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雨落听到梦韶华的话,苦笑了下,但她果真转了身,接了碗。
“小华,你能帮帮我吗?”
夜晚,凤鸾宫。
烛火莹莹,却摇摆不定,忽来一阵阴风,灭了大半蜡烛。
“怜儿。”
烛火灭了,曦颜雪觉得有些黑,想叫来婢女重新点上,可是她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怜儿?”
又喊一声,仍是无人应答。
曦颜雪只觉得有些奇怪,摸黑走出了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尸体和血。
“啊!来人,来人啊!”
梦韶华一身夜行衣,坐在凤鸾宫的屋顶上,冷眼看着下方的好戏。
忽然,她的眼神稍稍往后瞥了些,有人来了啊。
“你在做什么?”
来者是楚墨寒,他向楚皓禀报完事情后本想出宫,但想想,还是想替母妃来恐吓恐吓皇后。
可刚靠近凤鸾宫,他就觉得不大对劲,这宫中怎的一个人都没有?然后他便听到了曦颜雪的惨叫。
“施了个小小的幻术吓吓曦颜雪,也怪她自己蠢。”
梦韶华会不少幻术,但由于她手上现在什么法器都没有,她便施了一个最简单的幻术。
只要曦颜雪再上前一步查看那尸体便能露出破绽,是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才被称之为幻。
可惜,曦颜雪太蠢,只看一眼,便被吓破了胆,这不正是做贼心虚吗?
“有人吗?快来人啊!”
曦颜雪的声线有些颤抖,纵使她再大声,也喊不来人,凤鸾宫的下人,已全部入幻,活在有条不紊的凤鸾宫里。
“别喊了,这附近的人都死了……”
南宫雨落幽幽的声音从曦颜雪身后传来。
曦颜雪猛地回头,却没有看见人,再转回头时,一位白衣披发女子正站在她的眼前。
“啊!”
曦颜雪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曦颜雪,你可让我好找啊……”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曦颜雪一边大喊,一边往后挪,大红的宫装上满是土和杂草,尽显狼狈,哪有半分皇后的样子?
曦颜雪突然愣了一下下,猛地站起来。
“不对,你们是假的!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曦颜雪疯一般地大喊。
“我在这后宫隐忍了多年,排除异己,深受家族白眼,从一个不被给予厚望的庶女一步步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你休想再挡我道!”
“曦颜雪,你杀我百里、南宫两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迟早会遭报应的,我就等着看,你这个皇后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第二天清早,凤鸾宫前围了许多妃子,楚皓下朝后途经这里便感觉怪怪的。
“这是做什么呢!”
众妃子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给陛下问安。
“回陛下,臣妾与姐妹们今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娘娘出来……”
众妃子中领头的是贵妃玉兰溪,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究竟是皇后娘娘怠慢不见众人,还是娘娘生病不见呢,这宫中没个人来解释,便是天大的错误。
玉兰溪育有二皇子,端王楚温,但因为她一直被皇后压着,以至于他们母子俩始终无出头之日,如今,皇后终于露出破绽了,不抓准时机,怎么往上走?
“知道了,朕去看看,你们都先行回宫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陛下走进凤鸾宫,确实是一个人也没有。
“小福子,你去看看这凤鸾宫的下人是怎么回事,日上三竿的也不见人影。”
小福子领命而去,楚皓则是去了皇后的主殿。
曦颜雪看见陛下来了,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伏在地面上紧紧的攥着那抹明黄的衣角。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自楚皓进殿,曦颜雪就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谁回来了?”
曦颜雪没有回答,仍是重复着一句话,纵是楚皓也不耐烦了。
“小福子,宣个太医给皇后瞧瞧。”
太医来后,说是皇后有些疯癫,建议把她关起来,以免她到处胡言乱语。
楚皓听了太医的话便要走,可曦颜雪还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角。
“放手。”
曦颜雪抬头看着楚皓的眼睛,轻轻地摇头。
“我没疯。”
“朕叫你放手!”
楚皓猛地一扯龙袍,曦颜雪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上。
“陛下,臣妾服侍您这么多年,您竟一言不合的要把臣妾关起来?”
楚皓慢慢蹲下来,用手捏住曦颜雪的下颌。
“疯后误国事,曦颜雪,你当真以为朕不知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曦颜雪猛地甩开楚皓的手。
“这么多年来,这三宫六院我哪一次没有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来,陛下您当真有看过我一眼、关心过我一次吗!”
曦颜雪知,在太医说出她疯癫那句,她便无翻身之日了,她跟楚皓装了多年恩爱,如今终于要撕破脸了吗?
“雪儿,你终究变了……”
也许他楚皓最初不曾嫌弃过她曦颜雪是庶女,也仍爱过她的明媚,他装聋作哑,但最终她还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犯了傻事,他知,不能永远偏袒她了。
年末的第一场冬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就在那一天,陛下下令废后。
曦颜雪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到头来也不过黄粱一梦,繁华落尽。
她终是失势了。
也难怪高右相不愿意结亲,原来是早就算准曦颜雪会失势,不愿让女儿嫁过去过苦日子。
前些日子皇后生辰宴,曦颜雪有意为老大不小的儿子楚怀选妃。
原本她钟意的是高家独女高浅璃,朝中谁家娶了这高浅璃,便间接等于获得了高家的支持。
如今高浅璃年芳十六,可高右相却说女儿不大,要再看几年,这好好的婚事,直接就黄了。
不过早就有传闻说高浅璃钟意的是寒王楚墨寒,所以不管怎样,这门亲事都是结不了的,高右相有的是法子退亲。
后来陛下便做主将兴国郡主林清婉嫁与怀王楚怀做正妃,忠将之女配皇后之子,再好不过,实乃一段佳话。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陛下断了皇后一党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