半身,伸出双手好奇地去够。
他还不擅长用肢体支撑自己,两手往前抓握的时候没稳住身体,一下子往前倒,‘啪叽’一下扑到床单上。
橙色的人类幼崽并没有就此放弃,再晃晃身体,努力地把自己从柔软的床铺上□□,再次向前扑。
但此时他已经在病床边缘,再往前就要掉下去了。
在他再次啪叽摔下来之前,长泽时礼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起来。
低头看去,那只软乎乎的人类幼崽正眨眨眼睛看着他,这个距离长泽时礼甚至可以从清澈见底的蓝色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长泽时礼和系统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措。
“你会奶孩子吗?”
「你别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