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武略正批阅奏章之际,虞将军烦请宫人传报求见。
不消片刻。
“将军请进。”宫人引领着入殿。
“爱卿何事前来商议?”承武略淡淡道。
“臣特来请罪领罚。”虞将军伏地而叩。
“哦?卿有何罪?”承武略肃然道。
“臣方才自西边城门而来,遇到昔日救命恩人,未尝忘怀其救命之恩,故徇私枉法,未有通关文书路引而擅自放其出城。”
承武略细思虞轲的先斩后奏,打量了其一眼,道:“徇私枉法,罪可不小。爱卿放的是何许人?又是怎样的救命之恩,让卿置法度于不顾?”
虞轲估摸着崔留央应该离城很远,后虑全无地感触道:“十多年前,臣在微时,那女子救过我性命。幸得今日再遇,未见文书路引,臣就将人放出了城。请君责罚。”
正当说话间,祝真倏然而至,神色仓皇,低语通报道:“启禀陛下,西边城门变故,太师府那些尸首已被劫走。”
“何人所为?”承武略怒言。
“谋逆众多,正在追捕。”祝真惶恐道。
“令虞爱卿领兵二千,追击逃犯。”承武略铿锵有力道,“希望将功抵过!莫要让寡人失望。”
“遵旨!”虞轲二话不说,领命起身,甚为利索。
虞轲这些年来,打起仗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屡立战功。凭借赫赫战功,让承武略另眼相看。频繁的征战,拼斗锤炼,对付那些宵小之辈,相信是手到擒来的事。
行军布阵,虞轲乃是好手。确发现对手不弱,异常狡诈,追至天明,僵持不下。转眼,猛然发现四面皆敌,敌人之箭在弦上,二千兵士与他则必死无疑。
“放他们生路!”女声从一辆马车内喝止着新的屠杀。
“妇人之仁!”丘老四回道,正要放出手中之箭。
留央下车迅速挡在其箭前,眼神凌厉:“放他们生路!收缴了他们兵器,捆绑起来便是。”
他们的凶残,她见识过,更是胆颤,不想再一次呕吐,更不想看着千余人血肉模糊、白白送死。不是没见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虞轲诧异于她的出现。
几个舵主之间,气氛诡异。
朱伯道:“就按少主的吩咐办。”
她曾是乡间农家女子,他认得她那年,他怎会忘记。十多年未见,她摇身变得太快了些,与亡命匪寇混在一起,成了他们口中少主。十多年,如今立场,敌友分明。
留央看到虞轲那时,也同样是诧异。昨日他算是放过自己,就更不能让这将军遭了毒手。
千余人被捆绑着,更是塞了嘴,出不得声。
流寇嚣张扬长而去。
半天功夫,逐个有人磨断了绳索,千余人得以从绳索捆绑下解脱。
虞轲命部下不再追击,独自回宫复命。
部下私议而被有心人听去,密报宫廷——昨夜其他领队追兵大多惨死,唯独虞轲领着部下放任贼寇离去。
承武略大为震怒,更是忧患太师余孽兴风作浪,扬言要立斩了虞轲以儆效尤。
虞轲未作任何辩解:“让臣在战场上死!”
在旁的几位谏议大夫求情道:“陛下息怒!”
承武略没能耐住被臣子背叛的怒火,问道:“为何不追?出于同情太师及其家眷?”
虞轲老老实实道出原委:“臣见贼寇之中有一女子,乃臣的救命恩人。不忍再追。臣愿揽下罪责,愿死于马革裹尸来赎罪。”
“女子到底姓谁名何,使得你如此阴奉阳违?”龙颜暴怒道,。
“臣依稀记得她小名央儿,跟她婆婆崔姓。”虞轲不含糊道,“当年她不过是乡间女子。一命还一命,臣心愿已了。而今臣犯下大错,陛下怎么罚臣都是对的。君要臣死,臣愿为陛下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虞轲话毕,今上心头一震,姓崔,又带央字,扯上太师关系,非她莫属,心心暗道真是妖孽不死,却是怒意消退。
自那日,虞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放边疆,再为边城守卫。